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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密旨里交代了两件事。第一件,在淮安府封城的这段日子里,仙舆地区发生了地震,海水向后退了两三里,水下露出了许多尸骨。第二件,朝廷查到了恶鬼棺的下落就在仙舆,皇上派他即刻赶往那里,将鬼棺带回京城。
刘瑾怀虽然内心对皇帝又诸多不满,但依然不能抗旨,当日便命人收拾行装,翌日清晨众人便起身上路,赶往仙舆之地。
同行的还有方分玉。
众人乘坐一辆奢华宽敞的马车赶路,六个人坐在车里也不嫌挤。当然马车驶方分玉弄来的。
“你跟着来做甚?”刘瑾怀瞪着对面悠哉喝茶的方分玉不悦道,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还是个通缉犯,与他们官犯殊途。
“谁跟着你了!”方分玉道:“不过是同路罢了!我还让你坐了我的马车!”
刘瑾怀气得脸色发青,有实在说不出什么。眼下淮安府内乱初平,百姓筋疲力竭,根本找不到愿意远行的马车,他们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方分玉看他如此生气,心情大好,有将茶杯递给南央,朝她柔柔一笑,道:“南央姑娘泡茶的手艺真好,再来一杯。”
南央对方分玉没有什么敌意,反而有点喜欢这个开朗又透着几分邪气的公子。他俊朗的外貌和神秘莫测的行事,都有着难以抵挡的魅力,更何况他救下了他们,救下了整个淮安府。
或许他并不像刘瑾怀他们说的那样丧心病狂,不眨眼地将一家无辜之人灭门。
南央又给他添了一杯茶,方分玉靠在软枕上,故意露出惬意的神情让刘瑾怀看。
叶溪亭坐在一边,神色淡然,目光时不时地瞥向时久久,因为她一直神色阴沉得吓人。
仙舆之地。时久久原本不想跟着去的。虽然她从未去过那个地方,但在她的记忆里,母亲对那个地方的恐惧,在她小小的心灵里烙下了深刻的印记。母亲很少对她说起那个地方,她只知道那是母亲的家乡,她曾经生活在那里,后来不知为何离开。
母亲也很少提起她的家人,时久久几乎不知道任何一个,就好像母亲除了她和爹爹再没有其他亲人了。
对于仙舆最主要的记忆便是儿时母亲的噩梦,她常常被困在噩梦里,再怎么挣扎也醒不过来。慢慢的母亲对仙舆的恐惧好像慢慢变成了她的恐惧。虽然她从未去过那个地方,也不知道任何关于那里的人和事。
当听到刘瑾怀要带他们前往仙舆之地时,第一反应便是拒绝。但她说不出理由,她离开了他们又能去哪里呢?而且心中也有一丝潜藏的向往,她想知道母亲儿时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又到底是什么令她如此恐惧那里?
这一日,马车行驶到一处树林。忽然车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以致于车内除了方分玉,所有人都摔了个仰面朝天。
方分玉面色微凝,似乎正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眨眼功夫,不止方分玉听到了,车内所有人都听到了。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是马车夫的声音。车内众人俱是脸色一凛,除了方分玉脸上都露出惊恐之色。
在这一声惨叫刚落,方分玉的目光猛地投向车门,陡然凌厉起来。
与此同时,车门外发出刀刃劈砍木头的声音,没两下一道明晃晃的白刃就切进了门里,随着白刃被抽出,马车木门也被砍出了一道缝隙,周围的木头断裂参差,夕阳的光芒从缝隙里透进来,一道血红的光芒。
马车外面不止一个人,几把白刃在车门上一阵乱砍。转眼间,车门便四分五裂,暴起烟尘飞扬。
就在车门被砍飞,夕阳血色光芒涌入的一瞬间,众人眼前一花。方分玉飞身出了车外。他在空转旋身如飞,月白色的锦袍如一片在空中急速旋转的雪花,在他落地的时候,方才执刀砍门的几个黑衣人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
只是一瞬间,还来不及眨眼,车内众人也没看清方才发生了什么,几只看到三四个黑影坠地,白色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眼前。马车前便传来了叱咤打斗的声音。
看来黑衣人不止车门处的这几个。时久久往外爬去,等南央发现时想将她拉回来,伸出手却与她的衣襟擦着指尖而过。
时久久爬到车门边,朝下面看了一眼,四个黑衣人都躺在地上,三个里门将近,一个较远,看得出放下倒下前他们就是这样站位的。
天还没黑就穿个夜行衣出来,真是有病!时久久暗骂了一声,从门边探出头,朝马车前看去。
外面还有四个黑衣人,正和方分玉交手。血色夕阳下,一白四黑五道人影斗成一团。黑衣人手里都拿着刀,方分玉手无寸铁,在他们中间闪转腾挪,拳脚凌厉,看得出丝毫不落下风。
时久久邹了皱眉头,其实方分玉几次都可以抢到他们手中刀的,为何却每每放弃,一直赤手空拳和他们打斗。
这时,叶溪亭也来到门边,从时久久上方扒着车门边探出头去,看了一眼之后,退了回来,一把拉起时久久就往回走。
“怎么样?”刘瑾怀面色微沉,但已经没了恐惧,问道。
叶溪亭道:“外面还有四个人。他武功高强,那些人完全不是对手,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他们。”
众人都长出一口气。
果然,叶溪亭话刚说完,方分玉便走了回来。他来到马车门前,蹲下身将地上四人遮脸的黑布一一掀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回到马车边对立面众人道:“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你们也应该没见过,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出来看看吧!”
刘瑾怀起身要往外走,秦双宜忽然拉住他的胳膊,眼神谨慎地望着外面。
方分玉看了看她,道:“放心吧!不会再来刺客了。就算再来,这些人也都是乌合之众,没什么好怕的。”
刘瑾怀拿开秦双宜的手,走到车门边,矮身下了马车。其他人也都从车里下来,将躺在地上的八个黑衣人都看了一遍,果然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上车吧!天快黑了!我们必须在天黑前找到投宿的地方!”方分玉望着已经落到树冠下的夕阳道:“我来赶车。” 白骨夜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