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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异的黑气在地面不断蔓延,不断将一切都拉入黑暗之中,即便是远远望着,也能见到它是以极快的速度爆发,膨胀到了极限之后,它在一瞬间炸开朝着天上射去,明明不是光芒,却又无比的耀眼,仿佛要冲破这苍穹,昭示不屈的意志。
上方神界中,伟岸的天庭处云层翻滚,金光祥云飘然朝下涌去,双方毫无悬念地撞击在了一起,金光祥云虽然缓慢,但依旧坚定地将黑气重新推回地面,不断向世人宣告,天威煌煌不可犯!
我在无边的黑暗中仰头望着天上,心中明白自己终究比不过真正的神,双拳紧紧握住,不甘地朝天怒吼,恨自己的无力,恨着自己的极限。
颓然,我看着自己的手掌凄惨一笑,最后还是要用这种办法才能与神帝一战了。
再不抑制胸中戾气,我放开了心神,冥冥之中有无尽的恶气从虚空中疯狂挤入我的体内,霎时我抬起头来,瞳孔中的颜色逐渐被猩红所侵占,极度的痛苦让我双手抓在地上,抱着头翻滚挣扎,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在慢慢消失,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望着金光祥云,将精神拧成一条线,铭记那云中深处的人影。
我可以成为一只疯狐狸,但我不能忘记我为什么要成为疯狐狸。
杀掉神帝!
“嗷嗷嗷嗷嗷嗷!”
金光祥云被一只黑色巨爪抓住,巨爪稍一用力便将金光祥云抓碎,黑气的膨胀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成爆发式的扩散,撕心裂肺的失声嚎叫响彻在天地之间,两颗红色月亮猛地睁开,大地塌陷,曾经的连绵不绝的黑王殿在此刻消失不见,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灵界之中,九根尾巴如同撑住天地的九根柱子,天界之中人人惊骇,感受到那股浩瀚的妖气,仰望之余又蠢蠢欲动,三界的战火还远远不到平息的时候。
天上的金光祥云凝聚幻化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夹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朝巨大黑狐压来,将其压在地上,巨大黑狐翻掌拍歪了这只手掌,张嘴吐出一道黑炎,不仅穿透了手掌,还射到天庭,宫殿被顷刻点燃,矗不知乎几千万落的房阙破碎不堪,如同下雨一般从上方神界落到下方灵界,风暴顿卷,煞气凌云。
“小白,我来助你!”
一红一白两道光芒从巨大黑狐的左右升起,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厉喝,红色剑光与白色刀光朝天上挥动,将天切割成了三分,云层尽散,一个傲然而立的身影浮现在所有人的面前,金轮浮动在他左右,黑白圆珠周身不断缭绕,金色的纹理在白衣上婉转流动,端庄华贵,翻掌之间天地变色。
三界最强者,神帝。
“王!我来帮您!”
“我不相信神仙,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王拯救三界,绝不可能是他的错,天庭,颠覆就颠覆了吧,只要有王在,这三界依旧会如常!”
“哼,狗屁神帝,只会躲在王身后的小人,有什么资格坐在宝座上?”
“天尊锋芒以对,吾等予死相偿!”
神帝的脸庞上古井无波,望着底下那群朝他冲来的蝼蚁,眸中没有一丝感情,轻轻挥手,准备让蝼蚁们如尘烟消散,一只黑色巨爪却挡住了洒下的金光,并且朝他胸前划去五道锋利光华,直欲开肠破肚,他让开一步,闪过那锋利光华,五条长长的虚空裂缝从他身边撕裂,缓缓愈合。
神帝笑了一声:“吸了那么多恶气,竟然还有理智吗?”
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明晃晃的刀剑,这一刻神帝竟然举世皆敌,无数强者从地面冲起,心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哪怕知道是蚍蜉撼树,依旧愿意为信念付出生命。
这一战,山河破碎,天崩地裂。
这一战,从天上打到了地下。
这一战,持续了整整五百年,黑狐寿尽方才停歇。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只黑狐会变得那样强,为什么能跟神帝分庭抗衡,我只凭借着一股不想死去的愿望,不断发泄在身体肆意冲击的恶气,多少次精疲力尽,却总不想倒下,只想着再坚持一会,或许神帝就投降了,就会给我神格了,到时候就可以好好回去云宫,卸下戎装,舔舐伤疤,好好地陪在她的身旁......
最后的最后,我没能达成所愿,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可以陪我战斗的人,女武神红花,刀圣飒沓风,十军将领,他们都败了,我的身体镶嵌在人界的一座大山的石壁上,气息不断萎缩,力量被天地抽走,我痛苦的呼吸着,用最后的妖气化作人形,发现曾经俊美的面容也逐渐苍老,就算是死也不能光鲜地死去,原来衰老,竟然这么的可怕。
“呼......呼......小黑狐,首先我要夸奖你干得漂亮,我已经以后没有打得这么激烈了。”
神帝此刻的形象不再一尘不染,赤裸着上身,裤上满是破洞,他平顿呼吸后,直腰负手,目光又重新变得高高在上,含笑望着躺在地上的我。
我的嘴中满是苦涩,双目失神,喃喃道:“你贵为神帝,为什么宁愿遭受五百年被我骚扰之苦,也不愿给予我一个对你而言微不足道的神格。”
“哼哼......哈哈哈哈,因为我啊,最喜欢看着你们这些蝼蚁求而不得的模样,多精彩,只有痛苦才能让我感觉还活着,可是我能痛苦吗?不行,所以只能由你们痛苦。”
神帝举起双手哈哈大笑,笑得似癫如魔,我喷出一口鲜血,浑身麻木,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耳边满是他快意的大笑,没有力气发怒。
不甘啊......为什么要给这种人做神......苍天无眼......天地不仁......
血色天空与焦土的交际线中,一抹白衣如雪,羽衣翩翩,冷若冰霜的人儿款款而来,伸出如玉白脂的玉臂,将不能动弹的我抱入怀中,熟悉的幽香入了鼻中,无需睁眼明辨,我就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神帝的大笑戛然而止,朝虚空抓住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转眼间又变得如五百年前初战时的从容潇洒,他朝着日月妾淡淡地说道:“怎么,是来给他送终的吗?你养了一只好狐狸啊日月玄女,陪陪他吧,待会你也会跟他一起走了。”
日月妾的眼中满是恨意,地面上结出白色结晶,仿佛为我们垫上了一条雪毯,而我的血液在上面流淌,滚烫而鲜艳。
她转而慌张地为我按住伤口,却个根本无法止住泊泊而流的血液,神力注入我的身体中,也似风儿一般飞逝,事到如今,我已再无回天之力。
她的面容逐渐无奈,叹了一口气,似乎放弃了无畏的拯救,抱着我,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让我的心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战栗,就这样死在她怀中,是不是太过窝囊了?
“小白,我明白你心中的不甘与不服,击败魔,拯救三界,若没有你的存在,这个世界或许到现在都还处在混乱之中,所以你祈求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日月妾将手没入自己的胸膛,取出一个光芒万丈的东西,打入了我的胸口,微笑说道:“我日月妾以神的名义给予你应得的奖励,从此你将寿命永恒,神体不灭,好好......活下去。”
她的目光寂寞孤独,语中带着一种满足,就用我来做代价,达成你的心愿。
“你做了什么?”从胸口处传来巨大的温暖,霎时之间无穷无尽的力量从四肢百骸中流出来,我惊愕地问她,她不语,静静微笑。
“不可能!”神帝退后一步,我直起身望向不远处的神帝,他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死死地盯着日月妾,咬牙切齿道:“你竟然知道挖出神格的方法?”
“一个老妇人告诉我的,不是什么大事。”看向神帝,日月妾脸上又多了一分冷意。
不是什么大事?可以让破掉神不死不灭的身躯,这还不算什么大事?
神帝的脸不断扭曲,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态,仿佛遭受了背叛一般,他低吼道:“那又如何?现在这黑狐身受重伤,这样的身体也一时无法复原,哪怕你给了他神的位置,他也绝不会坐得了一瞬,我现在就将你们两人碎尸万段!”
就在他刚要伸出手捏碎我们两人的时候,人界的一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裂缝,神帝下意识的望去,只见原本封印着魔的地方突然有邪恶的浊气突破出来,霎时腐蚀了无数草木,枯萎时的颓败灰色不断蔓延,而在那条裂缝深处,隐隐约约有金色在修复这道封印。
“你还留了这一手?”
神帝的脸色阴沉,朝着我们张开的手掌始终没有抓下去,他已经看明白了,封印魔的东西与我息息相关,如果我死了,封印必定破除,那么魔将重现三界,独剩下他一人面对。
这里的两人都没有去理会神帝,我看着她干净的眼眸,仿佛那近在咫尺的危险并不存在,抹着泥土与红血的手颤抖着碰触她的手,白皙的手顿时染上乌黑,我想要缩回去,却又被她抓住。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座下战神,代替我守护日月与苍生,好吗?”
“那你呢!”我睚眦欲裂,心痛头痛哪里都痛,“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低头哀恸说道:“若无法陪着你,永生又有什么意义。”
她从来就不曾厌恶过我,哪怕我代表着毁灭与邪恶,她总是会静静地在那个孤寂的宫殿中守候着日月星辰,守护着我,如一朵洁净无暇的荷花,等待污秽的侵蚀。
是我对不起她。
“答应我,好好活着。”
“不要!哪怕失去一切,生命、未来、尊贵,我都不在乎,但云宫中若没有你依偎着我着成眠,我便永不能安睡,因为你早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不能失去你。”
神帝似乎已经思索完毕,虚空中伸来一双坚硬无比的手一手抓住了我的魂魄,打散了我的记忆,一手抓住日月妾往地府丢去,寒风之中,最后时刻,我望着她的眼中充满了悲切,黑暗来袭,我不省人事。 三界妖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