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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其深看着林如薇，许久，才说：“薇薇，对不起。”

　　林如薇抬手，落在段其深的唇边。

　　她看着段其深，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我要谢谢你，阿深，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段其深的眸子倏地眯了起来，他看着林如薇，只觉得心脏都抽紧了起来。

　　林如薇咬了咬唇，对段其深说道：“阿深，如果是我，不会做更多的事情的。犯罪就是犯罪，这是不能够抹灭的事实。我们没有任何的权利去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伤害别人。你已经为了我做了很多了。”

　　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段其深只会更加深地去挖掘真相，而不是想要去寻找证据，来让事情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虽然，段其深的确是失败了。

　　但是，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怨恨。

　　反而，她很感激段其深。

　　如果不是因为他爱她，他又怎么需要去做这些事情呢。

　　但是，也正是因为自己，所以……

　　林如薇抬手摸上了段其深的脸，她此刻的心中，满是心疼。

　　这个男人，到底为了她做了多少的退让呢。

　　林如薇根本就不敢去想这些。

　　她只是觉得，自己何其的幸运，能够拥有段其深这样的男人。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一份幸运，所以，才会让段其深这样的难受吧。

　　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当中，该多好呢？

　　这样的念头突然就跳进了林如薇的脑海当中。

　　她咬了咬唇，却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段其深听。

　　她知道，如果自己这样说给段其深听的话，他一定会感到很伤心的。

　　她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自己没有在段其深的世界当中。

　　只是想到了这样的一个念头，林如薇就觉得整个心脏都抽搐了起来了。

　　眼眶倏地红了起来，她伸手过去，想要搂住段其深的脖子。

　　段其深低身下来，将林如薇牢牢地扣进怀中。

　　他的下巴落在林如薇的脑袋上面，只一声一声地重复着：“对不起，薇薇，对不起……”

　　林如薇难以抑制地大哭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佯装无事的。

　　但是，现在，被段其深抱在温暖的怀抱当中，林如薇却是更加地不知所措了起来。

　　好像，一瞬之间，整个天空都塌陷了下来。

　　她的世界，坍塌成一片。

　　她好像，只剩下段其深了。

　　搂着段其深的脖子，林如薇将脸颊深深地埋在他的颈窝当中。

　　当她终于哭累了以后，才喃喃地对段其深说道：“阿深，我只有你了。”

　　她轻声呢喃的一个声音，霎时间便叫段其深心痛了起来。

　　手臂更加地收紧了。

　　他的女孩儿，那样笑靥明媚的女孩儿，现在，这样的悲凉。

　　身子往后退了一点，段其深拉开了一下和林如薇的距离。

　　他目光深沉且坚定地看着林如薇，并没有给她任何的承诺的话语。

　　林如薇却在段其深的目光下，终于止住了泪光，弯唇笑了一下。

　　她说：“我想再去看看她。”

　　段其深点了点头，道：“好。”

　　将林如薇从床上抱下来，段其深并没有将她放到地上的意思。

　　林如薇挣扎了一下，段其深才将她放下来。

　　再次去到母亲在的房间，林如薇比刚刚明显的淡定了许多。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母亲的床边，看着此刻在床上睡得一脸安静的母亲。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一如从前的模样。

　　林如薇在床边坐下来，伸手去理了理母亲额前的头发。

　　她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妈妈，你还有我呢，我还在这里呢……”

　　然而，话音都还没有落下，林如薇就霎时间顿住了。

　　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她垂眸下去，看住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双手。

　　时间并没有在母亲的皮肤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一切都好像是如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那手掌用了一些力量，捏得林如薇的手腕生疼。

　　但是，她并没有动弹，只是任由母亲捏着自己。

　　因为，她知道，此刻的母亲，是清醒着的。

　　她转过视线去，看向母亲。

　　她正睁开着双眼看着自己，眼神清亮的如同是童年中的模样。

　　这目光，林如薇见过。

　　就在沈晴安和他的母亲从林家大宅离开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林如薇不懂得这眼神当中的含义，现在她才懂得。

　　她恨父亲。

　　即便，伤害她的人已经离开，但是，她依然是恨父亲的。

　　所以，她那目光里面，并不是淡薄，并不是毫不介怀。

　　她是恨。

　　因为恨，所以，格外的清明。

　　就像此刻一样。

　　她看着林如薇，问道：“你去看过他了？”

　　“是。”林如薇回答。

　　“他死了吗？”母亲问。

　　林如薇一怔，抿了抿唇，却没有回答。

　　穆青冷笑了一声，道：“那就是没有死了。”

　　林如薇继续沉默。

　　母亲轻笑了一声，说道：“怎么办，他没死，我也死不了。”

　　林如薇觉得胸腔都被堵住了。

　　但是……

　　“你走吧，不要再来。”母亲说着，视线重新落在林如薇的身上。

　　林如薇的身子不由得一震，她难掩心头的慌乱，目光不由得躲闪开母亲的视线。

　　然而，母亲却没有再对她说些什么，而是叫了一声段其深。

　　段其深走过来，在林如薇的身边站定。

　　他听到母亲说：“带薇薇离开这里。段其深，他死了，我死了，不要把我们葬在一起。”

　　林如薇更加震动了一下，她现在，更加的确定一点，母亲对父亲的恨意，是从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开始的。

　　所以，到现在，她并不觉得有任何的惋惜，或者，有任何的伤心。

　　她只是觉得痛快。

　　十分的痛快。

　　好像，母亲这么多年，都是为了看到这一天。

　　看到父亲从云端跌落的这一天。

　　林如薇不禁觉得有些可悲。

　　自已一直以来当成是避风港的家，在这一刻，彻底地轰塌下来。

　　好像，从来多没有存在过一般。

　　只剩下一场幻境，停留在自己的记忆当中。

　　无处可寻。 谜一样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