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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次在寿宴上,突然有相熟的人问刘徽音:“你家三郎君的遗体可找到了?”刘徽音才知道洪承文出事了。
众人一看刘徽音的表情就知道她对此事并不知情,不禁都有些羡慕她,这么大的事情瞒着她,分明是不想她操心,也不想让她伤心,可想见这家男人对她有多好!
可是刘徽音不这样想,这么大的事情,独独把自己排除在外,他们这是……
刘徽音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冯小姐全程陪同,不过刘小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就不知道了。
刘徽音独坐在正堂,等着下人去把洪承勇找回来。
她知道这件事情杨管家等人也肯定知情,但她不想问他们,她直觉这种答案,不想从一个下人的嘴里听到。
洪承勇满身疲惫的进来,见刘徽音脸色不好,顾不得喘口气就忙着问她:“音儿,是不是在周家有人欺负你了?”
要是在平时,刘徽音一定会嘟起嘴说“怎么就只会担心我被欺负了,我是面做的吗?”
可是今天,刘徽音先是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直直的望着洪承勇,直到洪承勇被盯得快要发虚了,她才问了一句:“为什么?”
洪承勇还在装傻,“什么为什么?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啦?”
刘徽音自嘲的说:“是啊,要不是遇到了,我还不知道,原来我在这个家里可有可无,所以才会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洪承勇顿时知道她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不过他也拿不准她知道了多少,所以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三郎当时恰好路过,想是下人走散了,所以消息不太准确。”
刘徽音痛声说:“消息不准确,人家会用上‘遗体’这个词吗?”
洪承勇听到这个,知道再瞒不过去,不禁痛苦的把眼睛闭上,很久才睁开,又把刘徽音拉到怀里紧紧的搂着。
过了好一会儿,洪承勇嘶哑的声音在刘徽音头顶响起:“山体滑坡,整条街都被埋了,三郎,三郎住的客栈,就在里面……”
洪承勇哽咽得说不下去,刘徽音却已经失声痛哭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刘徽音泣不成声,嘴里不停重复着相同的问题,可惜没有人能回答。
哭了一会儿,刘徽音突然想起几个孩子,忙问:“孩子们知道了吗?俨儿一直没有回来,他……”
洪承勇说:“婧儿那里,我要求金家能瞒多久瞒多久,尽量等她养好身子再说;小这三个都不知道,只有俨儿,四哥特地去了趟书院,把他带上。”
“四郎怎么能这样?”刘徽音一听激动起来,“俨儿还小,怎么能让他去面对那么残忍的事?再说这段时间拂陵肯定还有余震,太危险了。”
“不碍事的,”洪承勇轻轻拍着刘徽音的背,安慰她说:“不说大哥他们会护着他,就说他自己,那也是马上就要说亲的人了,怎么能一点儿担当都没有呢?”
刘徽音啜着鼻子说:“可我就担心他会受不了。”
洪承勇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三郎是俨儿的亲生父亲,总要让他尽一份力,不然怕他以后会留遗憾。”
刘徽音凄凉的说:“人都没了,再做多少又能怎么样?人终究是回不来了。”
洪承勇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拥着她。
刘徽音没有多问“人有没有可能还活着”这种废话,因为她知道过了这么多天,就算挖出来也不可能是活的了。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刘徽音就没有再参加任何应酬活动,一心和洪承勇一起准备洪承文的后事。
半个月后,洪承忠和洪俨一起护送遗体回到京城,洪承武和洪承智因为身上有差使,所以还有两天才能进京。
饶是刘徽音早有心理准备,在看到白布紧裹的尸身时,还是忍不住哭得闭过气去。
洪俨显然没料到刘徽音会哭得这么伤心,呆呆的看着洪承勇为刘徽音掐人中,直到杨管家来请他去准备入殓的事宜时才回过神来。
洪承文的后事办得很隆重,倒不是来的人有多位高权重,毕竟洪承文只是白身,就是与洪家交好的那几家,也只是派了人前来吊唁。
而是刘徽音执意在城西摆了十天的流水席,几乎满京城的平民都吃到了,所以这场丧事足足花费了八万两白银。
刘徽音就是觉得,洪家的家业的确像洪承文生前说过的那样,有一半是他挣下来的,所以在他死后,也该让他享受到应有的哀荣。
刘徽音甚至还买了一副金丝楠木的棺椁,要不是洪承智说这样做违制了,她还真不想换成杉木的。
在是否把灵柩送回原籍这个问题上,刘徽音和洪家兄弟起了冲突,最后还是刘徽音力排众议,决定就葬在京效的庄子上。
除了洪承文遗体回京那天哭昏了过去外,刘徽音后来几天就没有再失态过,一直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一个操持丈夫后事的妻子的角色。
或许外人看到刘徽音这样,会觉得她有点冷情,实则只有洪家人知道,刘徽音一直绷着一根弦,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断了。
这根弦,在洪承文下入土为安后的第二天,终于揭开了——
“我要和俨儿一起住在草庐。”刘徽音不顾全家人惊奇的目光,平静的收拾东西。
“什么?我不同意!”洪承勇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紧接着是洪承忠:“音儿,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可是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山上住。”
“怎么是一个人?不是还有俨儿陪着我吗。”
洪承忠严肃的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刘徽音放下书本,直起腰来对着他们四个人说:“俨儿要守孝三年,正好可以趁这三年安下心来好好读读书,而我,就在草庐里陪他读书吧。”
“那么你就不管我们了吗?”洪承勇有点委屈的说。
刘徽音苦笑了一下,说:“如果我不为三郎做点什么,我这辈子都会于心难安的,你们,就当我是为了陪俨儿吧。”
“那也用不着你去陪,”洪承勇抢着说,“就算实在要去也是我们去,我们不仅比你方便,而且……你见过谁家让女子去守墓的?”
刘徽音一顿,她还真不知道女子不允许守墓这着说法,不过,她一定要去,否则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疯掉崩溃掉!
刘徽音深吸了一口气,说:“规矩都是人定的,以前没有女子守墓,以前不也没有朝庭命官娶共.妻吗?”
“……”
现场出现一瞬间的静默,然后就听见洪承智惊喜成分的喊声:“你同意了?音儿,你真的同意了?”
刘徽音抿嘴一笑,说“怎么,你不愿意吗?那要不,我再改变主意?”
“愿意,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哈哈,我太高兴了!”洪承智高兴的把刘徽音抱起来转圈。
“啊……”刘徽音一阵眩晕,连忙拍着洪承智的头说:“我头晕,快放我下来!”
洪承智连忙把刘徽音放下来,这才发现洪承忠他三个哥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倒是少了些尴尬。
刘徽音皱着眉头不说话,洪承智以为她生气了,忙说:“对不起,我一时高兴,就忘了形了。”说着扶刘徽音坐下。
刘徽音歇了一会儿,说:“没关系,是我这几天有点不舒服,精神不太好。”
洪承智自然清楚,这几天别说是刘徽音了,就是他们几个大男人都累得要死,白喜事的规矩特别多,尤其是他们还一切都按民间允许的最高标准来办,事情就更多了。
洪承智想到这里不禁有点懊恼,带着歉意的说:“那我不闹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没事,”刘徽音虚弱的笑笑,又说:“不过,我们还是不要太亲近了,毕竟你三哥才走……”
“我知道!”洪承智打断她的话,“你心中的痛苦我明白,但我不希望你一直内疚下去,那样太伤身体,也不是三哥所希望的。”
唉,刘徽音苦笑道:“我知道你聪明,可你就不能不说出来吗?让我再自欺欺人一下,不好吗?” 洪门有娇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