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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不带奴婢一起去吗?”一听容颖要让她留下来,菁儿心慌了,一把扯住她的衣袖,不想让她走。
已经起身了的容颖只好重新坐回床边,眼里满是无奈,她耐心地劝慰她道:“自然不是。只不过你有伤在身,不宜走动。”
原本就心情低落的菁儿,被容颖的话说得更加沮丧了。她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女孩子,不过挨了几下板子,又不是双腿废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菁儿的情绪逐渐跌倒到极点。容颖一番好心,却是白费了。瞧着菁儿因为自己两句话而闷闷不乐,她难免有些自责起来。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你受了伤,若是强行走动,反而会加重伤势。所以我想着,你还不如躺在床上好好养伤,这样才能尽快好起来,然后跟我一起办事啊。”她揉了揉菁儿的脑袋,颇为无奈。
怎么最近菁儿变得跟雪儿一样,敏感又缠人。一想到她以往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再看看她如今的小女人模样,容颖甚至有些后悔,她是不是不该将菁儿带入驸马府?
知道容颖的真正心思之后,菁儿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蠢蠢地笑道:“菁儿知道了,那郡主便快些过去吧。”
说罢菁儿便松开了手,乖巧地躺在了床上去。而看到她这般听话,容颖便也松了一口气,起身离开。
正巧到门口的时候,雪儿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容颖看着尚且冒着热气的盆子,犹豫了几秒钟。
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太阳尚且未露面。想着张瑞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生出来,于是就在雪儿的帮助下,简单梳洗一番过后,才慢悠悠地赶去了张瑞的院子。
等到的时候,太阳恰巧升起来,地上满是金灿灿的光辉,四处也是鸟语花香,一派欣欣向荣的局面。
院子里并无其他人,只有刘旭一个人,形单影只地矗立在院子中央。容颖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略微愣了愣神。
小时候她最幸福的时刻,便是躺在母亲的怀里,目送着刘旭离家的背影。那个时候,她最喜欢看的,也是刘旭的背影。
时过境迁,她已然没了当初了心情。看到刘旭如今孤单一人的背影,她只觉得还不够,只有他更痛苦,她才能更快乐。
其实她并非睚眦必报的人,只是刘旭的态度和不知悔改,一次次将她伤的透彻。终于,她从任人拿捏的小白兔,变成了浑身长刺的刺猬。
何时何地,她都披着带刺的外衣。任何人想要接近她,必定会先受伤。直到一个人不断地靠近她,不断地受伤,用自己的血将她冰凉的心暖热,她这才肯睁开眼睛,选择接受这个人。
她何尝不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呢?只不过世事炎凉,很多时候她也是身不由己。她至今记得,上一世因为不肯改变自己,结局就是众叛亲离。
人是会变得,在一次次受伤之后,她也学会审时度势。在敌人没有打败你之前,先将敌人放到,是她现在活下去的准则。
屋内传来一阵阵凄凉的哀嚎,许是叫了一夜的缘故,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了。
容颖停在门口,并未进去。不知为何,她觉得身上有些凉。迷迷糊糊之中,觉得身边好像有个暖炉,便不管不顾地靠了过去。
被容颖死死捏着双手,初时觉得疑惑,在她越来越用力直到把指甲都掐进了肉里之后,雪儿不由得惊呼起来。
回过神来,看到雪儿手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容颖有点儿不敢相信,这会是她做下的。
看到雪儿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容颖便明白,此事就是她做的无疑了。苦笑一声,容颖垂下头去,声音低沉:“对不起。”
她方才听到张瑞凄厉的哀嚎,又联想到刘旭宁愿让她疼一夜也不愿意找大夫的态度,最后不得已甚至找到什么都不会的于嬷嬷为张瑞接生,便不由得心寒。
对一向宠爱有加的张瑞都是这般对待,那对于不怎么喜欢的容颖的娘亲,又是怎样的呢?
当初她娘亲卧病在床,奄奄一息之中盼望着能见他一面,可他却只顾着花天酒地,醉倒温柔乡。
若不是娘亲临死前一句她爹也有苦衷,让她不要记恨她爹,否则上一世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着要讨好刘旭。
听到容颖的道歉,雪儿有些受宠若惊,她缩着脑袋,一副惊讶至极的模样:“郡主,都是些小事,你也别放在心上。”
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她打眼看了一下刘旭,她们方才的谈话声音虽然不大,却也不至于听不见。
其实刘旭早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但他却并没有回过头去看一眼,因为他的心思并不在容颖她们的身上。
容颖冷笑,挥手示意雪儿在原地等她,然后便一个人走向了刘旭。离他越近,便也越能清晰地感受到张瑞的痛苦。
屋里还有于嬷嬷的声音,她头一次给别人接生,听她慌乱而紧张的语气,倒像是跟她自己在生一样。
“为何不请个产婆?”容颖走到了刘旭的跟前,故作疑惑不解的模样,向他请教。
刘旭目光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就像是没有听到容颖的话一般。过了好半天之后,他才转头,冷漠地看了一眼容颖。
“她半夜胎动,哪里去找产婆?”刘旭说话的时候,嘴边的小胡子一抖一抖的,惹得容颖差一点儿笑出声了。
但她忍住了,硬是在眼里憋出了一丝雾气,装作担心不已的样子,向房门处瞥了两眼。其实刘旭的话根本就是个笑话,凭借驸马府的名头,哪个接生婆不肯来?只不过他不愿意罢了。
小时候听宫里的太医说过,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最好的结果无非是母子平安。可是男人们从未考虑过这些,因为他们只在乎生的是男是女。
如今刘旭紧张,怕也是关心张瑞生的到底是男是女罢了。反正此事也与她无关,当然是个男孩也是她所希望的。
“父亲,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大人小孩都……”容颖蹙眉,忧心忡忡地望着刘旭,话也是故意说到一半便停了。
她的话也正好戳中了刘旭的痛点,可刘旭爱面子,也有他拉不下脸去请产婆的理由。
瞧刘旭面色铁青,坚决不肯请产婆的样子,容颖只稍微揣摩了一下,也大致清楚了是何原因。
昨日她将嫁妆送给南玉的事情,恐怕张瑞时候也知道了。猜的不错的话,张瑞也对这笔嫁妆垂涎已久。
所以当她听说容颖把嫁妆送人了,当场就被气坏了,一不小心更是引起胎动,竟然早产了。
刘旭是个爱惜羽毛的人,见到张瑞因为这一件事而气得胎动早产,多多少少有些不如意。害怕天下人耻笑他,便故意不找产婆。
如此一来,容颖更加觉得刘旭的小人嘴脸恶心。为了自己的一些利益,可以舍弃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豺狼虎豹怕是也不如他。
“听天由命,死了也是她咎由自取。”也不知刘旭是不是真的气糊涂了,竟当着容颖的话,说出这样的话来。
此事屋里突然传出了于嬷嬷的惊叫,倒是先前一直凄厉哀嚎的张瑞没了声音。容颖眼皮直跳,但因为不清楚情况,也只好暂时按兵不动。
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房门就被人打开了,于嬷嬷浑身是血地跑了出来,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
出于对女人的同情,于嬷嬷已经尽心尽力了。她颤颤巍巍地来到刘旭面前,脸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驸马爷,老奴委实不会接生。张姨娘方才大出血,整个人快不行了。你……你还是快些请个产婆吧!”
听到于嬷嬷的话,容颖只觉得后脊梁爬上了阵阵凉意。可让她更觉得震惊的是,刘旭居然无动于衷。
“父亲,人命关天。”此时此刻,容颖也终是放下了芥蒂,为张瑞说起话来。
可是刘旭铁了心的不打算请产婆,他有些不耐烦地踢开了于嬷嬷,并对着她吼道:“快去,若是孩子没了我要了你的狗命。”
见他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听不进人劝,容颖也怒了。她拉着于嬷嬷,同她一起进了产房。
房间里到处都是血,张瑞整个人已经虚脱了,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房顶。
“你知道刘芳芳在哪里吗?没有你的话,她很有可能就总远都回不来了。”容颖也没生过孩子,她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让张瑞产生活下去的信念。
果不其然,听到刘芳芳的名字之后,她空洞无神的眼睛动了一下,看向了容颖的脸。半晌后,待看清是容颖之后,她的瞳孔猛得一缩,一声啼哭蓦地响起。
跟在后头的于嬷嬷喜出望外,鼓励她道:“姨娘加把劲儿,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
容颖愣在原地,并未做好她会生下来孩子的准备。可是张瑞却好像真的突然间就有了干劲儿一样,一口气将孩子给生了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刘旭便冲了进来,从于嬷嬷的手中将孩子抱走了。看到刘旭眼角的欣喜,容颖基本可以确定是个男孩了。
房里只有三个女人,一地的狼藉无人收拾。容颖瞧着她凄凉的境地,不禁心软了一下,扭头出去,让雪儿带人来收拾一下。 重生之荣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