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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新梅懵然怔住,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囚服,再抬起头来时,眼中充满了迷惑。
时久久起身往外走去,不多时,手里拿着件衣裳回来,从牢房栅栏里递进去,道:“你看看这衣裳你可认得?”
赵新梅低头盯着她手上的衣裳看了片刻,突然一把抓了过去,在眼前展开,一双眼睛随着越瞪越大,震惊地望着手里的衣裳,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时久久问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抓进牢里的吗?”
赵新梅闻言从衣裳后抬起头,茫然的神情渐渐变成了苦思,嗫喏道:“我,我不记得了......”
时久久离开牢房,陆令伯正等在外面,一见时久久出来,立即迎上前,问道:“怎么样,发现了什么?”
时久久眉心紧蹙,道:“赵新梅似乎有病。她并不知道自己当晚被抓之时是扮作赵新竹的模样。她只以为自己扮作弟弟完全是受爹娘的要求。不过如今看来,她似乎自己也会扮成赵新竹,而且全不知情。”
陆令伯闻言也很是诧异,奇道:“这是什么怪病?还有这种病吗?”
“我也不知。”时久久摇了摇头。
陆令伯叹了一口气,道:“虽然可能是个怪病,但这与案子好像没有太大牵扯,你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时久久看向他道:“陆叔叔,我觉得赵新梅应该真的不是凶手!”
“哦?”陆令伯闻言既惊又喜,忙问道:“如何?你都发现了什么?”
时久久道:“其实也没真的发现什么,只是方才我拿衣裳给赵新梅,碰到了她的手。我看到她从昨日到现在情绪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和怨念。即便是回想起爹娘的时候,也不曾有,这太奇怪了!如果她真的那么憎恨他们,要亲手杀死他们,怎么会毫无怨气呢?”
陆令伯觉得时久久说得十分有理。他做捕头这些年,办过许多案子,接触过很多杀人犯,无一不是有极重的戾气和怨愤,若一个杀人者当真没有动过杀念,那么只可能是误杀。
即便赵新梅真的杀了人,那误杀与蓄意杀人也完全不同,必然可以得到从轻判处,至少可以保住性命。
陆令伯当即决定继续追查下去,对时久久道:“你先回府衙,我这就到赵家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
时久久回到府衙时,刘瑾怀正在升堂审案。赵新梅运尸的推车已经在水井里找到,当夜北城门值守的门吏也已经传唤到堂。
刘瑾怀官服官帽端坐公堂之上,一拍惊堂木,道:“将北城门门吏带上堂来。”
外面两个衙差将两名男子押进公堂。两人在堂前跪倒,一个而立之年,另一个年纪稍长。皆垂头伏地,身子不住地打着哆嗦。虽然不知到底为何将他们押来大堂,但看官老爷的气势,约摸着应该是件不小的祸事。
刘瑾怀面沉似水,道:“堂下之人报上名来。”
“小人陈德龙。”
“小人吴柳。”
刘瑾怀目光扫过他们,两人赶忙低下头,道:“你们可是南通府北城门的守吏?”
二人异口同声道:“是。”
刘瑾怀道:“本月初七可是你们当值?”
二人齐声道:“是。”
刘瑾怀道:“当晚城门是几时落锁的?”
陈德龙和吴柳对视一眼,面上都现出心虚之色,谁都没有答话。
“啪”的一声脆响,吓得两人浑身一抖。刘瑾怀重重拍了下惊堂木,面色更沉,重复道:“当晚城门是几时落锁的?”
二人面上惶恐之色更甚,年纪稍轻的吴柳在地上磕了个头,颤声道:“大人饶命!回禀大人,初七那日小人的娘亲生病,家中无人照料,小人便提早回了家,并未值守到城门落锁之时。那日是陈德龙独自,独自守着城门,关门落锁的!”
陈德龙朝他呸了一口,斥道:“什么老娘生病,你老娘在窑子里的生病呢?大人,您休要听着小子瞎说,初七那天根本非是他老娘生病,他提前开溜是去了妓院,为了去会花娘!”
吴柳涨红了一张脸,激动地驳斥道:“你胡说!你凭什么说我去了妓院?你有证据吗?”
陈德龙也不示弱,道:“还用什么证据,你特么都快住妓院里了,你那脑袋都长在花娘裙子里了......”
刘瑾怀面色越发阴沉,连拍了几下惊堂木,下面二人已经吓得住了嘴,他犹又重重拍了两下,仍觉得不能解气,怒道:“本官问你们初七那日北城门何时落的锁!再不从实招来,休要怪本官掌嘴!”
陈德龙肩头颤抖着,连叩了三个头,道:“大人!小人有罪!初七那日小人......小人喝了酒,醉倒在家中忘了去锁城门!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
刘瑾怀闭上双眼,微微摇了摇头。事实已明,赵新梅没有说谎,初七那晚北城门确实没有落锁。虽然此事对案子的调查并未造成多大的影响,也没有因此威胁南通府的安全,但依本朝律制,守城门吏玩忽职守,城门未按时落锁,乃是重罪。
这给刘瑾怀出了一个大难题。
城门守制关乎战时全城的安危,一向在历朝律法之中都有极严格的要求,未按时关门落锁,按律当处以极刑。战时,城门都由守城军把守,军人自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但盛世无战之时,城门便有门吏看守,这些门吏通常都是平民百姓,时日长久便渐怠松懈也是难免。
可律法就是律法,既没有因时局而改,就还得按律处刑。可为了此事将陈德龙和吴柳斩首,刘瑾怀心中实在不忍。
刘瑾怀缓缓睁开眼,沉声道:“你二人可知你们犯得乃是死罪?”
陈德龙和吴柳一听,吓得几乎尿了裤子,磕头如捣蒜,口中不住求大人开恩。
刘瑾怀长叹一声,转头去看叶溪亭。叶溪亭知道他为何犯难,可一时间也想不出化解之法,只好微微摇了摇头。
这两个门吏虽然不堪,但真要为了这等小事就要了两个人的命,实在太过严酷。刘瑾怀沉思片刻,一拍惊堂木,道:“且将此二人暂押牢中,待赵家案审结时一同论罪。” 白骨夜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