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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了一会儿，奚湛方淡淡开口。
“唔，战事方平，风云又起，有好戏看了。”说完这句，奚湛转身下楼，再不看耳后喧哗嚣闹。
蔚蓝因侍候奚湛，便搬到了王府主卧烨庭居的偏厢下榻。晚间躺在床上，蔚蓝耳边依旧回响着华阳居那些江湖人的谈论。
天下武林，主分九大门派，登然山庄是为翘楚，地位向来不可撼动。八大门派多有觊觎之心，却从未上得了登然峰，多年来也相安无事。今日那些人虽夸夸其谈，却隐隐成竹在胸，江湖武林，终将再起波澜。
想着上午那个诡异离奇的梦，蔚蓝有些懊恼，又有些担忧。
透着银色的月华，蔚蓝抬手于额，十指微动，那繁复的手势牵引着穿窗而入的银辉渐渐绕出奇异的光晕，蓦地，一线银光轻拂过蔚蓝尾指，一滴艳红缓缓沉入清冷的光晕中，收束成一只透明的鸟状，通过外围淡淡的粉色，能够辨认出是一只鹤。
看着银鹤从窗外飘出，直至不见，蔚蓝呼出一口气，轻轻撕下衣袖的布条包裹住小指，胡乱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继而翻了身面向墙壁便不动了。
烨庭居正房内间，奚湛坐在床边，听着窗口一模糊黑影的禀报，随意挥了挥手。
黑影消失后，他看着窗外流泻的清光，墨黑的眼眸卷着漩涡，而后渐渐归息，只余些许清冷晓然。夏风微凉，奚湛却莫名欢喜。
只为，那多年不见的阳光，再次照进黑暗坚硬的心底。
翌日，天色静好，云不知何时也来凑热闹，湛蓝的天空多了许多洁白的柔软，悠悠漂浮在蔚蓝头顶。今日奚湛上朝，她也被叫随侍而来，此时正百无聊赖的等候在宫门外。
此处是朝官放置马车坐骑的位置，奚湛的马车在皇宫外门右手边，坐在马车前方的车辕上，轻轻晃着两条腿，眼珠咕噜咕噜转向靠在马车一旁树边的玄衣侍卫，后者眼眸微瞌，蔚蓝还是打消了和他聊天的念头。
无奈仰头，蔚蓝默默盼望着太阳跑的快一点。此刻，宫门另一边的甬道转出一排铠甲长枪的卫队，步履铿锵到得门，“咔”一声执抢竖手，直立门边。
那边宫门守卫上前两人，头领模样，因墙壁阻隔，蔚蓝只看见后者给前者递了什么，前者看罢手一挥，原先的守卫结成长队从后者来时的路缓缓离去，后者立即有条不紊的接岗立好，几乎眨眼的功夫，一切便恢复如常。
蔚蓝眼中闪着赞叹，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庄严巍峨的皇宫，井然肃穆的守卫，正想发表几句崇拜之语，却听见方才站好的守卫中传来低低的谈话声。
“方才点卯，从二街过来，你们听见没有？”
“听见什么？”
“凌霄诀，武林人士已在秘密集结。”
“既是秘密集结，我等如何知的。”
“那仅对登然山庄而言，反正那是不问世事的。”
......
那几人站得笔直，只低声议论，蔚蓝还是听见了。也莫怪，凌霄诀何物，对懂些武艺之人无疑有极大的魅力。
眼眸轻垂，蝶翼似的黑睫覆下一片阴影，蔚蓝摩擦着脖子上那方勾玉，血色深艳，幽幽流光，呼出一口气，将勾玉塞回衣内，她对着战音说了句：“战大哥，我突然想起落云托我买东西，你替我跟王爷说一声。”便跃下车辕慢慢跑远了。
战音看着那抹消失在墙角的蓝影，闭上微张的嘴，面无表情的想，还是等殿下待会儿回来再禀告吧。
=====
皇宫到东二街的距离不近，蔚蓝一路问了几个人，到时已是正午。
特意找了一家临街茶肆，蔚蓝走进最里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清茶慢慢喝着。此处地处四条街的交叉处，午时正热，茶肆已经坐着许多人，天南地北高谈大论。
江湖人豪迈不羁，此间市井茶坊最得他们青睐，再者蔚蓝记得，昭阳将府便在东二街后方。
不出所料，近日来最引各方武林势力关注的便是凌霄诀一事，也不知谁传出的消息，登然山庄发生变故，似乎和凌霄诀有关。正凝神聆听思索，眼前突兀出现一截流水青袖，挡住了蔚蓝的视线，蔚蓝一愣抬头，却望进了一双含情艳目。
艳，蔚蓝心中第一感觉便是这个，那双眼仿佛盛满了世间最亮眼的色彩，流光熠辉，顾盼多情。
正呆怔，一声轻唤给了蔚蓝一个激灵，眼角弯弯，蔚蓝听见那人道：“姑娘，此间可还有人？”
声音干净清朗，含着笑，是个男子？
“啊，”蔚蓝回神，看那人还在看自己，不由有些尴尬，嘿嘿笑着说：“没，没有。”
“可否容在下小坐片刻，决计不叨扰姑娘？”
“可以，公子随意。”
“如此，多谢了。”
之后，两人无话，蔚蓝自顾自喝着茶，低头一瞬，眼角四扫，观察着四周之人，当然也悄悄打量对面安坐不语的男子。
男子静静喝茶，不说话，不四望，仿若周遭的喧嚷与他无关。
他墨发未束，随意披在肩头，只在发尾用一根与流水青色衣衫同色的发带，眉目开合处，便似有风从远山而来，轻轻拂过心头，但当他眼睫不动时，那眼眸竟又流光溢彩，此两种截然的视感，在这人却绝不违和。
大概那人眼睛太过漂亮，蔚蓝到忽视了他的容貌，必然也是风华满盛。
众人翻来覆去，不过就是说登然山庄有变故，凌霄诀出世有望云云，蔚蓝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准备结账走人。
“姑娘似乎对他们所谈之事甚感兴趣？”男子突然一语，轻眼看来，蔚蓝却别开眼，她不敢看他的眼，虽是平常一望，但那带愫的眼波，蔚蓝无端有些怕。
“公子如何知晓？”压下心中异样，蔚蓝不动声色笑道。
“姑娘在注视那桌谈话，不是吗？”说着下颌轻抬示意。
“公子何意？”注水如空杯，蔚蓝偏首看去。
“姑娘何意？”对方轻笑反问。 撞个王爷赖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