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战士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三重狐格与三相公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战士,就连他偶然吐露的寥寥几语之中都带着咄咄逼人的火药味儿。长年的边境生涯和严苛岁月锻出钢铁般坚毅的个性,也一手造就老将独有的、残忍而狠厉的处世风格。他是狼群的首领——以狡诈的智慧穿梭于冬季的血腥战场,也以致死的铁律统辖他的部下;同时他也保留着他作为强者和军人特有的高傲,在辛提尔的严冬之中踽踽独行。
几乎无人能忍受他的性格,因他实在太过孤僻冷漠。他极少在人前表露他的想法,纵然他再如何老谋深算;他有自己独具一格的方式和思维,而他也厌恶别人对他的决定再三质疑——从而极少有人能参透他的内心。恩赫里亚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谈话对象,因他口中吐出的字句除了命令和报告之外几乎别无其他,而对于发表观点他也兴趣缺缺。比起动嘴皮他还是更喜欢实干,而用拳头教人礼节再好不过。
“雪地中的孤狼。”他的军士这样评论。“他的心和冰一样冷。”
不论是对于他自己还是他的部下,恩赫里亚都未免太过严格。他从不给人留有商量的余地,也容不下任何一点儿女私情。他不惜一切,以绝对的执行力和完成度向王室表明忠诚,因他不允许任何任务的失败——不论这命令来自自己还是国王;他也不允许任何抗命之举——只要是对辛提尔有所不利,逾越之人将严格按照军令给予处罚。
“那时你们会后悔你们为何还活着。”
那所谓的“军令”并不严格,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极为残酷的惩罚。他的军士因此惧怕他,却也对他仰慕不已——因在战神麾下作战被其视做一世荣光。他是个无情却有义的男人,虽然他的士兵在他眼里宛如棋子——但他赋予他们的待遇也丝毫不差。人们如同蜂蚁般聚在他身旁,而他对此不屑一顾,正如山峰一般高不可攀。
恩赫里亚也是个天生的斗者,兰德格瑞森家好斗的精神流淌于他的血脉之中——并不以鲁莽而愚蠢的举止为傲,只是向强者挑战的渴望由心而发。他很少对人表露出尊敬之意,但若敬重之人是个战士,在能坐下谈笑之前两人必会先有一场恶斗——在范围允许的情况下,即使杀死对方或被对方杀死也在所不惜。正如他所说,他生命的意义便在于此,并在不断的斗争之中得到升华。
恩赫里亚出生的夜晚被暴风雪埋没,他的母亲在他发出第一声啼哭时撒手人寰。接生婆和女仆擦净他身上的羊水血污,将他和母亲的尸体放在一起。
“他的出生杀死了他的母亲。”她们对他的父亲说,“这是个不详的子嗣。”
“那就让他将这诅咒带给他的敌人。”家主回答。因此他被赋名为“恩赫里亚”——意为战死疆场的亡魂,而他的命运自出生伊始便已奠定。
兰德格瑞森在辛提尔算不上排得上名的家族,其唯一的功绩来自前王统治时族中骑兵长的出色表现——也是恩赫里亚的祖父,才得以被克莱恩王室封为贵族。他的父亲野心不减,奈何国中太平无从立功;眼看着自己在骑兵副官的位置上遥遥老去,只得将全部希望寄托于年幼的子嗣身上。因此恩赫里亚的幼年时期便在父亲严格几近残酷的军事化教育下度过,缺乏双亲爱抚的他苦楚无处发泄——只得一人默默承受,而挥动手中武器则成了他最好的表达方式。
“你是家族的未来,恩赫里亚。弱者不可能站上顶峰。”
在他十八岁那年,他遵从父亲的意愿参了军,并因贵族子嗣的名号配有一队轻骑兵差遣使用。但显然父亲不想让他加入王城卫队的行列,而是以“能得到更为显赫的功绩”之名请愿将他发配边疆。
恩赫里亚只得遵从,并在边境驻守了五年。严酷的环境磨练意志,而父亲的教诲也让他各方面比都同龄人更加出色——使他得以在各种竞争中胜出。他很快晋升到了千人长的位置,而少年时所拥有的、仅剩的天真和稚气也在风雪之中消磨殆尽。
181年末,家族因在贵族和王室的政斗之间为立下功劳,再次得到王室的许可和受勋;家主也因而得以当上骑兵长的位置,和将军只有一步之遥。182年春,家主将恩赫里亚从边境调回,并为他举办了婚礼;选定的未婚妻叫安娜塔西亚,他的表妹,一个苍白而多病的女人。在此之前他甚至没见过她的脸,但之后他却无可救药的坠入爱河——时隔二十三年,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女人的爱抚和温存;尽管这不情愿的、施舍般的感情微乎其微,但这一点火苗已经足够融化他冰封的心。
但他的时间不多。182年冬季他便转入将军麾下的骑兵队,作为其父的副官在国境内巡查。因欧洛斯向辛提尔宣战的原因局势紧张,举国上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同时贵族分裂的势头在181年的镇压过后已不再明显,但两年之间他依然制止了多处偏远地区的小范围战事,并因此大受赏识。而在183年的春天,安娜塔西亚为他生了个儿子——有着冰雪之子特有的灰白头发以及和他一模一样的深邃眼瞳。那是他几乎以为——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男人。
好景不长。186年应曼赫的请求,辛提尔与欧洛斯的战争爆发。作为副官的恩赫里亚也参与了战事,并和父亲一同在前线指挥重要战役。同时他的妻子写信告诉他,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但信中也透露了她染上肺结核的可悲事实。喜悦与担忧交织让他心神不宁,但接下来的战事又让他不得不忘却家事,而翩翩寄到的家书也逐渐在角落中积满灰尘。
186年秋季,他的父亲便在一次大规模战役中受到重伤,无法再担任指挥。恩赫里亚临时接替其位,并凭借着出色的指挥能力和对战局的判断力,以及率领队伍的优异表现成功巩固了地位。他也被部下称作“辛提尔的战神”,这这看似荒谬的绰号也在一次次鲜血的洗礼之中得到认可。同年年末战争结束——当年他才26岁,当他凯旋归来之时,连将军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三重狐格与三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