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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柏被夏鱼看的慌了神，甚至忘了反驳。
等反应过来懊恼万分，可他也清楚一时半刻想要把她的想法扭转过来也不可能，时间不早了他得赶紧把竹子拖过来，然后赶到天黑之前去县里卖蛇。
那两条都死的不能再死了，这季节放久了会坏。
只好暂时妥协，左右他不会真的收竹子的钱，更不会昧下夏鱼拼死打死的蛇钱。
道别后，顾清柏飞速离开了，回家的路上脸上还是火烧火烧的，他今天简直蠢死了。
同时他也给张孝那个小子记上了一笔，害他在心上人面前出这么大的丑，这口气必须出，夏鱼他舍不得动，他一个人见人烦狗都不待见的无赖泼皮，他很是能下得去手。
说起来，昨日到底是怎么下山的他如今还晕晕乎乎的，只记得当时夏鱼昏倒在他怀里，他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吓得魂不附体。
好在她呼吸平稳，除了右腿上的一点刮伤，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
检查伤势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当确定她只是累昏了心神放松之时，再瞥见她暴露在外修长如玉的双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时的他一定像极了登徒子，好在很快他就记起了圣人所言非礼勿视，脱下了外衣盖到她的腿上，然后抱着她回到采野菊花的那个山坡。
慌忙中自己的篓子他都没带，只记得背上夏鱼的东西。
直到此时他还清晰的记得行走间颠簸之时，他的双手不小心触到她裸露的肌肤时，指尖传来如丝绸般细腻顺滑的触感，以及温热少女肌肤给他带来的那种能让人整个颤栗的酥麻。
从山谷到小河沟，他背后背着夏鱼的背篓，怀里抱着昏迷的娇软姑娘，就像抱着一团刚弹过的五彩棉絮，轻飘柔软，摄人心魄。
两人接触的地方给他的感觉整个都是酥麻的，再加上鼻端少女特有的幽香，他一路像是踩在云端般晕陶陶的，直到蹲在河边依她所言帮她清理裤子的血迹时，捧了几捧水泼到自己火烧的脸上，这才稍微清醒了些。
两条巨蛇没吓懵她，一个小姑娘就把他弄晕乎了，他也嫌弃自己像个愣头青。
洗好后他原本可以升上一堆火把湿裤子烤干，然后帮她把裤子穿上，事实上他并没有。
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人命关天不拘小节，生火烤衣服太浪费时间，反正山里很少遇到他人，于是他就抱着光溜着双腿的夏鱼下了山，快出山时裤子也被风吹干了，他才不舍的将自己的衣服移开，然后扭过头不看，摸索着想帮她把衣服穿上。
穿衣服的过程中，难免要碰到夏鱼的双腿，他扭了头看不见穿裤子的难度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大的多，慌乱中占了几次便宜后还是没穿上，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扭过头强迫自己不在意，抱起她帮她把那条磨人的裤子穿上。
说来也是他没出息，竟然飚了鼻血，好在他及时闪开，要不然滴到夏鱼身上，不等她醒来找他算账，他都得把自己蠢死。
再上路，由于夏鱼穿了裤子，他的状态就好了很多。
其实穿裤子和不穿裤子区别真不大，他的外衫对身材娇小的夏鱼来讲很大很长，包在腿上就跟穿了长裙似的。
是他自己心里因素作祟，看到盖在她腿上自己的外衫，他就会不自觉的想到下面是一双毫无遮拦的美腿……
夏鱼那傻丫头看着毫无戒心、人也单纯，可最会勾引人，从他十岁那年考了童生起就有不少媒人慕名求上门，甚至还有姑娘直接去路上或者书院门口和他“偶遇”，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或者村里的姑娘他都没看上，偏偏见她一面就对她念念不忘。
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昨日更是为了给她猎只兔子打牙祭，不慎遗失了驱蛇药导致他被蟒蛇缠上。
好在有惊无险，可惜苦了夏鱼。
第一次山里相遇她就出手相救，这次两条蟒蛇相当于救他两回，他欠她三条命。
无关乎救命之恩，他就是喜欢上了她，明明从小到大也远远的见过她几回，就是那次山上相间之前的几日他还在柿树下见过她，对她也没有感觉。
可山里那次相遇，他狼狈的倒在坡下，她明媚的站在坡上看向他，到了跟前两人四目相对时，他就有一种初次见面惊艳了时光的感觉，后来她拉他出山，他不忍，有心疼，有怜惜，更有心动，否则也不会把一个姑娘直接引到自己的单独居住的房间。
远远就看了站在家门口的奶奶，顾清柏挺直了脊背，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把夏鱼娶回家！实在不行就先定亲，等她及笄了再娶回来。
所以，他奶奶那关避无可避！
“小柏，你过来奶奶有话问你？”
对于自家奶奶想说什么，顾清柏心里大致有数，无非就是见他又去了夏家想要干预。
两人一起进了院子，顾清柏口渴，直接去厨房舀了一瓢就着水瓢就喝了起来，他从早上吃过饭到现在还没顾上喝一口水，又是去夏家探望又是去挑水，还要给菜园子浇水，还要砍竹子，一直没歇着。
小荷来叫他时，他当时正在菜园子里魂不守舍的除草，柳氏去喊的他，到了夏家也没能喝到一口水，不过他能理解。
如今夏鱼醒了，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发现自己口渴的厉害。
一会送完竹子还得去县里，所以没有时间耽误了，就在厨房里顾清柏看似随意实则犀利的问道：“奶，这几天您也没少串门，可有相中的孙媳妇人选？或者，我该问刘媒婆那里可有给你提供合适人选？”
柳氏又有落泪的趋势，从儿子离世后她几乎就不怎么出门，除了偶尔逢会时托相熟的人家去镇上帮着接点绣活，她几乎不怎么和外人交流。
那日孙子的痛声质问，让她不得不出去验证，不曾想事态已经这么严重，那么往日曾经对她殷勤备至，明里暗里递话想要把闺女或者孙女嫁给她孙子的妇人，如今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在得知她家孙子再也不会参加科考之后。
他的孙儿学问好、脾气好、高大英俊、孝顺懂事，就算不能参加科考也有一身好本领，何至于像刘媒婆说的那样无人问津……
最为可恨的是刘媒婆那无知妇人简直不可理喻，竟然给她推荐了一个和离过的女人，还说想要好人家的黄花闺女只能从更偏远的山里找了……
说是找，其实就是买，她们顾家那么优秀的一个孙儿就因为脸上这么一道疤毁了……
虽然已经过去两天了，可只要想到刘媒婆当时的语气和态度她都食难下咽，这几日她更是夜不能寐，
如今她再清楚不过的明白了自家的处境，知道自家穷困，也知道自己是个拖累，也知道孙子不会种地，更知道打猎危险……
可他的孙儿那么优秀，难道真的只能娶夏家那个痴儿？
“小柏，那也不至于非夏家姑娘不可，她真的配不上你……”柳氏的泪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顾清柏习惯性的去哄她，扶住她苍老柔弱的肩膀，帮她拭累，“奶，我是真的喜欢她，喜欢她的人，喜欢她的性格，喜欢她的一切，誓要娶她过门，奶，你若真的为孙儿好，就帮我想想怎样才能把她娶回家，真正配不上的是我。”
“奶，别说您想要的那种孙媳妇现在压根不会有人愿意嫁进来，就算有我也不会娶，我要的是可以和我一起经历风风雨雨，聪慧坚强能持家会过日子的好女子，而不是一个只懂悲春伤秋绣花哭泣的无用摆设。”在真正和夏鱼接触以前，他以为女人要么如她的奶奶和亲娘一般木讷、脆弱、不堪一击，要么如村里那些泼妇般泼辣粗俗不可一世。
如今他才知道女子也可以活得这般坚韧、洒脱、明媚灿若骄阳，甚至光芒万丈！
每次想到她似乎黑夜都变的明亮，枯燥的生活都变的多彩起来。
“那也该注意言行，她就那么大的魅力，勾的你不顾礼义廉耻和她厮混在一起，一起进山一起下山就算了，你还抱着她！”柳氏想到今日听到的传言泪落的更急了。
“奶，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您比我清楚，我不指望您在外人面前替她说好话，可至少别人云亦云，以讹传讹。”顾清柏没想到柳氏会说出厮混的话来，“她受伤昏迷了，我才抱他下山的。”
柳氏听了更是气的心口疼，“她一个姑娘家的不在家帮忙做家务，没事上学人大老爷们上什么山，没那个本事受了伤就算她不自己受着，也不该要牺牲你的名声来救她。”
“孙儿读圣贤书，知道一个词叫作知恩图报。”
“她是救过你一回，可咱们已经亲带礼上门答谢了，相较于她的付出，她不仅没有损失什么相反还得了好处。若是还不满意，需要什么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她家送去，可绝不能把你搭进去……”柳氏看着孙儿的眼神很失望，明明儿子很谦逊懂事，孙子小时候也很听话，为何大了变的这般执拗不通情理。
“不是一回，是两回。”本来怕吓着奶奶他不准备说的，如今不说不行了。
顾清柏稍微加工了一下，几句话将昨日的遭遇讲了讲，他尽量淡化其中的凶险突出夏鱼的功劳。
柳氏如遭雷击，她这才知道孙子昨日经历了什么：不慎遗失驱蛇药，遭遇蟒蛇被困，恰逢夏鱼路过不离不弃两次相救！
顾清柏放弃了替奶奶擦拭眼泪的徒劳举动，将手放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拍打帮她顺气，“奶，若你遇见同村之人遇险，可能像她那般，你所中意的知书达理的姑娘可能如她那般？”
“您还觉得我们不欠她什么吗？还觉得我不该抱她下山吗？您觉得上次的恩情我们还清了，可您有想过最近您吃的药是怎么来的吗？那也是夏鱼无私的将她生财的法门告诉了我，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在得到。”顾清柏连续发问，一步步逼近。
“如今您非让我放弃心爱的女子，这女子还是和我患难与共、于我有数次救命之恩的有情有义、有胆有识的好姑娘。”顾清柏说完留下柳氏独自下到地窖里。
不一会用一个麻袋装着两条蛇身抗了出来，放在院子里，远远的冲着厨房里的柳氏喊话，“您若是不怕，我可以把袋子打开让您亲眼看看，这里面就是那两条蛇的尸体。”
柳氏恐惧的看着院子里几乎称满了一个麻袋的蛇身，明明身在厨房还是吓得连连后退，若不是及时捂着了嘴，她怕是已经惊叫出声来。
光看体积她就明白这两条蛇的巨大凶猛，她生平别说见了，就连想都没敢想过。
顾清柏见她真的怕了这才将它从新放回地窖，返回厨房洗过手后这才靠近她，将她扶回房间休息。“奶，我一会还有事要忙，今天还要把那两条蛇拿去县里卖了，所以怕是没空在家陪您了。您若是有空来就仔细考虑一下，当然这个不勉强，若是想通了就帮孙儿合计合计后面该怎么来，什么时候去夏家提亲……”
柳氏低垂着头，虽然不再流泪，可周身萦绕的灰败情绪简直要化作实质，她不做声，顾清柏也没指望她会正面回答。
无声的抗议，这是他熟悉了的。
顾清柏走至门边时，身后意外想起柳氏妥协的声音，“我会认真考虑的……”
顾清柏踏步出门，外面的眼光正好，竹园有些远走去要费些时间，他的心似乎已经去先竹林抗了竹子，去了夏家到了他心爱的女子身旁。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感情淡薄、麻木的人，父母死后遭遇了诸多冷遇，他变得心如死水，更加冷漠，有事甚至是心狠。
从未想过他的人生当中会出现夏鱼这么个美丽的意外，仅仅接触了数次就可以调动他的情绪，让他迸发出如此浓烈的感情。
很快就到了竹林，那里他已经砍好了十来根，枝叶都已经去除只留了主干，即便如此也不是他可以一次性运过去的。
好在久等不至的夏立根赶过来查看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两人一起把竹子扛到了夏家后院，靠墙放好。
顾清柏正准备和夏立根一起返回，将细竹枝也背过来，突然听到夏鱼在唤他。 起云山下炒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