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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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晴不定的老鬼,极为孤僻怪异的老头子。他很少与人交流,一旦说上话也只是没好气的回上几句,甚至以脏话回敬。他永远在自己的舱室,或是屋子里捣鼓尸体和骨骼,还有药剂的小实验,而找他看病免不了准备挨一顿骂。他很少露出笑容,但这副表情和他的脸配在一起简直算得上是滑稽——也因此让不少人忍俊不禁。但他也不为此而做出什么反应,彷彿他人的反馈都与他无关。
他丝毫不温柔,永远都是冷着脸,露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他粗暴而果决的治疗手法往往让他的病患受到更多的痛苦——但效果的确立竿见影。他的方法独到而一针见血,也只有他这样异想天开却饱经风霜的老头能有这样的胆魄和自信。不过他也并不是个尖酸苛薄的人。他对每个受他照顾的病患都极为负责,而他将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也看得极重。他有债必还,有求必应,欠的人情一份不落;他索取报酬,却也并非不近人情。他为人做事总有价目,但究竟为何总依情况而定;每一笔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何时还债也靠债主自觉。一笔帐没清算,将永远不会有第二次。
对感情这事他总是不怎么擅长。他把很多事情都看的很淡,是因他脆弱的情感让他无法将感情过多的投入到某件事,或者某个人身上。他承受过失去,而他亦不相让一切重演。他不会承诺也不会发誓,更不会说无用的感谢话语——他凭行动树立自己的威信——正如他所说,行动即是真实。
人如其名,马林长着一副典型老水手的面庞。他脸上的皱纹像海沟一样深,在那饱受海风吹拂的粗糙面颊上留下横七竖八的痕迹;那张脸看起来比它本来的年龄老上十岁,如同在船舱里放了一年的苹果般皱缩着,并因晒伤而显现出不正常的红色。他的眉毛像两把羊毛刷子,高耸的眉骨下是一双锐利的蓝色眼睛——混浊得象是夜航时的氤氲白雾。他的鼻子像鹰下垂的嘴吻,而那阴影恰好遮住了下面因牙床皱缩而干瘪的嘴唇。
两条浓密长眉是他唯一能炫耀的资本,据他所称他曾有过一把令任何男人都艳羡不已的落腮胡和干净整齐的银白长发——只不过因前几年船舱中跳蚤作崇不得已剃得精光,只在下巴处留下稀稀拉拉几缕胡茬。自那之后他彷彿也失去了作为一个老人的全部魅力,因那缩水的脑袋对他骨架宽大却松弛的身躯而言过于玲珑。这幅尊荣让他看起来象是个古怪而凶巴巴的老头——不过也正好和他的性格遥相呼应。也正因如此,他永远戴着一顶比正常尺寸小两号的三角帽,据他说这能让自己光秃秃的脑袋看起来大些。
自他骨骼和肌肉原本的走向来看,他年轻时也是位极有魅力的男士,然而过量饮酒和长时间的营养不良毁了这幅好身材。但即便如此他也坚持穿年轻时惯穿的修身衣物,托他骨骼的福在这类衣物之下他原有的漂亮身材得以体现,也能勉强因此俘获某些女士的芳心——配以一点适当的价格。
硬挺的帆布大衣挂满了他的衣橱。大抵都是深色,修长的下襬使得他两条灰鹭似的长腿更为细长;里面一般穿着一件一成不变的亚麻衬衫,领口的系带早已丢失不见。一条磨损的旧皮带从肩头斜挎到腰间,连接着腰间的皮带——用来挂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和外科医疗器具,还有一个装满药品的小皮包。帆布裤子和硬皮靴让他免受潮湿的折磨,但若他不是一个医师——患上脚气倒是常有的事。
除此之外,他永远在大衣的内侧口袋中藏着些火绒和烟草,还有一柄精致的石楠长烟斗。闲暇时间他总要抽上那么一管,享受着烟草带来的片刻宁静。
马林的父亲是一名船医,而母亲是一名看护员——因此马林自然向着医者的方向培养。他自幼对各种器械和药剂感兴趣,也对人体构造抱有一定程度的痴迷;也由于天天和水手交好,对海上的常识和会犯的疾病也自一目了然。而也正因如此,他从小就不善交际——但他倒也自得其乐。
在他十七岁一次远航之后父亲因坏血病而死去,而家庭失去经济来源又无补贴;虽靠着马林一人独自支撑,母亲也在一个冬天患上伤寒,长眠于六英吋的土地之下。这唤起了他对疾病的恐惧,而因为船医一职让他联想到父亲,因此他毅然决定步其后尘,开始了四十多年的随船航海生涯。
其中他经历过很多。他曾经患上过致死的疾病,也曾饱受伤痛和坏血病的折磨。他换过很多船队,从商船、探险队,最终到海盗——它们不是因为风浪葬生大海就是因为争斗死伤无数,无以为继。他也因为痢疾失去了深爱的女人,一个酒馆女佣,在他航行回来之后已经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堆腐骨。最终他来到蒙克多特,在海盗团中担任船医,也在港口开了间私人诊所。
他一生之中没有挂念,只有大海与疾病和他相伴。也正因如此,他无法放任无辜之人死去。太多的经历磨灭了他的情感,让他对一切事物都处于一种无所谓的状态——但其中的感觉只有他自己能懂。
今日是冬初,难得的好天气,也是持续了半年的战役最终时。
而现在,上将牺牲于炮火,队伍皆寥寥无几。
“一队抵达!死亡三人!”
“二队几乎无损!”
“三队四队抵达!死亡超过半数!情势严峻!”
耳边的电波滋滋声跟随着四队队长的话音落下而再也没有声音,大掌紧握浑身紧绷,哑声命令道:“目标在车库内,一队东北方,二队西南方,三队四队跟着冲进大门!”
废旧车库的大门缓慢开启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尘土飞飞扬扬借着残剩月光隐约显露身形。
耳畔流泻粗重呼吸,指尖抵上耳机外表面略微移转目光,进入的步调保持紧而不乱,按下护目镜镜框下的小按钮,一瞬间蓝色细荧光柱扫过视野,一片鲜艳色彩将漆黑取代。蓝色与绿色交织的间隙中暂且没有红色交杂,身后战友的鞋底叩击地面的声音安静地在偌大的空间内回荡。
——在哪里?
不着痕迹地略微蹙眉,目光左右扫视,然而瞳中却并未映出任何热感应标识,不由得闪烁过一丝迟疑,关闭热感应器令脚步放慢些许,指尖略微上移将电话接通。
“一队,你那边怎么样?”
耳旁的沮丧声线夹杂着一丝嘶哑的电流音,眉间皱痕不由得加深,即使知道对方无法看见也仍旧下意识地颔首示意。
“你们小心,车库现在这里没有任何……”
身后的微弱光源忽然被突兀切断,眼前的世界被漆黑所笼罩,猛地顿住脚步转自向后打开手电筒,而此时敏锐的听觉似乎察觉到了手榴弹拉栓的声音——
“掩护!”
“砰!”
巨大的热浪迎面而来,努力蹬地使自己远离爆炸范围,即使如此却依然感到内脏被震的似乎要跳出胸膛,被破碎的弹片扫到的后背和中枪的左腿一片火辣辣地疼,而枪炮此刻却已对准自己。
该死的。大口咳嗽吐出口血沫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微蜷身子手握AK-47,不顾左腿撕裂般痛楚脚踝一拧转移方向接着曲起右腿后瞬间蹬直,借着爆发力一瞬间扑倒在几辆卡车后。肉体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将即将脱口的呻吟硬是化成个鼻音。
火炮倾泻而下一路尾随自己步伐击中车厢,左腿发出濒临破碎声,后背不断淌血已染红小片地砖。
“诱导成功!一队二队压制敌人!”
“是,我亲爱的少校。”
话语不过三秒钟,一队队长在头盔下看不见神情地冲了过来,举枪射击!
梦中惊醒,背脊上的涔涔冷汗生生浸湿了被单,垂眸半响,却是想不起刚刚做了什么梦。
抬眼墙上闹钟已经是八点半,扶额略带烦躁道:“啊啊……不是周末,今天还有工作。”
夏初的天气还有些许凉意,即使如此还是从衣柜里翻出自己最爱的服饰——黑色大V领露胸背心外套装嫩牛仔外套,还怕别人看不出多大似的弯腰兜了兜胸部,下身破洞牛仔短裤配着黑色长筒靴修饰出修长的腿型,染的酒红的大波浪此刻编制成辫,高高绑在脑后。
小挎包里装着口红、粉底、纸巾等物件,距离上班时间还早,对着镜子又是左照又是右照,嘟起美艳的红唇对镜子抛了个夸张的媚眼,娇滴滴地捂唇笑起来:“哎哟,你这么这么好看~”
身子往右一转,托腮翘着兰花指自己跟自己说话:“哦呵呵呵呵……哪里哪里,你今天也特别好看呢~”
“哎呀你最美~你今天胸好大,男人看着都要失了魂呢。”
故作娇羞地低头,染着豆蔻的纤指轻点白花花的胸脯以及纤腰,眉眼妩媚:“姐姐我36e什么时候输给过谁呢!好啦不跟你聊了,我要上班去了,那这个小家伙还等着姐姐去喂他们呢。”
一步三摇地踏着恨天高走进监控室,素手一扬将金色的小挎包丢在黑色电脑椅上,而后抓着扶手极其自然地双腿分开下腰劈叉,深呼一口气接着下腰的气势做了十分钟的瑜伽操,站起身踢踢踏踏又是一套踢踏舞热身操。
香汗淋漓地挺胸收腰,故意露出傲人的胸脯朝众人害羞脸红道:“哦呵呵呵呵——被我迷倒了?”
“他必须这个结局!不是这个结局就不完美!不完美!”素来苍白的脸庞满是红潮,即使不用摸就知道,骨节分明的细瘦手指攥着纸张,泛出不正常的白色。
“这个玩家他懂我们想要他做什么,他懂我们想要的结局……”近乎低喃的嘶哑声音小到让人听不见,深黑色的瞳孔在眼眶里神经质地左右小幅度移动,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恍若得了哮喘一样的粗喘起来。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润湿干燥的喉咙,铁锈味却在口腔中蔓延,舌尖抵住上牙根强迫自己继续强调观点——
“我虽然是监控员,但是我非常热爱和关注这个故事!咳咳……即使、即使这个新剧本写的很好我也不能认同,因为主人公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了,他不会因为女主角的求情而放过她!我心目中的男主角不可能会这么软弱!他不可能会这样!”
剧烈的咳嗽声让脑子仿佛在天空中旋转,想来被称为随和的自己竟然也有被情绪左右的时候,偏执不听劝的同时却也坚定了自己目标。
“很抱歉,但我坚决不同意!”
愿主能给你这白嫩的小脑壳里加一点脑子。
耳尖轻颤,在听到对桌前女人嫌弃宝石不正时抿唇勾出嘲讽的弧度抿成歪歪扭扭的一条线,面对眼前高贵华丽的夫人毫不掩饰唇语中的不屑,枯枝般的手指拢成窝将宝石扫入怀中,毫无疑问吓着了面前娇滴滴的小女人,孩子气乐出声不掩饰自己刚刚的行为是为了报复她不识货而做。
屋外,太阳转了好几轮,今儿是第几天早已不在意,硕大却无生气的屋子刻意营造昏暗阴冷的气氛烘托正中间的木桌,木制工作台上空悬圆灯周围爆亮为了看清每一处精致细节,满桌宝石废料工作器具,角落囤积好几大箱宝石,遍地散落废弃手稿无从下脚,高大古老的唱片机飘扬乐曲鞋尖点过每一处空隙宛如优雅的舞者,扬起斗篷挥舞手帐合上眼睑与不知名的影子共舞,精准不差停在桌前。 三重狐格与三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