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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满心疑惑

起云山下炒货娘 芭蕉客 7325 2021-04-06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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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升的朝阳染红了天边的云彩,阵阵好闻的香气随着袅袅炊烟在山前村扩散开来,不时还能听到鸡鸣狗吠声,端是一派祥和。

  个别勤奋的人家已经用过早饭,开始在田间地头忙碌起来,打谷场那边更是人影晃动忙活着翻晒头天收割的稻谷,每个人的脸上都掬着一把丰收的喜悦。可村南头的老夏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田里的水稻才收割过半家里的劳力却倒了一片。

  夏愚是被一阵阵破锣嗓子吵醒的,睁开双眼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愣神,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好端端的占了树上那个小姑娘的身子。

  她前世因救一个老道士跌落山崖,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座大山中,还变成了阿飘,她在山中徘徊了很久才得以离开。那段经历简直惨不忍睹,黑夜的孤寂以及进食的渴望实在难熬,开始还好,陌生坏境的新鲜感多少能冲淡点惊惶的情绪。

  只是两日过后那景色依旧,就再也没半点吸引力。生前一日三餐已成习惯,实在难以适应不吃饭的鬼生活,夏愚饿到看见绿叶都像青菜恨不得爬上去啃一口……

  千辛万苦下了山,路过一个村庄被聚在树下的村民所吸引,夏愚见好些人抬头看向高高的柿树,出于好奇脚尖一点飞身而上,作为阿飘飞行能力那是标配不用白不用。只见至少七八层楼那么高的树梢处一个抖如筛糠的小姑娘正伸长了手臂去摘高挂枝头的柿子。

  这一好奇不要紧正赶上小姑娘失足踩断了树枝眼见就要摔下去,夏愚本能的伸手去扶了一把。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作为阿飘夏愚是碰触不到世间的任何事物包括人的,可她偏偏成功的救下了那名骨瘦如柴小姑娘,虽然吃惊不已她还是好心的费力将人安放在一个安全的树枝上。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几经努力也只能隐约忆起之后的一个模糊的画面:她焦急的在柿树上飞来飞去,她救下的那个姑娘提着个篮子打树下经过,风掀开篮子上的盖布,里面是几块饼子和一碟小菜并一个瓦罐。

  可惜这些似乎没多大用处,最多也就表示她的鬼生并非结束于救下小姑娘的那刻,之后还发生了一些她目前所不知道的事情。

  现在只要她试图去回忆之后发生的其他事情,就觉得一阵剧烈的头疼实在难以进行下去。

  夏愚审视着自己的新身体,瘦弱、无力,摊开右手手心仔细分辨还开着一朵粉梅。

  若说昨夜还是怀疑,现在已经可以确认,这是山前村夏鱼的身体无疑。

  记忆里那时的夏鱼还小约莫五六岁,爬树摘果子时不慎摔了下来,在石子上磕的当时流了好多血,好了以后就留下了这个印记。

  哦,夏鱼就是她在柿树上救的那个小姑娘。这姑娘打小就是个脑子不健全的,如今十一二岁了脑袋里的记忆不仅混乱而且少的可怜。连生活在哪个朝代都不清楚,只知道村子叫山前村,对家人的记忆倒是不少,可惜被里面夹着的大量对各种吃食的渴望和垂涎冲乱了。

  有一点夏愚可以确定了,这里并不像她刚下山时以为的那样是个古装影视城,这里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一个生产力落后的古代社会。

  夏愚眉心皱的死紧,她满腹疑问。为什么她在夏鱼的身体里?夏鱼的灵魂又去哪了?是死了吗?那她岂不是白救了一场。

  昨天那个大夫给她施针时她有清醒过片刻,只是又被突然涌出来的大段记忆冲昏了过去。

  夜里她正睡的迷迷糊糊时,被一阵开门的吱呀声吵醒,睁开眼睛,就见一个竹竿似得的少年站在门口,一手提着木桶,一手推开门,正抬脚进屋。夏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少年的身份,夏家二房长子从小就多病多灾的夏立根。

  那少年吃力的提着水桶无法分神,并未发现本应昏睡在床的人正在细细打量他。

  夏愚当时被这夜闯民宅的陌生人吓了一跳,内心警铃大作,但是一切情况未明,为了弄清状况,她准备先装睡伺机而动。

  黑暗中人的听力更灵敏,先是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靠近床边,好在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否则,吃亏的一定是他。紧接着是一声极轻的叹气声,随后是一阵水声响起,闷热的房间瞬间有了一丝凉爽,然后门吱呀一声,让夏愚紧张了半天的人就这么离开了。

  无论是哪家姑娘发现有陌生男子夜闯闺房都会紧张不已,夏愚也不例外。先不提她怎么会知道少年的身份,只是这人提着木桶半夜来访到底为何?

  夏愚确定少年真的已经离去这才睁开眼睛,他走时带上了门屋内的乌漆嘛黑的,好在破旧的窗户无法阻止所有的月华,被月华笼罩的地方隐约可以视物,起身想要四处看看,结果发现脚下一片潮湿,空气中还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难不成那少年半夜来访只是为了洒水降温?许是方才夏愚起身太猛,头晕乎乎的,只好退回床上躺好微闭双目整理思绪。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为何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还有她为何对这间屋子如此熟悉,她甚至清楚的知道床下有个箱子,那里面装的什么她也一清二楚……

  一切只能寄希望于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只是夏鱼作为一个痴傻之人她的记忆太过混乱,只好一点一点的梳理,直到外面传来公鸡打鸣声才粗略的通了一遍,可惜记忆太过零碎杂乱,而且后半段极为模糊,对夏愚几乎毫无用处。

  夏愚实在困的厉害,在哦哦哦的打鸣声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此时屋外又响起了那个妇人的破锣嗓子,这是夏鱼的奶奶汪氏在骂人,这汪氏是一个厉害的任务,是一个夏鱼单听声音都会下意识发抖的人物。

  穿上鞋子走到窗前,透过窗户上的缝隙看见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的晚年发福老太太,站在院子里正跳脚臭骂。

  “咋不劈死你个白眼狼,村里祖祖辈辈那么多人也没见谁挨两回雷劈,连老天爷都惯这个大不孝的王八羔子啊!”犹觉得不解恨,汪氏还冲着夏愚所在的破茅草屋恶狠狠的吐了口老痰。

  对上老太太的犀利的眼神,夏愚的身体本能的躲开,连连后退直到完全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夏愚叹气满脸无奈,这般小的缝隙,再加上屋内暗屋外亮,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看清这里的景象。

  这傻姑娘到底有多怕那婆子,才能练就这般本能,同时也有些懊恼自己不能自控,一个老太太怕她作甚!

  随即又想原主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时半会能戒掉的。只是,莫非原主还活着,也在身体里?夏愚试着呼唤,努力了几次也没有得到任何反应。转而想到或许是她多疑了,一个身子哪能存下两个灵魂。

  夏愚其实很郁闷,她缺失了一段记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甚至不清楚现在离她下山救人过去了多久。

  外面响起了一个小小的声音,“娘,小鱼,她……她一向孝顺,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夏愚欺身上前,将窗缝扒拉的更大只见这身体原主的娘亲周氏正一边努力干活,一边小心翼翼的为女儿辩解。她左手吃力的拎着个木桶,右手掀着桶底把猪食倒进食槽,可惜她的话还未讲完,就被无情的打断了。

  “我呸!村里都传开了还有假!昨天她竟然敢给自己亲爹吃屎,这还叫孝顺?但凡还有点良心,醒了就自己去跳河!也算她为老夏家做了点贡献,活着也是败坏我们夏家的名声!”老太太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为女儿辩解的周氏。

  周氏吓的缩了缩脚,她也不想顶撞婆婆,可一想到如今还未清醒的二闺女要请大夫就必须婆婆同意。慌忙小声解释“娘,没有的事,他爹说了篮子里就是平常的饭菜,没有其它的。”

  见周氏还敢顶嘴,汪氏不干了,脱了鞋子就去丢周氏,“他都摔成那样了还知道个啥?说不定就是被那屎吓到跌倒的,这是心疼那王八羔子要替她兜着呢。要不然他腿瘸也不是一两天,开荒种地都没事,咋就昨天摔断了腿?”

  周氏刚想提给二闺女请大夫的事,就被婆婆恶狠狠的眼神吓了回去。夏愚眼见战火升级,那婆子又有动手的迹象,想到周氏肚子里还怀孩子而且前不久还动过胎气,就准备出去阻止。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背着个竹篓蹬蹬的跑了过来,给周氏解了围;“娘,我回来,给,刚打的猪草。”

  怕周氏累着,小丫头自己将篓子放在了地上并没有交给周氏,还顺手拾起地上的鞋子,小跑到汪氏面前,抬起头对着汪氏小心翼翼的露出一个笑脸,“奶奶,饭做好了吗?我方才在田埂遇到爷爷了,他让我回来催催呢,说别人家都用过早饭开始干活了。”

  老太太一听夏老爹发话了,急忙接过鞋子套在脚上就奔厨房了,她得去催催胡氏那个懒婆娘,做个饭都这么磨蹭。老头子一早就去田里溜达了,估计是又堵心了,这档口可不敢撞上。

  这秋收又称抢收,收割、晾晒、脱粒哪一个都是离不了日头,一旦遇到阴雨天就等着谷子烂在地里吧。就算是天好也不能耽误,稻子熟过了头,日晒风吹就自动脱落了,掉在田里想捡回来都难。村里劳力多人家已经抢收结束了,他们老夏家说起来也是子息旺盛的。

  她和夏光宗一共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小的女儿都十七岁了,再她看来,老头子是杞人忧天,这么多人呢少他二房还收不了庄稼了?可笑!

  见警报解除,夏愚也没了出去的心思。看着院子里的一对母女像两只鹌鹑一样缩在猪圈那,觉得很可怜又好笑。只是,看起来又莫名的温馨,昨夜里少年走后,她看着潮湿的地面感受着降下来的温度,当时她的心里也是这般暖暖的……

  小丫头是名叫夏荷,是夏鱼的三妹今年五岁,站在那里还没竹篓高,顶多到周氏的大腿根,周氏也不是个高的目测不超过一米六。这小荷外表看着也就三四岁,人小就很能干,帮着周氏分担了不少,今年年后家里的猪草都归她打。

  小丫头歪着脑袋看向夏愚这边,“娘,我二姐还没醒吗?”

  周氏点头不语,默默的帮着小丫头从竹篓里往外掏猪草。

  “我爹呢?他醒了没?”小荷接着问。

  “还在床上躺着呢……你爹腿疼的厉害,一直没睡着,你可别去闹他。”方才婆婆的声音那么大,不知道有没有吵到当家的,周氏一脸担忧的望着南屋。

  夏愚努力的从母女俩的对话里提炼有用的信息,结合刚才汪氏的话,她得出的结论就是:夏鱼那傻子昨天喂她爹吃屎,她爹还断了腿,还有就是夏鱼被雷劈过两次。

  可咋觉得这么玄幻呢?这些事情咋这么的不符合常理呢……

  这些记忆力都没有,昨天还是夏鱼,夜里就变成了她,这中间定时发生了什么。

  她爹断腿倒是有记忆,可那是三年前的事了,躺了半年好了后右腿使不上力走起路来有点瘸,听那意思他的腿又断了。不知这和她变成夏鱼是否有关系?

  关于雷劈记忆里原主只经历过一次那时她才两岁,那次雷劈过后就傻了。

  也就是说昨天发生了两件事,一是夏鱼再次挨了雷劈,一是她爹断了腿。当然前提那汪氏说的事真话且原主的记忆没出错。

  即使一切成立,原主的记忆太过破碎,这七拼八凑的可信度也不高。

  突然,门吱呀呀一声开了,接着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大妹,你终于醒啦!”

  是昨夜那个少年,他手里提着个茶壶,夏愚看着他走到桌前把茶壶放下然后向她走来。

  少年和原主是双生子,今年也是十二岁,稚气脸上一片惊喜,不知道打哪抽了根木棍麻利的将窗户支开,嘴里解释道,“不知道大妹啥时候醒,我怕早上有光影响你睡觉这窗户天不亮我就替你关上了,是不是闷到你了?”

  少年瘦的像根麻杆儿,看起来也就八九岁,一身洗的泛白的粗布衣衫,明明就是一个普通不够的小正太,却给夏愚一种温暖可亲的感觉。

  夏愚没有回答,他也不计较,对着这个傻妹妹大多时候都是他自问自答,所以也不奇怪夏愚的沉默,扶着夏愚来到床边坐好,这才转身翻开倒扣着的粗瓷碗,倒了一碗水,“我方才给你烧水去了,看你这一脑门的汗,渴了吧?你可别急啊,乖啊,冷凉了才能喝哦。”

  夏立根面上一片温和眼神宠溺,说出的话带着几分诱哄,随后将手搭在夏愚的额头很快又收了回去,满意的点点头,“嗯,大妹真乖,不烧了。”

  他没有看见夏愚袖下攥的紧紧的拳头,再晚一会他那双爪子就要废了,“告诉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愚不断的告诉自己:他不是别人,是这身子的哥哥,而且人家也是一番好意。这才忍住暴走的冲动,她最是反感陌生人的靠近。

  记忆里,他对原主是真心好,但凡能留口吃的也都给了她。最喜欢听原主叫他大哥,每每笑的开怀。床下的那口箱子里傻丫宝贝的收藏了好些草编的兔子、蚂蚱、蜻蜓,还有泥捏的小人,甚至还有一个小腿高的木质小马,都是面前的小正太偷偷学了做着哄她玩的。

  夏愚心想,他若是知道所关心的人已经不在了,定会伤心吧?

  最终夏愚诚实的摇了摇头,早上醒来除了感觉身体有些虚弱和腹中饥饿外,没其它感觉。想起周氏母女的对话遂开口问道:“夏……爹爹怎么样了?”

  差点说漏了嘴,那个傻姑娘可是从来没管他爹叫过夏先生。 起云山下炒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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