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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鱼目送顾清柏离开,古朴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破旧平常的竹制背篓在他清瘦的背上,愣是有了不同的气质,像什么呢?
夏鱼皱着眉头思索,好一会才幡然醒悟,一拍脑袋,对!是书生的味道,怎么看都像是赶考的书生,背着书篓行走在赴京的路上。
从旁行走的两兄妹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拍惊着了,夏立根甚至有点害怕了,几步上前扯着夏鱼的手,声音带着颤抖的怒意,“二妹!你做啥打自己脑袋,头又疼了?”
沉浸在自我思绪里的夏鱼迷茫了片刻,才明白怎么回事,当下哭笑不得,总不能说她看一个男人的背影看呆了吧,苦思冥想终有所获,激动之下拍了脑袋吧,只好换了个理由,“哥,看你紧张的,我只是突然想起忘记给咱娘抓副安胎药了,一懊恼就拍了两下。”
“再着急也不能拿脑袋撒气,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夏立根这才将提起的心安稳的放回肚子,还是严肃交代了一句,只是那声音明显带着下意识的温和。
来自亲人的关心叮嘱,夏鱼听的心里十分熨帖,就跟酷暑难当的三伏天喝了一碗酸甜爽口的冰镇酸梅汤似的。不过还是顺从的道歉求饶,小声告知告那野菊花换了多少铜板,这才哄的他揭过这一茬,转身他又惊喜难耐的去跟小荷咬耳朵,小妹惊呼的声音不要太高。
后面两人的目光就不对了,本来怕走散三人就离的近,如今更是挨的更紧了,一边走路一边还要自以为隐蔽的,时不时瞄一眼夏鱼的怀里,那里可是放着快半两银子呢!
夏鱼看的即无语又好笑,提醒他们再看就要被人发现了,两人这才有所收敛,可行走间非要把夏鱼夹在中间,一见有人靠近就紧张的呼吸都急促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来时她还带了两百文,她如今怀揣着六百文,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更紧张,好笑至于又有些心酸。
小荷就算了,她才六岁,可兄长已经十二了,别说独立拥有银钱,就是摸过的铜板都有数,在他们看来,这些铜板已经是一笔巨款。
夏鱼玩笑道,“你们就不奇怪,那么多铜板怎么看起来没什么分量?”
小荷仰着脑袋疑惑道:“有和多吗?”
旁边的夏立根也抬着头,脸上带着同样的疑惑。
“你们两个会叔叔吗?能数到多少?”夏鱼皱眉,然后又压低声音,“四百是多少,你们知道吗?”
小荷摇头表示只能数到十,再往上就不知道了,她哥倒是会数数,可没见过这么多的铜钱,压根没什么概念,过最多的一次还是那日夏鱼给她让去请林大夫的三十文。
夏鱼想着回去了就要让他们加强学习和见识,一样都不能少。她夏鱼的兄长妹妹就算不是大家闺秀学富五车,也绝不会是目不识丁,眼界狭窄。
行至一段行人稍少的地段,夏鱼放慢了脚步,往两人手心一人塞了一角碎银子。
夏立根和小荷捏了捏觉得不大硬硬的,像是石子,正准备拿起来看夏鱼神神秘秘的给的什么。夏鱼慌忙制止,压低了声音道,“这是银子,小心着点,别被人看见了。我嫌铜板太重,特意让百草堂的活计换成了一分一分的碎银子。”
两人生怕丢了,火烧似的赶紧把银子归还夏鱼,连看都不敢看了,夏鱼脸都黑了,她本意是让两个没见识的小家伙开开眼的。
算了,急事急不来的,以后慢慢练吧,将银子重新收好,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不行,于是摸出十个铜板,一人分了五枚,非让各自拿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结果,小荷央求无果,只得自己拿着,人来人望的大街上,这个从来没拥有甚至没接触过铜板的小丫头,走起路来都开始同手同脚了,夏立根护在两人身侧,只是那卖出的步伐明显没有最初轻快了。
如此,夏鱼的脸更黑了,好在两人这么一折腾再也没有心思关注夏鱼藏在怀里的银钱了。
为了缓解两人的紧张,夏鱼满口承诺等会买几块糕点让他们吃。
路过一家点心铺,夏鱼领着两人走了进去,打眼一看种类不多也,就三五样,有果仁发糕、绿豆糕,剩下还有三种夏鱼不认识的。夏鱼指着绿莹莹的绿豆糕开口问价,不料那绿豆糕也就指头长的一块就要三文钱,可它也不过两指宽一指厚,三两口就能吃完,就这还是店里最便宜的。
贵就贵吧,少买点就是了,可只买一种也太单调了。
夏鱼正要问其他的价格,就被兄妹两人死命的拉住了,一路扯出了店门,说什么也不让她买这么金贵的东西,走了老远夏立根还在嘟囔,“两块糕点都能换一斤白面了,咱可吃不起。”
夏鱼也觉得贵,可也没到吃不起的地步,当饱肯定不行,可买两块尝尝鲜还是买的起的,无奈跟了两只铁公鸡,明明没问价格时馋的都要流口水,那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糕点上,可惜一问价格就吓到了。
就算夏鱼表示不花方才给他们的钱,两人还是坚决不同意。
又走了一会,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卖糖葫芦的,夏鱼这才想起刚进镇子时兄妹两人的表现,对包子垂涎不已,可见到糖葫芦却视若罔闻,这分明就是不知道它为何物。
糕点买不起,这糖葫芦总行了吧,电视上这玩意也就一两文一串,好吃不贵。
夏鱼拦着一问,还真是两文一串,有了前面的金贵的糕点打底,这次两人没再阻拦,只是看到夏鱼不是只买一串时又想说话,被夏鱼一个眼神瞪的又憋了回去。
夏鱼执意要了三串,可惜没能讲成价格,花了六文钱,三人人手一串,刚到手夏愚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颗在嘴里,然后就后悔了,外面那一层糖衣甜蜜蜜的,可那层糖衣化完后仅剩的红果就酸的厉害了。低头仔细一看手里的那串糖葫芦上颗颗红果上面都是薄薄的一层糖衣,也真难为做它的师傅可以裹得如此之薄。
夏鱼不喜欢太酸的东西,将已经咬开的那颗直接整个裹进口里,鼓着腮帮子专心品尝糖衣的甘甜。
然后皱吧着小脸,将没了糖衣的红果快速嚼吧了几下吞入腹中,或者叫酸果才合适,这酸度能甩现代的几条街。然后遗憾的将剩下的收了起来,准备等兄妹两人吃完了,再给他们。
转头一看,那两人竟然一点都不怕酸,眯着眼睛,鼓着腮帮子吃的正欢。
小荷那丫头最可爱,伸着粉嫩的小舌头可着第一个猛添,等糖衣没了,才美滋滋的吃果子,夏鱼看着都皱眉,“小荷,你这样吃,红果不酸吗?”
“酸!但是好吃!”小丫头嘴里裹了东西,说这话也含含糊糊的。
说到酸,夏鱼突然想到了周氏,她这几天虽然没有孕吐可有些厌食,嘴里正没味,于是赶紧叫住了刚离开的小贩,讲了下价格鉴于已经买了三串,这回好歹同意了五文钱三串,夏鱼又买了三串。
小荷一脸纠结,又想吃又不舍得花钱,“二姐,这糖葫芦虽然很好吃很好吃,可太贵了,吃一串就算了,咋还买这么多。”
夏鱼见她那可怜的小模样,也起了逗弄的心思,“你这小没良心的,净顾着自己吃了,忘了爹娘了。”
听了这话,两人的才不再纠结,小荷小眼圆睁,“对哦,咱娘这两天正吃不下饭呢,这糖葫芦酸酸甜甜的那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咱娘肯定喜欢。”
夏鱼见两人吃完嘴里的就不在动剩下的糖葫芦,才提过周氏,此时他们又一脸不舍,哪还不懂,赶紧扬了扬手里的包好的糖葫芦,“别省着了,这有呢。赶紧吃。咱娘要是喜欢,以后还可以再买,你们也一样,回头多摘点野菊花就什么都有了。”
刚被美食压制住的紧张兴奋,被夏鱼这么一提又记了起来,又开始偷摸瞄夏鱼的放钱的地方,以及各自藏钱的地方,只是动作更隐蔽了些。
好歹听了这话又开始吃糖葫芦了,夏立根最后还是留了两颗,说是不爱吃甜的,夏鱼想他一个男生或许真不爱吃,也没勉强。不一会就到杂货铺,店面不算大,好在招牌显眼,里面的东西看起来琳琅满目。
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生意并并怎么样,夏鱼他们进去的时候,店里就只他一人懒洋洋的靠在柜台上。
见他们进来不热情也不冷落,尽职尽责的寻问介绍。
炒瓜子需要的调料不少,夏鱼前世曾经在炒货之乡安徽打过工,她所在的公司就是一家炒货加工厂,对于西瓜子的加工她印象最深的有三种。
十八回瓜子,椒盐瓜子,话梅味瓜子,这三种也是流传最广,卖的最好的,配方很普遍在网上一搜就有,她也是知道的。她最爱吃的是十八回瓜子,这次就是准备购买它的调料,它所需配料最多炒制也最为讲究,也是顾客接受度最广的一款。干湿两种可供选择,端看顾客口味。
一问之下好些调料掌柜的听都没听过,有些说是药材需要去药铺。
而且现有的几种价格也奇高,按照他家瓜子的量所需配料就是现有的三四种她都买不起,再一问盐的价格,夏鱼又傻眼了,要了命了,竟然要二十文一斤!
炒瓜子所需盐巴和瓜子的比例至少也是一比十,家那些晒干了不说三五百斤,一两百斤那肯定是有的,光是盐巴就需要花四两纹银,若是椒盐瓜子,那所需的盐巴更是要翻上几倍,话梅味的卖起来有些挑人,目前并不适合。
夏鱼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家庭简化版的普通炒瓜子,只需要盐、糖、大料、桂皮、茴香、草果、花椒。
她现在手里,从家里拿了两百文,加上买篮子挣的三十文以及卖野菊花的四百文,减去花掉的,如今还有五百五十八文。
这里只有大料和茴香,其它的只能去药铺找,价格未知,所以夏鱼也不敢狠花,于是三百文买盐,又花了五十文买大料和茴香。
老板一见夏鱼出手就是十五斤盐,明显不是普通的家用,绝对是个大主顾,一改开始可伴冷清,麻利的帮夏鱼装的装包的包,全部弄好。
满脸含笑的双手递上,一叠声的嘱咐下次有需要再来。夏鱼付了银钱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柜台的角落里竟然摆的有红头绳,就想着摘菊花时许小荷的红头绳。
那老板也是个人精,分文未取还给夏鱼扯了约莫有两尺长,说是小姑娘让回去戴着玩。
这人虽然最初态度没那么热情,可也没有无礼到摆脸色,谁让他们兄妹三人穿的破呢,方才称盐时那称也是给的高高的,如今又白送了这么长的红头绳,夏鱼当然也是高兴的,当即表示过两天可能还会过来,到时候希望老板能给个实惠的价钱。
那老板听了果然眼睛一亮,说只要买的不比这次少,价格可以按十九文算,不会缺斤少两,称上绝对给够。若是更多还可以便宜,临走时直接把夏鱼送到门外。
等夏鱼等人离开了,那中年汉子一脸笑意的进了屋,不一会他那午睡的妻子从后院过来了,见他如此开心就开口询问。那汉子眉飞色舞的讲着自己可能做成的一单长期大买卖,那妇是他后娶的,颇有几分姿色听到描述,就不屑哼了一声,让他别高兴太早,一乡下穷丫头不知什么原因,能一次买上这么多就不错了,还指望和她做长久买卖?
掌柜的反倒是不乐意了,骂她头发长见识短,说是这人啊不能只看外表,为首的那个小姑娘自打进门就没怯过场,言谈举止更是大方得体,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
虽然没打探出来,可若不出意外她的背后定是有家吃食铺子或者饭馆,她只是一个跑腿的采买。
他当然不会告诉他媳妇,当时他也不确定,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左右不过就是平日里做惯了的,介绍铺子里的东西也累不着,不曾想还真让他逮着了。
看着他那颇有姿色的媳妇正对着一张铜镜臭美,心里想着还是前妻好,可惜那老实的妇人生孩子时难产去了,若不是着急找个人照看孩子,他也不会被每人的花言巧语骗了,娶这么个只知道打扮花销的懒媳妇。
以后还是要自己多看着点铺子,前段时间他去外地进货花了十来日,让她暂时管着,结果前天回来一看生意惨淡了不少,已经的账目也算不清了。
反倒是,另一家地段偏僻,一直不如自家的王家杂货铺生意兴隆了起来。
今天他算找到了原因!
杂货铺的掌柜如何打算,夏鱼不清楚,出了门几人就拎着东西往百草堂去,路过点心铺时夏鱼还是不死心,就多看了几眼,正好见略显富态的老板娘在收摊,那木质的托盘里好些点心渣滓。
犹豫了一下,夏鱼还是走进了铺子,打过招呼后那老板娘一抬头见是她们,明显还有印象,歉意道;“抱歉,小姑娘你来晚了,今天的已经卖完了,下次吧。”
夏鱼咬了咬唇,踟蹰了一下还是红着脸将话说出了口,“老板娘,你这点心渣卖吗?”
老板娘愣了楞,然后就带上了惯有的微笑,“你要?”见夏鱼脸红的点头,一拍大腿道,“那感情好,小姑娘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儿子早就给我抱怨,说老吃吃这点心渣吃的腻味了呢。婶子也不骗你,这点心做起来费东西,你要是愿意就出五文钱,我这还有两块压扁了的绿豆糕也一并给你了,可行?”
可行,可行!简直太可行了!夏鱼见老板娘拿出的那两块绿豆糕只是稍有变形,还完整的狠呢。
夏鱼没想到鼓起勇气问句话,还有这好事,付了钱,道了谢,就和一脸惊喜的兄妹两人一起等着老板打包。
那老板娘一边往牛皮纸里装,一边介绍道,“桃酥松脆酥香,不仅我婆婆爱吃,我也爱吃,可它也容易碎,这小一斤的点心渣里大部分都是它,那可是用鸡蛋面粉白糖做成的,哪一个不是精贵的物件。我也是看你们兄妹三人去而复返,想着也是很想吃了,这才舍得便宜给你们的。”
夏鱼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说的实话,再次道谢,这才高兴的提着掌柜的用牛皮纸包好的点心准备出门。
刚到门口,又停住了。
见她再次去而复返,老板娘疑惑道,“还有事?”
“老板娘,向您打听个事?我听我爹说这镇上有一家卖瓜子的,怎么我转了一圈也没见着?”
“那你可问对人了,卖瓜子的原是我婆妹,就在这,上个月举家连着铺子都搬到县城去了,他们开店那会没有空闲的铺子,左右我们这铺子大,卖个点心也用不完,婆婆也心疼她就让他们借住在我们这铺子里,诺,如今那边还空着呢。”
夏鱼一看,果然这铺子比其他的店面要宽一些,虽然不至于两倍大,但也大了一半有余,如今只一个柜台卖点心确实空旷旷的。
这时,那老板娘又开始叹气,“说来也惭愧,她们周后,我们也不想挪动,就想着再招一个,结果招租的告示在门口贴了一个月了,价格一降再降,因着要和我们共用一间,至今还没音信。”
夏鱼再次道谢,到了门外,果然发现墙上贴着一张告示,繁体字夏鱼看着费劲,可也能读懂,上书年租一两纹银。
这个年代,可不像现代一家店面能有几家商户,他们讲究独门独户,好不容易开间铺子,谁不想挂上自家牌匾,独占一处。
此处地理位置着实不错,可惜了。买了想买的东西,也打听到该打听的事情,夏鱼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大街上不太适合吃东西,尤其是碎了,好在小荷不是现代的调皮贪吃的小家伙,不用她劝,也不会闹着现在吃。
他哥懂事的提着东西,无论是盐巴调料还是点心,都不让两位妹妹沾手。
也不是很重,夏鱼也就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被人照顾的感觉还是蛮好的,她甚至生起了逛街的兴趣,可惜时候不早了。
几人也不在耽搁,快步走向百草堂,等他们到了就见顾清柏长靠在一棵离百草堂有段距离的树下,正看着他们来的方向。背篓静静的放在身旁的地上,显然等的有一会了。 起云山下炒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