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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峥哥哥,把冷峥的记忆拉回了久远地过去。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扑闪着大眼睛的小女孩,抱着洋娃娃乖巧地站在他面前,左一声峥哥哥,右一声峥哥哥,叫得那么甜那么脆。
这声音,一伴随她就是十几年。
忽然间,冷峥明白了,明白了这么多年来,他为什么那么执着地在等一个人。
望着对面的女子,冷峥哽了哽喉,没有说出话来。
所谓近乡情更怯,或许就是这个感觉吧。
这些年,他没有停止找她,他从别人口中得知,她随父母出国后就遭遇不测,然后就下落不明。
在他十七岁那年,他从一个人口中得知,她是到了西北某地。
为了找她,为了和她相逢,他才放弃了南方的大学,选择了这偏远的西北小城,为的就是找到她。
可在这儿,他读本科五年,研究生两年,工作一年,整整八年,每逢假期,他都到处找,几乎把整个西北都走了个遍,却根本没有看到过她的影子。
他把玉镯拿出来的那一刻,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强迫自己断了对她的念想。
他想,她一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幸福地生活着,不需要他拿着玉镯去找她。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对方却出现了,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
见冷峥不说话,女子眼里竟然有些不安:“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冷峥明白,对方一定是误会了,见他拿玉镯来换钱,肯定以为是他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摇摇头,随即问:“你改名字了?”
他清楚地记得,她小名婉清。
而他来这个玉器行的时候,已经查清楚了,这个玉器行的店主叫做万雅轩。
万雅轩点头:“改了,是我奶奶给我改的,她说婉清谐音晚情,不吉利。”
“怪不得我找不到你,原来你是改了名字。”冷峥随口一说。
可万雅轩却着急起来,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连忙解释:“不是的,当时我也不要改的,可是,我才七岁,奶奶既然让我改,我能说什么呢。”
“你奶奶?”冷峥诧异。
“是的,收养并抚养我长大的奶奶,我和爸妈到国外不久就出意外了。”
冷峥沉默。
片刻,他把话题转回到了最初:“你,还是看看这玉镯值多少吧。”
万雅轩抿了抿嘴,似乎要哭:“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开这个玉器店吗?”
她已经有点哽咽了。
她这么问,冷峥当然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她说了:“我开玉器店,就是为了等你,虽然我觉得这个希望渺茫得很,但我还是等到了……可你……”
万雅轩哭了。
冷峥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又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别哭……”
万雅轩却抱住他哭得更伤心了。
冷峥手足无措……
*
“世上的事情真奇妙,这就叫做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杨雨迟讲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最后做了个总结。
董白从杨雨迟的描述中得知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也真心地为冷峥感到高兴。
“你放心吧,那个万雅轩说了,她愿意拿出所有的钱帮助冷峥的朋友。”
“谢谢。”董白心中的那块石头放下了,“也请她放心,我会想办法尽快还给她的。”
“那倒不必了,她说了……”
杨雨迟刚说到这儿,林雪松走过来,轻轻捏了捏董白的耳朵:“准备吃饭。”
董白回头,看到小小的炕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
饺子。
“又包饺子?多麻烦。”董白嘴上虽然在责备,心中却涌过了感动。因为她昨晚对林雪松说,要是能天天吃到他包的饺子就好了。
其实,她不是要天天吃他包的饺子,她的话里面是有别的意思的,她是想说,要是林雪松能天天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因为你爱吃。”
“爱吃也不能天天吃呀。”
两个人这一说,手机那头的杨雨迟啧啧起来:“董白,你让我这个单身汪情可以堪啊,我羡慕嫉妒你,但不恨。”
话虽这么说,杨雨迟的眼睛里还流露出小小的失落。
董白看出了这一点,连忙安慰她:“雨迟,你别难过,这会儿,你的另一半说不定在哪里正找你呢。”
“算了吧,我这体型已经够胖的了,再来一半,那还了得,——让我看看林大少给你包的饺子?”杨雨迟一向是对吃的特别感兴趣。
“好。”董白把镜头对上了小桌上冒着热气的饺子。
杨雨迟咂起了嘴:“咦,看不出,这家伙包的饺子还挺好看的,个个小巧玲珑,隔着手机屏幕我都闻到香味儿了,好馋啊。”
“雨迟,过来一起吃。”董白邀请。
杨雨迟把嘴一撇:“要我过去吃?你问问人家给我包了吗?好了,你们吃饭吧,我们就不打搅了。”
“别挂呀。”董白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见杨雨迟要挂断,有些着急,怕杨雨迟生气。
杨雨迟哈哈哈地笑着:“不挂?难道要看你俩直播吃饺子?”
见杨雨迟笑了,董白也就放心了。
“好了,那你们吃饭吧,我就不打搅了。”杨雨迟压低了声音又说,“你可别由着他,尽量劝他早点去医院,这病,耽搁不起,知道吗?”
“嗯,知道了,雨迟,谢谢你。”
杨雨迟那头挂断了视频。
董白怅然地望着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通话时长为两个小时四十分钟。
杨雨迟最后一句话让她不免又担心起来。
“过来吃饭。”
林雪松已经给她调好了醋汁,摆好了筷子。
“嗯。”董白轻声应着走过去。
这场景太温馨了。
温馨得让她不安。
她拿起筷子,却在那儿发愣。
“怎么了?不舒服?”林雪松语气里尽是关切。
董白回过神来,望着林雪松,不知怎么,忽然生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如果林雪松能够活得长久一点,她天天喝粥也是甘愿的。
她手里拿着筷子,看着那一只只可爱的饺子,心中感慨万千,似有意似无意地说:“其实,只要和你在一起,吃什么都很好的。”
她想说:雪松,你不用这么麻烦的。
“你现在不就和我在一起吗?”林雪松搛一只饺子在她的碟子里,“趁热吃。”
董白搛起来,轻轻咬了一口。
饺子很香,董白却难以下咽,总觉得有什么梗在喉咙里,却又不得不装出很喜欢吃的样子,大口大口地吃着。
《出水莲》的手机铃声清凌凌地响起来。
董白以为是自己的手机,拿起一看,并没有来电。
而那古筝的曲调似有似无地还在响着。 我心赎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