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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歆退却了，只得让林雪松走。
看着林雪松走了，吴歆自觉无趣，也要走，背后忽然一个大嗓门：“吴歆！你也忒小人了吧？！”
吴歆吓得一激灵，转身看见杨雨迟冷冷地站在那里，一脸的鄙薄。
杨雨迟本来是过来照看林老太太的，却无意间看见林雪松跟着一个医生走到住院大楼背后去了，她认识那医生，以前和董白一起去冷峥宿舍找冷峥的时候，常看见他，这人和吴歆臭味相投，很是要好。
他找林雪松干什么？
杨雨迟猜测这人肯定没安好心，不放心，所以才跟了过来。
“杨贵妃，怎么哪儿都少不了你呀？”吴歆尴尬地笑笑，手还在隐隐作痛。
“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欺负他，我跟你没完。”杨雨迟走过来警告道。
“哟，还真拿他当你老公了？”吴歆讪讪地笑着。
“你再说一句试试？！”杨雨迟的胖拳头扬起来了。
“哎哎，不要总是那么凶巴巴的，呃，拜托你一件事。”吴歆凑过来涎着脸说。
不等杨雨迟点头，吴歆就笑嘻嘻地说：“你也看到了，林雪松现在都穷成那样了，你能不能再帮我把董白……”
“你个小人！你还想找董白？你做梦去！”杨雨迟放开嗓门冲吴歆大吼，吼完之后，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离开。
*
市医院的神经外科的普通病房里，手术后林老太太还在昏睡。
依据主治医生的话，林老太太的手术非常成功。
林雪松守在病床边，杨雨迟也在，自从林老太太转出ICU后，董白和杨雨迟就担当起了她的特护的角色。
她俩说她们会把林老太太照顾得更好一些，建议林雪松辞退了特护。
林雪松明白，董白和杨雨迟是在为他省钱。
林老太太自从入院到现在，已经花了将近两百万。当然，真正用作治疗目的的可能还不足五十万。这都是吴歆暗中做的怪。
病房里很温馨。
林雪松默默地给林老太太按摩着腿脚，防止起褥疮。
“雪松……”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林老太太嘴里传出来。
“奶奶，你醒了？”林老太太的清醒带给了林雪松莫大的欢喜。
林老太太伸出手来。
他紧紧地握住了林老太太的手。
“你爸呢？”林老太太问。
林雪松心一抽，顿感悲酸难抑，父亲已然伏法，奶奶还在这儿惦记他。
他平静地微笑着哄林老太太：“奶奶，您没清醒的时候，我爸来过，现在有点要紧的事，去了。”
林老太太好像信了，轻微地点头，说：“雪松，忙，要往正路上忙，你爸，我说过很多次了，他不听，我也不管了，你，要听奶奶的话，要记住，朝朝代代，犯王法的事做不得……”
杨雨迟刚进门，恰巧听见这些，连忙上前给林雪松解围：“奶奶，吃饭了，您想吃点什么？”
她怕林老太太发现林少义已经伏法的事情，如果让老太太知道了这件事，那恐怕是对这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最致命的打击。
青年丧夫，暮年丧子，别说是这么一个病重的老太太，就是身体健康的人也无法承受啊。
“孙媳妇还在啊……”看到杨雨迟，林老太太似乎有些诧异。
“哪能不在呢，雨迟天天陪着您呢。”林雪松看了杨雨迟一眼说。
“好好好，我挑的孙媳妇没错。”林老太太不停地点头，“你爸也说雨迟好。”
林雪松怕林老太太问多了，知道了林少义的事，就岔开话题：“奶奶，雨迟刚才问你想吃点什么。”
林老太太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哎，我啥也不想吃。”
这一叹，让林雪松很不踏实，在他的记忆里，林老太太是从来不叹气的。她常告诫林雪松，没事别叹气，一叹三年穷。
所以，林雪松也从来不叹气。
他在林老太太身边，永远感受不到颓败的情绪，可，今天，林老太太竟然叹气了，他第一次听到。
“奶奶，不吃东西怎么行呢，吃点吧，吃了东西才康复得快，想想，您最想吃什么，我去给您买。”杨雨迟在一边说。
林老太太想了一下，说：“我想吃梨。”
听了林老太太这话，林雪松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说：“奶奶，等你好点了，咱们回山里，咱家树上的梨等着你呢，这会儿，先不吃那个了。”
杨雨迟却说：“奶奶，这好办，我现在就去买。”
“买别的水果吧。”林雪松说，他感觉“梨”谐音“离”，他不想再失去亲人了。
“雪松，我什么都不想吃，就想吃梨，就那种香蕉梨。”林老太太竟自己坐起来，跟个好人似的，很精神，没有一点病的样子。
林雪松望一眼杨雨迟。
杨雨迟笑笑：“奶奶，你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林老太太说：“雪松你去买吧，我和你媳妇有话说。”
林雪松离开后，林老太太招呼杨雨迟：“胖丫头……”
这声音似乎没刚才那么精神了。
杨雨迟连忙坐在林雪松刚才做过的椅子上，拉住林老太太的手，作出很孝顺的样子微笑着问：“奶奶，我在这儿呢。”
林林老太太抽出苍白的手反握住了杨雨迟的手：“胖丫头，我其实也不想吃什么梨，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说说。”
杨雨迟心里有些发毛，有些结巴地说：“嗯，奶奶，您说，我在听。”
她静静地等待着，林林老太太却没有往下说。
等了一会儿，林老太太依然不说话。
杨雨迟心里有些不踏实，职业经验告诉她，林老太太的生命体征好像不正常。她直直地盯着杨雨迟，那只握着杨雨迟的手愈来愈紧了。
霎时，杨雨迟忽然明白了，那一切的嘱托就在那一握中。
而且，更明白了，手术一点也不成功，林老太太的清醒，只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此刻，林老太太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两颗沧桑的泪珠从脸颊滑落，杨雨迟欠着身子抽过纸巾给她擦眼泪。
然而，她的眼睛却是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杨雨迟，好像要杨雨迟向她保证什么。
杨雨迟惊骇地望着她，正脱身欲喊护士急救，而那只握着她的手的枯槁的手却不肯放开，颤抖得剧烈。 我心赎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