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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出于紧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何冉柒翻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此时此刻已经是十一点开口，算是过了门诊的高峰期。
她敲了敲门，在刚刚听到回音以后便往里走，苏丽倒是站在外面不动了，何冉柒看出对方的迟疑，只好勉强笑了一下把人拉进去。
“我早就猜到何小姐和阿姨要过来，所以就叫了师兄过来帮忙，好在现在也忙完了，您有什么问题，现在就说吧。”
李医生率先打过招呼，办公室里的气氛倒也不这么僵了，苏丽示意她妈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她自己站稳了些，倒也没有像是之前那么紧张了。
“多谢。”
就这样僵持了大致十几秒，何冉柒终于是挤出这干巴巴的一句，反观是苏丽，一直朝着四周看去。
这里倒也没有堆了太多东西，除了病历本和电脑，便是一些叫不上来名字的光片。
母女俩眼睁睁地看着李医生抽出一张，对着光线充足的地方指给他们看。
“这是一张X线尿路平片，是一次常规体检中的结果，也正是因为这个，我们才发现了肾衰竭的迹象。当初这个片子本应该是交给家属的，只是因为当初你们不在，所以一直保管在我这里。”
“所谓肾衰竭，通俗来讲就是因为肾功能遭到破坏，因此食物在进入人体内以后所产生的毒素排不出去，因此需要透析这种人工的方式把水和盐分排出去。”
“目前所采用的方式，就是血液透析和胸膜透析。”
“但是依照何先生目前的这种状态，只能说这两种办法都不适用。”
李医生是尽可能避开了专业术语，用普通病人能够听懂的方式讲给她们听得，虽然最后一句，他也不想说出口。
果然，不消几秒钟，母女俩的脸色都刷地一白，何冉柒还能勉强保持一丝冷静，几乎是要站起来去抓对方的手。
“爸爸的身体现在虚弱到透析也不能做了吗？”
“是，因为何先生一直卧床，身体机能本来就下降到很低，而透析每次一做就是几小时，极耗元气不说，实际上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因此这种办法适用于早期患者，且身体状况良好，可以等肾源的患者。”
李医生也很快回答，何冉柒就此跌了回去，“也就是说，爸爸目前这种情况，只能是会因为排除不了毒素而一路发展成尿毒症，到时候，也只有等待肾源这一条路是吧。”
虽然在进了办公室以后就一再告诫自己不许哭，可是何冉柒到了眼下，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哭腔，连手已经开始抖动都不自知。
而反观母亲，一行泪已经越过了下巴，此时正在慌忙去擦。
李医生就坐在她们的对面，眼看着这样的情景心里自然也不是滋味，但也只能冷着心肠继续往下说，再者，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刻，选择只能留给家属去做。
“您二位现在先冷静一下听我说，透析这个办法不能奏效，并不代表眼下没有其他的办法，毕竟现在科技发达，换肾手术也已经普遍，就在上个月，我们科室就有几起，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术后的回复都没有什么太多的问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不过，这个手术最大的问题是手术费用以及等待肾源，毕竟可以供为匹配的，实在稀缺，因此大部分人，都是处在等待的状态。你们要是考虑好的话，可以直接联系科室这边。”
自此，李医生算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了家属，但是他倒也没有松下一口气来。因为从医几年的经历告诉他，接下来的事情才是真正的难办。
很多人包括病人自己和家属，在面对肾衰竭这个可怕的病时，起初自然是充满了绝望，但是却也有肾源可供匹配这样的想法作为支撑。可是随着时间的临近和病情的加重，没有人能够承担长时间的折磨。
果然，他也只是把目光收回去，何冉柒便发现自己的鼻尖发酸得厉害，眼泪也一颗颗砸下来，就像是不小心打开了水龙头而关不上了一样。
“那李医生能估算一下手术的费用吗？姑且不说肾源的问题。”
何冉柒鼓起勇气问出这句，下一刻就不自觉握住了她妈的手。就这样，两人的情绪才勉强稳定了些。
这时候，李医生也难免面露了几丝苦色，他知道，终究是躲不开这个问题的。
“肾源目前保守价格为五十万左右，除去这些还有手术以后的抗感染治疗大致需要十万。当然这些都只是目前的估算，在实际情况中到底会发生什么，没有人能够成功预料，所以医院一般都会建议家属准备十万到二十万左右以应对可能的状况。”
他说完了这些，倒也不想继续在这压抑的气氛下待着，当下也只好打过招呼，请两人出去。
“那目前就这样吧，如果有什么决定了的话，就直接与科室联系。不管是要寻找肾源，还是直接放弃治疗。”
“就先这样吧。”
何冉柒几乎是被后面的那句给击到喘不过气来，她虽然眼下已经几近绝望，但是脑子还算清楚。
爸爸的身体状况她很了解，两年前的脑溢血留下来的并发症实在太多，更何况是肾衰竭这样可怕的病，如果说放弃治疗，可以说是毫无生机。
她很清楚这一点，苏丽也很清楚。
因此母女俩一路从李医生的办公室到了走廊，脸上的泪也是慌然之间出去的。
“那冉柒你现在这里照看你爸爸，妈回家里筹钱，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打电话，这段时间手机不会关。”
苏丽强撑着说完这些就往外走，何冉柒看着对方的背影一步步挪远，心里涌出来一种巨大的恐慌。
这种恐慌让她奔到就近的一处卫生间，还没有来得及打开水龙头，就“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家里目前是什么样的窘境，她实在太过于清楚了。 男配上位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