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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丫头。”说着用手揉揉她的发，墨绸似的长发温软，如云似锦，触感极好。那手随即搭上她脖上脉搏，奚湛温声道：“那日怎么了，流了我一地的血？”
蔚蓝支起双手在胸前，随着他的举动，却不再挣扎，只僵硬着身子不看奚湛：“没事，流了点鼻血。大热天的上火，我从小就爱流鼻血的。”怕他不信似的，又补充道。
奚湛手指一顿，抚上她的肩，蔚蓝动了动，不再说话。她低着头，纤细如玉的脖颈便从交领处微微泄露出来，奚湛再次勾唇微笑，轻拍着她的背：“说你傻你还不认。往后不再叫你走了，嗯？”
蔚蓝心中一动，不曾想到奚湛会这么做，似乎在意料之外，又像本该这样。奚湛也不慌，就着右手拥抱，左手轻拍的姿势，等着蔚蓝。他知道蔚蓝今夜需要什么，所有她需要的，他都会给，一如既往，从不吝惜。
鼻子突然有些酸，这么些年，即使是秦致远或者师兄们，都不曾给过她这样的感觉。她轻轻往奚湛肩头蹭了蹭，那肩宽阔有力，不动分毫，背上的力道不轻不重，也不曾停止，刹那，仿佛有什么撞击心墙，那方坚实的壁垒，轰然塌陷。
“可是我要回去了，”蔚蓝抬起头来，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师兄们下山来，必定是家中有事，我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奚湛右手一紧，手下肌肤隔着衣料传来，他感受着，发现这丫头真是瘦弱。
“那就回去吧，家里事要紧。”
“你不问什么事吗？”
奚湛低低笑出声来：“你呢，会告诉我吗？”
蔚蓝看他一眼，轻轻将头靠在他肩上，双手轻轻环过他的腰：“谢谢你，若我还有机会下山，一定告诉你。”
这是蔚蓝第一次主动亲近奚湛，奚湛眼角眉梢都飞上喜色，尽管怀中温软马上就要离开，不过，该是他的，能逃到哪里去呢。
“好。”
黑夜最是静谧祥和，也最能激发人的情感，此时星河璀璨，月影流波，季夏的清风悠凉，蔚蓝却辗转反侧。
她担心众位师兄，却不想再麻烦奚湛，江湖的事，朝廷之人还是少插手得好，何况他如今身居高位，不能不更加小心。床帘在夜风中轻轻晃动，锦绣的边角带起一丝微凉，左右没有睡意，蔚蓝索性便撩开帘子坐了起来。她暗自探了探脉息，眼中满是懊恼，之前两次急急催动念魄引，耗费太多心神，此时即便流干身体的血也不能再结鹤传信了。
床畔架子上挂着外裳，蔚蓝随意披上，将镂空雕花的窗栏推开少许，晚风拂面，沁心的凉爽自脸颊席卷全身，好像就要随风飘走一样，她想着若是清风能带她到师兄们面前，也可不必在此焦灼忧心。
远处的风灯摇曳，晃动一溜的光影，蔚蓝看着，好像今夜的风灯不同往常。她眨眨眼，踮起脚尖双手攀上窗沿倾身往外看，果然，那光越来越近，转瞬就飘至眼前。蔚蓝眼中闪着欣喜，倒退进屋子，那只裹着银华的淡红色飞鹤也跟着飘进来，定在蔚蓝鼻尖一尺处，她关上窗户，伸出手接住，光华涣散在蔚蓝眼前浮现三行淡红的小字。
“兄在烈渊，妹且宽心。多则十日，定当相见。但勿妄动，待兄归来。”蔚蓝看完，那些字也淡化消失，黑夜依旧安静无声，夏虫间或激鸣，一切皆如常。
大师兄的语气还是如此严谨刻板，蔚蓝却还有不安，从未听说本门与烈渊教有何渊源，恐怕目的也是冲着凌霄诀，可是不应该啊，烈抉没回来，如此急急忙忙扣押人，难道有其他意图。蔚蓝躺回床上，深深吸了吐了一口气，索性不再想，闭眼睡了。
次日，蔚蓝醒的格外早，她告别奚湛离开，奚湛竟未留她，只说等她事情完了回来，并为她备好了足够的盘缠。
蔚蓝赶到衡州的时候，夜幕已沉，一轮月勾斜斜挂在东边天空。
衡州城外不远，有个十里坡，坡上有一亭，亭中有一人。确切的说，有一人一尸体。
蔚蓝看了那尸体一眼，头转到一半，又唰地转回来。
男尸面色青黑，嘴唇煞白，一看便是中毒而死。这不稀奇，奇怪的是他右手以一个诡异到不可思议的姿势扭曲着，除却拇指，其余四指似被极其恶劣的手法摧残碎裂，像一团烂泥，被浅浅的皮包着。右手手肘断了，反折向外指着西方，拇指却直挺挺向前指着东方。
东边!
衡州往东，翻一座山，过一密林，跨一宽阔的浅河，再行十里左右，便是登然山入口。
此处四下无人，星影寂寥，一路而来也极其安静。略一沉吟，蔚蓝撕下裙摆裹手，探手抓下他肩膀的衣服，一方白鹤展翅的刺青映入眼帘，蔚蓝一震，忙将那衣服拢好。
她起身四处望了望，在亭子斜下方一扫，随即将那尸体背在背上走过去。
整个掩埋的过程，蔚蓝尤其镇定，有条不紊的垒坟竖碑，只是月色朦胧下，依稀能看见女子刻碑的手微微颤抖。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快要蹦出胸膛的感觉，是多么的令人窒息，有如这眼前的新坟。
登然山庄专司情报刺探的人，肩头都有一个白鹤展翅的刺青。此处是衡州通往登然山的必经之地，登然百年来虽隐于尘世，但该有的警惕从不曾少。外人只道登然封闭百年不问世事，却不知登然山其实对时局早已了如指掌。
烈渊教的人前往衡州寻找凌霄诀，登然山的人又在此间遇害，师兄们破例全部出世，还有之前那个光怪陆离的梦，蔚蓝心头猛跳，直觉有事要发生。
她甚至来不及擦拭满手泥污，来不及处理血迹斑驳的手，她感觉不到痛。几乎用跑的翻身上马，一扬马鞭绝尘而去，缰绳勒手，她也不管，只希望快点，再快点。
马儿狂奔而去，一只灰黑的鸽子扑啦啦挥动翅膀往京都方向飞去，空中落下数道黑影，轻功一展也踏着马蹄消失在烟尘中。 撞个王爷赖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