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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毕,奚湛回了京畿守备军在京都的府衙,召秦致远来见,下面的人通传一圈,才发现秦致远已经三日未来应卯。
而此时,朝阳将府书房中,那面收纳小玩意儿的墙前,站着一个发髻散乱,白衣狼狈的人,嘴边长着一圈胡茬,眼眶青黑,右边额角靠近发际的地方还有一块氤氲干涸的血迹,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人,却是失踪了三日的秦致远。
三日前,安国公府一干人在午门菜市口被斩首,他们是第二批被砍头的人,禁军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一个,正是多日不曾露面的陈琉佳。
当时负责的军官是秦致远,他带人寻到京城郊外的一处荒废的小院子,正看见蔚蓝从颓坯的院墙里飞出来,土砌的墙甚至被嚯出一个大坑。
紧接着,墙里面飞跨出来一人,双手举着一块巨石,嘶吼着朝蔚蓝砸去,巨石划出一道沉重又决绝的弧度,直直奔向灰尘之地上那抹无力挣扎起身的身影......
秦致远来不及多想,飞身猛扑过去。
“嘭——”巨石重重锤在秦致远右边肩臂上,坚硬一角狠狠撞上他脑袋,又极快的坠落,溅起灰扑扑一地烟尘。
闷痛传来的瞬间,秦致远脑袋像是被剖开了又合上,纷纷杂杂的画面像决堤的江水,一股脑往里头涌,他单膝歪跪在地上,抱着头愣愣忍受,有什么东西愈加清晰明朗,他的手开始颤抖......
这边,陈琉佳像着了魔一般,死死盯着蔚蓝,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匕首就朝蔚蓝刺,好在秦致远带来的禁军一拥而上,不几下,就将陈琉佳五花大绑。
摔在地上,蔚蓝仿佛听见肋骨断裂的声音,巨大的疼痛加上身体的无力袭来,她以为今日此命休矣。
她今日本是要去宫中司天台,哪知还没出去,便被陈琉佳堵在门口,彼时她一脸煞气,二话不说上来就推了蔚蓝一下,蔚蓝哪里禁得住她蓄着内力的一推,当即摔倒在地。
“哈哈哈!”陈琉佳张狂大笑,指着蔚蓝不屑道:“你不是很能么,怎么了,现在是得了什么怪病?”
蔚蓝静静看她笑完骂完,指着她身后道:“恒王殿下!”
陈琉佳果然转头,她飞速起身狠狠将门拍上,然后从另一边小门跑出去。
谨言最近被奚湛借走了,吴大海也被她派去看安国公府行刑,奚湛本是派了暗卫暗中跟着的,却被蔚蓝遣走了,奚湛考虑着安国公府已经落败,京中与蔚蓝敌对的人也不多,况且如今她是皇帝眼前的红人,便依了她,倒方便了怀恨在心的陈琉佳。
她是在蔚蓝上奏揭发陈和罪行之前,无意中发现蔚蓝患上无力之症的,那时她一门心思想致蔚蓝于死地,自以为这是好机会,在今日所有人都以为她必定垂垂等死的时候,逃了出来。
被蔚蓝摆了一道,她更生气,狠狠踹开小木门,刚好瞧见蔚蓝的衣角消失在墙角,陈琉佳冷冷一笑,从门外追了出去。
一番你追我赶,蔚蓝几次被陈琉佳打了又逃脱,匮乏的体力和渐渐酸软的身子,使蔚蓝慌不择路,最终在京郊外的破院子被陈琉佳逮到,又是一番力量悬殊的对抗。
蔚蓝虽然用了司空朔给的药丸,但也只能令她行动自如与平常无异,实则她身子外强中干,内力还是虚软的,幻颜闭功蛊在她体内蛰伏十多年,一朝毒性发作,连她体内霸道的功力都消失不见。
陈琉佳对付她,简直都不需要用武功,直接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都能重伤蔚蓝。
此时她趴在地上,看着秦致远跪在她旁边,满脸痛苦,额头被巨石的角砸破流血,她以为秦致远是受了内伤,使劲撑着身子问他:“秦将军,你怎么样?”
听见蔚蓝声音,秦致远感觉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一般,又似在登然山庄阔大的广场,少女无所顾忌的嬉笑,追着一直莹蓝色的鸟儿满处跑,方转身的他躲不及,被她撞了个满怀。
又或是,小湖边练剑比武,少女横剑踏波,一招剑起,满湖水荡起,在四周下了一场漫天的急惊雨,少女对着满脸滴水的他,笑的狡黠又可爱。
再或者,明晃晃的太阳底下,少女衣衫狼狈却笑得欣喜又兴奋,在昭阳将府的门口喊他“师兄”,他亲口扼杀了她对自己的期盼和依赖......
那些过往啊,秦致远缓缓掀开眼睛,视线游移一阵落在眼前担忧看着他的蔚蓝脸上,心口如针扎般疼进骨血,是她,那个他忘了快四年的人,此时想起来,他却已经彻彻底底失去了她。
“秦将军?”蔚蓝又叫了一遍,秦致远的状态实在太过奇怪,蔚蓝伸手欲拉秦致远,却被他极快的退让开。
“你怎么......”
蔚蓝还没说完,秦致远已经站起身来,他此时竟然不敢面对蔚蓝,至少他想先静一静。
“将人送回去,我有些事先走了!”急匆匆吩咐手下几句,他飞身跨上来时骑乘的骏马,一夹马腹就奔去老远,留下面面相觑的众禁军,以及不明就里的蔚蓝。
领头的禁军上前对蔚蓝行了个礼,恭声对她道:“蔚少使,属下神机营秦将军麾下李晏,你没事吧?”方才那狠狠的一下,他们全都看见了,只是没人有秦致远反应快,现下见蔚蓝迟迟不起身,他蹲下身就要去扶蔚蓝。
“先别动!恐是伤了肋骨了。”蔚蓝伸手拦住他的动作,肋下剧痛传来,疼得她一下倒在地上。
肋骨断了确定无疑,只是断了几根还不知道,此刻若是贸然起身,恐断骨会伤到内脏,所以她不敢让人扶起来。
李晏也是个反应快的,见状忙将铠甲外的披风解下来,递给蔚蓝:“蔚少使,你先将就着垫一下,属下留几个人在这,进京城给你找个大夫来!”
“有劳了!”蔚蓝点点头,勉强一笑,“留下二人便可,各位还有公务在身,切莫耽搁了。”
那人最后权衡之后,留了五个人在这保护蔚蓝,吩咐其余人将陈琉佳带去午门菜市口砍头,他自己去了京城最好的医馆请大夫。 撞个王爷赖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