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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逸立于堂下,微微躬身,一字一句的对楚脩承诺道:“明日臣便启程前往赋税最重的几个州县,实地考察当地的情况,制定最合理得制度,尽力保证减免赋税一事,能惠及每一个百姓。”
“你要离开京城?”听到景逸这话,楚脩并没有立刻允准他的请求,而是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皇上?”景逸不解的抬了抬头,轻声问道,“臣刚刚所请,有不妥之处吗?”
“没有。”楚脩迅速恢复了淡然,靠在龙椅上,一边把玩着自己腰间的龙形玉佩,一边故作不经意的问景逸,“不知景爱卿此次离开京城,准备走多长时间。”
“臣此次若要离开,应该算的上是替皇上你出巡了,既是代表天子离京,一路上自然不能马虎,各州县走一圈下来,怕是最少也要一年半载吧。”对于何时归京这个问题,景逸也给不出确切的时间。
如此以来,楚脩眼底的忧思便又重了一些。
“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吗?”楚脩摸了摸下巴,垂眸道,“太久了,要不景爱卿还是别去了,巡视州县的事情交给别的官员去做的,朕相信景爱卿的能力,只要你盯紧一点,就算你不离开京城,也能把赋税一事落实。”
啊?说不让去就不让去了?这是为何啊?
景逸懵了,楞楞的看向楚脩,完全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而楚脩也懒得跟他多做解释,表达完自己的想法后,就闭着眼睛挥了挥手,示意景逸退下。
景逸站在原地没有动,冒着抗旨的危险,试探性的问道:“对赋税一事,皇上可是还有什么顾虑?或者……皇上还有其他的安排。”
“减税三年还不够吗?景爱卿还想要朕再有什么安排?”楚脩翻了翻眼皮,虽然神情还算平静,但周身的威压已隐隐的泄露了出来,显然,他不想让景逸问太多。
景逸抿了抿嘴,依然固执的不愿意离去:“请皇上给臣一个明确的指示吧,你这样……臣很难办。赋税一事,不是皇上你一力推动的吗?怎么这件事确定下来了,要臣去执行的时候,你又拦着臣,不让臣去插手了?”
“不是不让你去插手赋税的事,而是不让你离开京城。”楚脩揉了揉太阳穴,略微有些烦躁的说道,“罢了罢了,景爱卿你想亲自去各州府巡查就去吧。不过,你要答应朕,最多只能去一年半,并且,此次出京回来之后,二十年之内,你不能再离开京城。”
皇上的心情就像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怎么一会儿让离开,一会儿又不让离开了?景逸歪了歪脑袋,表示他越来越迷糊了。其实,对二十年不能离开京城这个限制,他是没多大意见的,只是,在答应楚脩的要求之前,他想求一个原因,一个让楚脩如此反常的原因。
“皇上……”犹豫了又犹豫,景逸最后还是忍不住上前了一步,用怀疑的语气问楚脩,“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臣?或者说是没有告诉所有人。”
这“所有人”自然也就包括安素心了。
楚脩眼神微凝,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慢慢的握了起来:“景爱卿何出此言?朕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秘密?”
是啊,如今楚脩以大权在握,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还有什么需要隐瞒不报的?
楚脩此话一出,景逸顿时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多虑了,想来,楚脩不想让他离开京城,只是因为不愿意在才登基没多久的时候,失去自己的左右手吧。
景逸默默地把自己心里那点不安压回去,轻笑着对楚脩拱了拱手:“请皇上恕罪,是臣想太多了,皇上你光明磊落,怎么会有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呢?”
“你知道就好。”楚脩呵呵的笑了两声,再次挥手,让景逸退下。
这一次,景逸没在反抗。最后又对楚脩行了个大礼之后,他就乖乖的离开了。
而也正因为他走的太干脆了,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在他关门的那一刹那,坐在龙椅上的楚脩突然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如果现在景逸还在现场的话,他就会发现,楚脩在咳嗽的时候,嘴边不断有鲜血渗出。
可惜,这一幕终是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楚脩极力压抑着体内的不适,等到身体稍微好了一点了,才从怀里拿了块手帕出来,面无表情的把咳出来的血擦掉了。
还不行,现在他还不能倒下,现在他的素心还不够强大,她还不能承受他的离去,他要再多坚持几年,坚持到天下彻底太平了,坚持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就能向素心坦白他的身体情况了。
楚脩疲惫的捏了捏内心,低头开始处理桌上的奏折。
这一看,就是两个时辰。
中午的时候,楚脩活动了一下手腕,刚想去找安素心吃午膳,就看到他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莽莽撞撞的冲进来的人,是安素心身边的贴身太监,小太监一路上似乎跑的很急,脸上充满了汗水。
楚脩心里一紧,立刻站了起来,拉着那个小太监的胳膊问道:“怎么了?”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她……她突然晕倒了。”小太监没想到楚脩的反应这么快,不由自的打了个寒颤之后,磕磕巴巴的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陛下,您……您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她的情况不太好……”
“晕倒”,“情况不太好”,这些词像尖刀一样插进了楚脩心里,来不及多问,他松开那个小太监,就不顾一切的往安素心住的方向跑了过去。
千万不要有事,他的素心一定不能有事,不然他会疯掉了。
一路上,楚脩的脑袋都是空白了,他想象不到如果安素心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好在,老天爷终极还是舍不得对楚脩和安素心这对多灾多难的爱侣太过残忍,在楚脩赶到安素心身边的时候,安素心已经平安的醒过来了。
“谢天谢地。”楚脩双手颤抖着将安素心搂进自己怀里,后怕的问道,“素心,你没事吧?我听你身边的小太监说你晕倒了,好好的怎么会晕倒呢?你现在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找太医了没有?太医怎么说?”
“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要怎么回答你?”安素心在楚脩怀里娇俏的吐了吐舌头,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等到他的情绪彻底恢复平静了,才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别担心,我很好,太医说我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胡说,身体没有问题怎么会晕倒?”楚脩爱恋的闻着安素心身上的药香,逼问她道,“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真的没怎么啊。”安素心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故意挑逗着楚脩的情绪,直到他快要爆发了,才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就是我怀孕了而已。”
怀孕了?
怀孕了!
楚脩觉得自己的耳边炸开了一朵烟花,特别响,特别绚烂,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他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在干着什么。
“确……确定吗?”过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楚脩才艰难的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盯着安素心的肚子轻声问道,“是……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也不知道。”安素心摇了摇头,摊着手说道,“才一个多月,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哦。”楚脩呆呆的应了一声,表情还有些恍惚。
本来,突然知道自己怀孕了,安素心还有些慌乱的,现在看到楚脩这模样,她突然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安素心伸手过去握住楚脩的手,一脸温和冲他勾了勾嘴角。
感觉到手上出来的温度,楚脩微微一震,到了这个时候,才渐渐地有了真实感。
“男孩女孩都好。”楚脩往安素心身边挪了挪,和她一起并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道,“名字的事情,这个时候就决定还太早了,等我再好好研究研究吧,我要给我的孩子取个最好听的名字。”
“好吧。”安素心把自己整个埋进楚脩的怀里,闷声闷气的说道,“其实……我希望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个男孩,这样就能由你来亲自教导我们的孩子了,我们的孩子以后一定会成为和你一样的大英雄。”
“大英雄有什么好的。”楚脩哼哼了两声,想象了一下他有儿子的景象,突然有些抵触的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好素心,你给我生个女儿吧,生个和你一样的女儿,以后我一定举全国之力去宠我们的女儿,她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她,我会帮她找全天下最优秀的驸马。哦,对了,你还可以叫我们女儿读书写字,总之,我们的女儿是最可爱的。”
所以,儿子就不可爱了吗?
安素心哭笑不得的揉了揉太阳,很是为她和楚脩儿子感到担忧。
不过,今天气氛正好,她就不破坏楚脩的幻想了吧,左右现在孩子还没有出生,是男是女都有可能,现在就暂时当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女孩吧。 江山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