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愿思念化作云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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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愿思念化作云雨(三)
从玲云国一望千里,已经不是那逍遥自在的气息。华时坐在青砖红瓦上,手上的酒杯将这屋檐敲打得叮当响,一时间——酒从壶中倒,缓缓的滴着,那宇未笙与向鸿羽一同走来,正好被这酒撒了一头,还没迎上一眼,去见一见那人是谁,这宇未笙便叫晦气:“该死的!怎么回事?这是谁啊?”
向鸿羽一声不吭,正好一见华时,便皱了眉毛,就在大叹不妙。他把一旁叨叨埋怨的宇未笙拉了过来,就顺手拍了一掌在他的脑袋上,又指了指华时,虽然一脸苦笑,却在沮丧道:“你完了,完了完了,上头的是华都公主啊你!胡说八道个什么你?”
结果宇未笙当头一愣,更是觉得脖子一凉,只好咽了咽喉头,暗自为自己的性命担忧。他看着华时,不动声色,半响无语,怕是又在为了安玲珑的事情劳心伤神。
宇未笙哀哀一叹:“这都多久了?玲珑那丫头,你也不知道跑去了那里?这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快被挖地三尺了,就是见不到半个人影。这倒好——帝王日日不问国事,公主却成天酒醉,我看哪,这玲云国我们是呆不下去了咯。”
然后他拍了拍自己的手,干脆随意坐下,又把那心急如焚的向鸿羽一道拉了下来。
因为按耐不住,向鸿羽原本以为,华都公主听了他如此灰心丧气,还以为要将他大卸八块,才能够平息一下。却不料……她不仅两耳不闻,而且也是挥一挥袖,就要起身,朝着那头走去。见她不理会,又见她身影落魄,想来是伤心情怀,却无法与人说吧。
此刻——匆匆跑来一抹绯绯杏花艳霞裙的人影,她面上带笑,万分喜悦而来,一见这里有宇未笙和向鸿羽,便乐成一弯月眉眼,小锦绣停了步子,却发觉他二人唉声叹气,只是微微瞥了她一下,便又是视而不见。小锦绣没了法子,只好上前一步,左看右看二人的脸色,只好一怒,将他一拉。
“鸿羽!快给我走!”她试图将他拉起,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九牛二虎之力,成了微不足道的一步,还未等她松一松气,这向鸿羽干脆揪下了她的手,迎她眉眼,却生叹息:“唉……你就别捣乱了行不行?珊珊呢?她怎么没有看着你这个混世魔王?”
可结果小锦绣一听,便胸膛之中一口气,却在上下不平。她一松手,叉着腰杆,更是大言不惭道:“谁说我是捣乱了?又是谁说我是混世魔王了?我告诉你,就是珊珊姐让我来找你们的,听说——听说玲珑姐姐,好像就在浩海国,这是她刚得到的消息,要我赶紧过来告诉你们!”
宇未笙和向鸿羽双双怔住,竟觉得一句消息,如同惊雷响彻云霄,让他们无法相信……
而屋檐之上,一声清脆落地,是华时手上的酒壶。只是她还没走,就听到了玲珑两个字,让她久久凝结的心,一瞬间融化入春,终于沁了暖。她跳到了地上,朝着他们几个走去,见他们也是喜不胜喜,反复问着小锦绣:“真的?你说的是真的?是玲珑?安玲珑?”
这才见她点头,目光诚恳,也是认真。那悬于边际,忽而春秋的思念,一下子显而易见。
玲珑……你可知你消失了多久,仿佛沧海一粟已成泯灭,算来多日,那样的晨钟暮鼓来时千年,都不如我现在听闻你安好,来的令人堪忧。华时袖中一把尖刀,紧紧的握住,缺划破了痕,迸出鲜红的血,那一刻……只有脉脉温情,在她的胸膛沸腾。
可无人知晓——此时此刻的阴暗角落里,站着一个寂寥身影,她姿若翩翩,来时只如蝶,却在月下退去了所有的怜悯。只是年岁偏长,忍从寡淡,不能曲折,都是她不愿妥协的命。她听到了所有交谈,也是在错愕之间,突然停住,那将晓萧想:安玲珑还活着?那个害的南玉国一夜覆灭的人?就这样还活着?
她不知,为何有心更比无心,她想的是她死,而不是死地而后生,如果——她的王兄知晓了那女人还活着的消息,一定会拼了命的去救她,不行!她还不能就此罢休!
而秋风里一日比一日更胜,是那霜染枫叶,也是那冷衣晚吹,如今不远万里寒,已经不是往日故人。巫母坐在此处,见那断墙一方藤蔓绕,再没了往日那般馥郁甜香,于她而言:杀与伐,分与离,都是人间最为痛苦的宿命,她曾无数的领悟,夜曾无数的噩梦,都在将她吞进深渊。
可巫母也知晓……她身后那一道身影,是苏尹。
不知欢喜为何物,不知痛快能几时,她一头青丝,也算是白发过半,显然——是她以血肉养蛊,得来的报应。可她不悔,也不甘心,仅仅是因为那样的雄图霸业,会因为她的死,而在一瞬间与她擦肩而过。倘若还有最后一口气力,她便不能停,亦不能止,哪怕真是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月色柔和,宛如织锦,却包容不了一丝一毫她的体温,她坐在这里,险些睡着了,却因为一袭冷风进袖,又缓缓的睁开了眼,她说着:“尹儿啊,若是让你有机会体会一次人的爱恨情仇,你会不会也沉沦了?”她一声不绝如缕,听不出凉薄,也听不出感伤。
苏尹这才发觉,巫母已经知晓了她就在此处久候,只是她原以为默不作声,就可以这样静静陪着她。可无奈……她还是选择站了出来,她眸光一聚,皎如星河皓,只是这个时候一黯淡,反而低沉着:“巫母,尹儿不知你为何会这般问,我只是知晓,当年如果你没有救我,我注定是一个死字。”
“死?”巫母瞳里若冰,藏了千尺之深,只是没有想到……仅仅是听到了一个死字,居然令她如此不堪。若是以往,她杀人如麻,简直就是炼狱恶魔,根本容不下一丝一毫她方才口中的情。可而今看来,她却看不清自己,到底是糊涂,还是造化弄人。
脚步虽轻,巫母却能够感应到她……苏尹正要替她披好雪裘,却被她摆了摆手的拒绝:“罢了……人如蝼蚁,尚且轻重只随心,尹儿,你记得,倘若我死了,这战乱里所有的孤儿,你都不能抛弃任何一个。我记得十多年前我遇见你时,你也是这样手足无措。”
苏尹听了,心里苦涩如毒,一点点侵蚀她的心智。
她苦笑说:“世人都以为巫母你最歹毒,可那烽火狼烟里,烧了多少人的性命,又是被你救回来了多少……我和苏沫都一样,是你的孩子,这辈子到死,都会继承你的愿望。”她退了一步,只是因为察觉她已然睡去。 妃傲天下之帝梦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