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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刘倾尧并未因此便放弃了寻找那药方子的打算,反而愈翻愈起劲了,只是刘倾尧不曾用过什么饭食,一直忙活到夜里体力也是有些跟不上了。
无奈,刘倾尧只得挪了身子走到一把椅子旁边,不顾形象的歪了上去,只是他方躺在椅子上,便觉得身后十分阴冷,似乎是有人在他身后盯着他一般模样。
那刘倾尧虽是个大夫,可是他从不相信鬼神之说,这世间最可怕的哪里是什么鬼神,分明是恶毒的人心,不过此时身后阴冷的气氛还是引得刘倾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屏住呼吸试探性的往后看了一眼,那身后分明只是一个贴了墙面摆放着的柜子,哪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不过正当刘倾尧要转了头回来时,却又听见柜子里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忙小心翼翼的从桌子上拿了一个烛台,往柜子那边走了过去。
刘倾尧深吸了几口气,方鼓起勇气把手放在了柜子的把手上,谁知他只将那厨子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便有一个黑色的影子窜了出来,刘倾尧没有防备,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那烛台也被他摔了出去,烛光灭了,靠近柜子的地方陷入了黑暗之中。
人在害怕的时候通常不会叫出声来,反而都十分镇定,刘倾尧就是如此,虽然他的心脏已经快要跳出来,可是他依旧十分沉稳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探听着周围的动静。
不过说也奇怪,看那个黑影的大小便可以知晓,它分明不是人类,可是不晓得为什么竟有如此大的力道。
过了许久,刘倾尧再也没有听到什么诡异的声音,便忙敛了敛自己衣裳,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试探的迈出几步,并未听见有什么声响,这方大步往有烛台的地方走了过去。
待他又拿了几个烛台,一一摆放在桌子上以后,这方看见了橱子边角的地方多出一个大大的窟窿,看那模样应当是一个大耗子干的好事。
发现了这个事情以后,刘倾尧禁不住自嘲自己委实十分胆小,竟让一只耗子吓成这副模样,一直到现在他的心还在扑通通的跳着呢。
放下手里头的烛台,刘倾尧方想起来,自己仿佛许久没有打开这个橱子来看看了,竟让耗子钻了空子在里头安了家。
其实这个橱子里头装着的,不是别的,而是刘倾尧视若生父的师父。
那时刘倾尧的师父因为得罪了江湖上的一些颇有名望的贵族,所以惨遭毒手,死无全尸。
那时候刘倾尧的师父知晓自己中了没有解药的毒,只握着他的手叮嘱了一些事情,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那时候的刘倾尧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哪里又经得住这样的打击?
虽然已经舞象之年的刘倾尧已经过了成家的年纪,可是他无父无母,只想着随着师父行走江湖,学习医术,所以除了他的师父,他的身边再没有旁的可以交心的人了。
这一下子没了可以依靠的人,刘倾尧哪里受得住?所以原本放下心里头仇恨的他又将陈年往事记上了心头,他虽不晓得是谁毒害了自己的师父,可是却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心胸宽广?这只是懦弱无能,不能为自己报仇的懦夫给自己寻得借口罢了!
刘倾尧想到此处,心里不由得微微有些疼,他捧了装着师傅骨灰的盒子拦在自己怀里,眼泪却不自觉的滑落下来。
这世间人们最忌讳的便是死无全尸,可是他却亲手烧毁了自己师父的身子,又用石头磨成了粉末,装在了这个小小的盒子里头。
其实刘倾尧也不想如此,可是毕竟师命难违,焚烧遗体也是他师父自己交代的,因为他师父中的毒十分罕见,市面上还未出现过这样的毒药,又加上那毒药发作的十分迅速,所以一旦沾染便必死无疑。
也正因为害怕自己的尸体会沾染到地下的河水,倘若让那些个不知情的人们打水喝了,只怕也会跟着遭殃,所以刘倾尧的师父没有选择像寻常人一样给自己留一个全尸供人供奉,而是直接让刘倾尧将他烧了个干净。
刘倾尧舍不下师父的尸体,便将骨灰放在盒子里头带在身边,每次走到一处美丽的地方,他总会将盒子里头师傅的骨灰抓出一把来,撒在远处,这并非是刘倾尧师傅的吩咐,而是刘倾尧自己觉得,他这样做了,就像是师父也随了他走遍了大江南北一样。
后来回了花村,刘倾尧决定报复杀害他娘亲的凶手,可是他又不愿意让自己的师父看见自己现在这幅骇人的模样,所以便将师傅的骨灰存在了这个木头橱子里头,打那以后他总觉得无颜再面对师父,只得每日强迫自己不去往那橱子边上看,时间一长,他竟将师父的骨灰忘干净了。
此时刘倾尧抱着师父的骨灰,哭的泣不成声,仿佛是一个正在不顾一切宣泄着自己的情绪的孩子一般。
过了许久,刘倾尧方平静下来,他紧紧的将装着师父骨灰的盒子抱在了怀里,气恼的大声质问道:“师父,徒儿不孝啊,竟将你忘在了这个橱子里头与老鼠这样肮脏的东西存在一处,徒儿不孝啊……可是徒儿没有办法啊,师父你一直教导我说,要摸着自己的良心做事,身为医者就应当有医者的德行,可是……可是师父,徒儿做不到啊,凭什么他们都可以因为一些个小事便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取了你的性命,不给你留全尸,凭什么我就不能为我的娘亲报仇!凭什么!?难不成这世间的天道是因人而异的?”
说完这番话,刘倾尧竟觉得自己的心里头舒服了许多,这么多年来,自己杀了人这件事情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石头,他无颜面对自己的师父,可是现在好了,他坦诚的在师父的骨灰前承认了自己犯下的错事,反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刘倾尧抱着骨灰盒子坐在地上发了许久的呆,方想起什么似的忙小心翼翼的将师父的骨灰盒子放在了地上,起身翻腾起橱子里头的东西来。
那些东西都是师父生前亲手传给他的,有一些是珍贵的药方子,有一些是师父送给他的,一般孩子喜欢的小物件。
刘倾尧翻腾这个橱子的动作可是比翻腾自己的东西的动作轻的多,他将所有的方子敛了出来,一张一张的仔细看了起来,过了小半个时辰,他终于寻到了那时师父赠给清然道长的那个药方子。
仿佛是因为药方子被写在了麻布上的缘故,所以那上头的字迹已经出现了消退的现象,多数药名都已经模糊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不过这对于刘倾尧来说并非难事,师父的笔记,哪怕是消磨的只剩下几画,他也一样可以一字不落的认下来。
刘倾尧抱了师父的骨灰盒子,拿了药方子,边往椅子那边走边与师父喃喃道:“师父,你可还记得早些年与你交好的清然道长?我今日碰见了他最厉害的大弟子,那人名叫洵息,长得十分俊俏,不想个男子倒像是个小姑娘~不过他虽生的俊俏,却与清然道长一般,都中了那黄泉碧落香的毒……所以啊,我便来寻师父曾经写给清然道长的药方子了,倘若能救他一命,也算是一件好事,是吧,师父。”
刘倾尧说完这话,便坐在了椅子上,将骨灰盒子放在桌子上,拿了笔和草纸,一点一点对比的写着旧药方子上头模糊的字。
过了小半个时辰,刘倾尧总算是一字不落的将药方子抄写齐全,可是待他拿了自己抄写的药方子起来看时,却惊讶的发现,那药方子上头的药,虽然都是十分名贵的,然而却有足足三对是互相克制的。
平日里这些个药是绝对不能放在一处的,没有哪个大夫会写这样的药方子,刘倾尧十分诧异的盯着药方子看了起来,他心里头十分不解,既然连他都晓得不能将这些个药放在一处,怎么他的师父竟不晓得呢?
刘倾尧思量许久,却没有想到答案,正当他疑惑非常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头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
倘若师父知晓几种药是不能在一处的,那么他是否是故意给清然道长开了这个药方子呢?
可是他分明记得师父与清然道长是多年的好友,当年清然道长的黄泉碧落毒突然蔓延,还是师父没日没夜的熬着看了好几日的医书,方才写出了这么一个方子,又怎么会害清然道长呢?
刘倾尧想不通这件事情,但是他手里头的这个药方子,是断断不敢给子楚和洵息两人看的,倘若他们二人发现了其中的异常,岂不是会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师傅身上?
刘倾尧是断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浮生香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