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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松也不再追问，从菜篮里抓起一把韭黄，继续择。
“我来吧。”董白蹲了下来，“你说过让我择菜的。”
林雪松没再说什么，站起来洗了手，又去揉面了。
董白仔仔细细地择干净了菜，然后细细地洗净，放在竹筛子里控水。
林雪松把揉好的面团扣在盆子底下醒着。
然后，他把小铁锅搭在火炉上，倒上麻油，然后，他很麻利地剥了两根葱，迅速地切成葱花。
小铁锅里的油热了，他把葱花放进油锅。
葱花在油锅里旋转着，滋滋啦啦地发着声响。
林雪松拿起几只鸡蛋轻轻地在锅沿磕破，打在铁锅里。
很快，屋子里弥漫着鸡蛋葱花的香味。
和上次的味道一模一样香。
董白怀疑，她上次吃的就是这种鸡蛋。
鸡蛋炒好，林雪松把小铁锅从火炉上端下来，搭上了大砂锅。
然后，他开始切韭菜，切好之后，放在一边。
又开始切面，他把面切成一块块的小剂子，又细细地擀成面皮。
擀好十几个面皮后，他才把切好的韭菜拌进了已经晾凉的鸡蛋里，撒盐，搅拌。
看着林雪松做着这些，董白不由得生出了浓浓的钦佩之情，她曾听杨雨迟说过，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很难包。
第一，炒好的鸡蛋一定要放凉才可以拌韭菜，那样韭菜才不会蔫。
第二，馅儿一定要在马上包的时候才能撒盐搅拌，盐放得太早，会把韭菜里面的水分杀出来。
而这些，林雪松全都做到了。
董白想这些的时候，林雪松已经包好了十几个饺子。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精巧的饺子已经咕噜咕噜地下在砂锅里了。
“谢谢你，雪松。”董白上前，从身后紧紧地将林雪松抱住。
林雪松手上停了一下，但很快又开始包了。
董白的拿脸在他的脊背上蹭了一会儿，说：“好了，够了，我吃不了那么多。留一些面我给你做炸酱面，喜欢吃吗？”
“你该不会以为我特意给你包的饺子吧？”
“不是吗？”
“不是，我也喜欢吃。”
“……”
“不相信？好，待会儿你就相信了。”
待会儿。
饺子熟了。
董白盛了两盘放在了小炕桌上。
林雪松调好了醋，把蘸碟放在了董白面前：“趁热吃。”
他也给自己调了一碟，搛了一只饺子，放醋碟里蘸了一下，开吃。
令董白吃惊的是，林雪松竟然吃得那么香。
董白迷糊了。
难道李妈在撒谎？
不过，看林雪松吃得那么香，是不是李妈在撒谎，都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真不爱吃？”见董白迟迟不肯动筷子，林雪松诧异地问。
“爱吃。”董白哽了哽喉咙，拿起了筷子。
这一刻，董白知足了，她觉得，一生能有这么一刻就足够了。
外面雪花飘飘，室内温暖如春，和心爱的人相对而坐，吃自己最爱吃的食物……
*
吃过饺子，屋外已经是黑漆漆一片。
董白想要去洗碗，却被林雪松制止了：“你是客人。”
“好吧。”
林雪松洗碗，董白扫干净了炕，焐上了被子。
摆好枕头的时候，她的耳根红了。
她想起了那句话——百年修得共枕眠。
可她太想当然了，林雪松洗好了碗，就拿起大衣，似乎要出门。
“你要去哪？”董白问。
“送你去李妈那儿休息。”
董白刚刚红了的脸马上变白：“雪松，你不要这样好吗？”
“那你要我哪样？”
“我要和你在一起。”董白快步下炕，夺过林雪松手里的外衣，拿顶门棍把门顶住，转过身，忽然就拥抱住他：“雪松，接受我好吗？”
“不。”林雪松轻轻推开了她。
董白抬头，看到林雪松清俊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她的心里一阵难过，哀切地说：“雪松，我不会让你怎样的，只希望你能让我在这儿住一晚，行吗？”
林雪松沉默了。
良久，他点头了。
见林雪松答应了，董白非常欣喜，她压抑着内心的狂喜，问他：“那，我累了，我们现在可以睡觉吗？”
“可以。”林雪松竟然再次答应了。
这真是意外之喜。
“我想和你睡一起，可以吗？”董白小心翼翼地问。
“可以。”林雪松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
董白却开心得不得了，竟然更得寸进尺：“我要和你睡一个被窝，可以吗？”
“可以。”
“我要和你枕一个枕头，可以吗？”
“可以。”
“那我们现在就睡觉，可以吗？”
“可以。”
终于，董白再一次睡在了林雪松身边，而且，枕着一只枕头，盖着一床被子。
董白幸福极了。
却也心酸极了。
林雪松平平静静地平躺着，董白侧躺着，她问他：“我可以把手放在你的心窝吗？”
“可以。”林雪松平平静静地说。
董白把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心窝。
林雪松的心跳那么平静。
董白默默地望着他的侧脸，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上苍啊，让他活下去吧，哪怕让他不能动不能走，只要让他这么活着，陪着我，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夺去他的命？为什么？
“因为我罪孽深重。”林雪松说。
董白愕然，他竟然听到了她心里说的话。
“不，你没罪，你会好的。”董白哽咽着堵住了林雪松的嘴。
她是用嘴堵住了他的嘴。
这是她第二次强吻林雪松了。
她知道，一个女孩子这么做不好，可是，为了让林雪松接纳她，她只能这样。
她趴在了林雪松身上，使劲地吻他。
林雪松却推开了她：“别，我受不了你嘴里的韭菜味儿。”
董白瞬间蔫了，好像做错事的孩子，滚到一边了。
黑暗中，林雪松竟然笑了，这是他得知他罹患癌症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对不起。”董白坐起来抱歉地说。
林雪松却在笑。
“你在笑？”董白诧异地问。
不等林雪松答，她就委屈地哭了：“原来你是成心的，你成心让我吃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
林雪松不吭声了。
董白哭了。
黑暗里，一只温柔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擦去了泪水。 我心赎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