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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西凉皇城。
黑云压城,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这是一场酝酿了许久的大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而且,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似乎还要继续下个几天几夜才肯罢休。
“夫人,雨下的太大了!站在窗前湿气重,小心着凉。”
蕉儿将打开的窗板又放了下来,给女主子披上一件薄披肩在身上。
因为自家小姐护送商队不需要她伺候,她在伏宅也没什么事,就又回到月府来服侍夫人薛氏,陪她做针线活,聊天。
“还是你这孩子贴心,知道心疼人。我的君儿若有你一半孝顺,我这个做娘的做梦也能笑醒喽!”
薛氏拉着蕉儿的手,坐在桌前感叹道。
“夫人不要这么说,小姐她那么聪明,是做大事的人,我这笨丫头怎么能和小姐相比。小姐她不能承欢膝下,孝顺你和老爷,却也是在为你和老爷争光啊!”
蕉儿连忙替自家小姐说好话。小姐破了大案子得到陛下器重,还有许多官员来巴结他们,月府上下也跟着沾光了。
“我倒宁愿她蠢笨些,不要这么聪明。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不要沾惹事非,让我和老爷整天为她提心吊胆。”
薛氏摇头叹息道。
人太聪明,无端也要生出许多事非来。何况,女儿的性子又是直爽耿直的,有时得罪了权贵却不自知,与人结仇遭到报复打压。
“小姐武功高强,是咱们西凉第一,夫人你也不用过于忧心。”
蕉儿说道。她对自家小姐的身手十分自信。
“你这孩子毕竟还是年幼,又哪里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所谓的西凉第一,也不过是个虚名罢了。遇到真正的世外高人,只怕也……”
薛氏说道,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减轻一丝半毫。
“何况,很多时候身手好、武功高强并不能够解决问题。”
薛氏想到月怜君之所以急急忙忙去关外执行任务,就是为了躲伏玊,心中难免更添了几分忧愁。
她不知道自家女儿与伏玊那孩子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的,感情融洽,能出什么问题呢?
她想不明白,百思不得其解。
“也不知道君儿他们走到哪里了,有没有带着雨伞或是蓑衣!”
薛氏望着门外院中被雨水打落一地的海棠花,喃喃喃低语道。
儿行千里母担忧。不为人父母,又如何能够了解父母们的忧思呢!
纵使子女已经长大,能力早已超越了自己,但父母还是免不了为子女忧心。
“夫人,算算日子,小姐走了十日了,只怕此时已经身在关外了。”
蕉儿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对薛氏说道。
“小姐说雁门关外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天气比我们西凉热,很久都不会下一次雨。还有那里也不坐马车的,都是骑一种名字叫骆驼的……”
屋外雨势正大,主仆二人说着闲话,喝着茶消磨时光。
“不得了了,夫人,不得了了!”
突然,却有一名家仆神情惶急地从雨幕中跑过来,嘴里大叫着闯进门来。
两人只见那家仆连蓑衣也没穿,头发,脸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站着的地方迅速淌了一大摊水。他浑身都在颤抖,牙关打战,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冷。
“发生了何事,如此惊慌?”
薛氏出声问道。心中咯噔一声,心想不会是君儿在关外出了什么事吧!
她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夜不能寐,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禁卫军,外边全是禁卫军!禁卫军……”
家仆脸色青白如纸,气息不稳地说道。因为着急,所以说话结结巴巴,颠三倒四,反而说不上到重点。
“你慢慢说,不要着急。”
蕉儿给那家仆倒了一杯茶,让他喝了顺顺气。家仆咕咚咕咚一气喝完三杯水,才终于平静了一些。
“夫人,小的刚跟着老爷走到府门口,却看到外面站满了禁卫军。他们二话不说便将老爷抓了起来,跟着老爷身边的几位哥哥也被抓了起来。小的当时牵着马,站的远,才没被抓住。”
家仆说道,脸色仍旧惶惶。
“老爷给小的使眼色,叫小的来通知夫人。夫人,趁禁卫军还没进来,咱们赶紧逃吧!”
家仆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了,听着他说话的薛氏和蕉儿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慌失措。
“夫人,咱们赶紧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走后门,我来拿伞。”
蕉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轻推了一把呆愣住的薛氏,催促她赶紧先离开了月府再做打算。
她不知道老爷犯了什么事,因何被抓。但是,既然出动了禁卫军,就是出了大事。夫人现在不走,等下就走不了了。
老爷让家仆来通知夫人,想必也是这个意思。
“不,我不走。”
脸色煞白如纸的薛氏哑声说道,眼神里闪着坚定的光芒。
“我要和老爷在一起。老爷在哪里,我就跟去哪里。我是不会抛下老爷,独自一个人苟且偷生的。”
“蕉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交代。”
事到临头,薛氏反而恢复了镇静,向侍女蕉儿交代事情。让她想办法出去通知月隐君,叫他不要回来。
因为,她已经可以猜到月府如今的处境了。既然外面被禁卫军围了起来,就不会放过月府上下的所有人。月隐君若是回来了,也只会自投罗网。
“这个银钗你收下,出去后找个地方当掉了用做盘缠。等下我出去之后就找个地方藏起来,千万别被发现了。”
薛氏将自己头上的发饰取下来,放进蕉儿的手里,嘱咐她收好。
“你自己且去逃生去吧,没有必要陪着我们受难。若是见到君儿,让她躲的远远的,等事情过了之后再出现……”
薛氏将事情交代完毕,便脚步平稳,眼神坚定地只身冒雨向前院走去。
她的夫君月晨未作反抗便被禁卫军抓住,锁链加身。看到薛氏现身,神情痛楚地直朝她摇头。 皇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