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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长慕，韶华千百转，岁月给历史镌刻了斑驳的印痕，却又悄悄从指缝溜走。
弹指一挥，十数载光阴已过。
秋夜渐凉，星影寥落散布天际，将满未满的月流泻一地错落的银辉，这是兰康第十六个中秋夜，也是自兰康元年始，皇后唯一一次没有出席中秋佳宴。
蔚蓝在开满鸢尾的珈蓝宫煮茶观星，时光这把刻刀似乎对她格外优待，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当年初出登然的青涩与懵懂已褪去。
也不知何故，做了十几年皇后，当了两个孩子的娘亲，眉目间却还保留着当年的纯真与娇俏。
园中九曲回廊尽头，一道浅淡到似有若无的目光轻轻笼罩在她身上，白衫男子的面容隐在暗影中看不清，但那身姿刚毅如松，静静立在那里，不进不退，就那么看着不紧不慢添水吹火的蔚蓝。
忽地，男子的眸光凝滞，继而大步走出暗影，行动间带起的风使宫灯的烛焰悠悠跳动。
“这么大人了，怎地还这么毛毛躁躁？”温润的声音带着无奈，男子走到蔚蓝近前，淡薄的目光已是笼在蔚蓝微红的指尖。
终究忍住，没有将那葱白泛红的柔胰握在手中查看，早在当年昭阳将府门口，他便已不再有资格。
“师兄，你今日可迟了。”蔚蓝吹了吹被烫到的手指，替秦致远斟了一杯茶。
自蔚蓝封后，秦致远卸甲远走，却每年八月十五必定会出现在蔚蓝与奚湛面前，且时间几乎都一致。
往年总是在锦华殿宫宴结束之后，今日蔚蓝未在宴上，故秦致远晚了一炷香。
“你倒是好兴致，不会是，专门等着我呢吧！”秦致远揶揄一句，吹着浅碧色的玉盏尝了一口香茗。
“哈哈哈，师兄实乃神机妙算！”蔚蓝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四处寂静无声，远处宫宴声色笑闹隐隐传来，秦致远挑眉，不动声色道：“我从外面来，听说叶城侯家的嫡孙女是京都第一美人？今日在宫宴还表演来着。”
“哦？”蔚蓝放下茶盏欣喜一笑，“师兄这是开窍了，准备给我找个嫂嫂？”
秦致远试探不成反被调侃，真是好气又好笑，于是酸溜溜揶揄道：“就怕你要多个便宜妹妹。”
“哼！”蔚蓝慢条斯理将为了煮茶掖折起来的广袖散开，略微重地拂了拂，“这些年想当我妹妹的还少吗，我看谁敢？”
这可说到正题上了，秦致远见她眸光揶揄，不似落寞，正待说话，九曲回廊上快步走来一串黑影，继而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一道老而弥辣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到两人耳中，“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我朝皇室血脉繁荣，与皇上为远亲的亦不在少数，娘娘这话，似乎不愿认啊？”
蔚蓝转身，凤眼微眯，还未说话，进来十数人齐齐弯腰行礼，“老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我等久不入朝觐见，值此中秋盛宴，特来拜见娘娘！”与方才那说话声一样的声音响起，年已七十七的叶城侯用那双精铄的老眼打量蔚蓝与立在不远处的秦致远，暗光一闪而过。
蔚蓝这才看清，来人竟是叶城侯口中所说皇室远亲的十几位早已退隐的老侯爷，他们都是先帝亲封的，多年不问朝事，虽无实权，却还是有话语权，轻易惹不得。
这边声势浩大前来拜会，结合今日宴会风云，目的显而易见。
“诸位长辈前来本宫很是高兴，正好，昨日刚采的金菊香茶，请诸位尝一尝。来人，赐座！”
四面八方忽然涌出一堆宫女，按人数抬着小木凳，摆在了老侯爷们面前。
叶城侯喝着蔚蓝的金菊水，坐着冷硬的小木凳，吹着凉风，心情有些复杂，他与其他老侯爷对视半响，终于按捺不住，对蔚蓝道：“方才宫宴上，皇上应允了御史的劝解，决定选秀纳妃了！”
蔚蓝倒茶的动作不停，淡淡笑，“那可真是……”
秦致远看着她的笑，觉得有点儿瘆人，老侯爷们等着她的下文。
蔚蓝却问一旁递茶的粉衣宫女道：“冬菊，你何时入宫，因何入宫啊？”
“回娘娘话，奴婢八年前入得宫，当时皇上下旨选秀，我便是这样进来的。”冬菊面无表情的答。
蔚蓝又问其他站在旁边，几乎将老侯爷们围起来的宫女，“你们呢？”
“回娘娘话，奴婢等也是选秀入宫的。”宫女们学者冬菊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说。
天知道她们有多想放声大笑啊！
老侯爷们才记起，似乎八年前是有人谏言，皇上膝下只一子一女，应开枝散叶广纳妃嫔，于是皇上下旨选秀，原来秀女们竟然都成了宫女？！
“各位也看到了，太子和长公主搬走之后，这里只有本宫一人，若再选秀，怕珈蓝宫梅这么多地方给宫女住啊！再者，皇上与本宫崇尚节俭，这么多仆人实在也用不了，若减少开支，还可为国库省下不少银两呢！”蔚蓝揪着秀眉一脸纠结苦恼，一席话差点没把老侯爷们气个倒噎气。
“娘娘，哪朝哪代帝王不是子嗣众多，如今皇上只得太子与长公主两个血脉，实在于我华晟江山社稷有亏啊！”另一个说不出名字的老侯爷语重心长道。
蔚蓝斜眼睨去，淡笑道：“若本宫没记错，这位侯爷家中孙女琴艺超群，今日也来参宴了？”
那老侯爷一愣，继而有些得意的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既如此，她怎敢于中秋宫宴出来献丑？”蔚蓝依旧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漫不经心的说完，她抬眼看过去，咻地面色微冷，复又盘膝坐在小炉边清洗茶具。
那老侯爷老脸一黑，瞪着蔚蓝哼哧哼哧喘气，“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是天下女子的表率，竟如此善妒，三宫六院是帝王的规制，怎可为你说废就废？！”
“依崇阳侯的意思，朕该下旨选妃，然后把你家擅长琴艺的孙女纳进宫？” 撞个王爷赖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