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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天君提醒，晚辈以后会多加注意。”雪颜懒得与他争辩，敬他喝了杯茶道：“我师父不晓得何日方能回来，天君若打算在此等候，我叫绛心姐妹在揽月楼收拾出几间房间如何？”

　　“也好。”九曜天君道：“不过羽族事务繁忙，本天君不会在此停留太久。”

　　雪颜暗地里松了口气，面上勉强挤出一丝遗憾的笑容道：“本想叫天君多留一些日子，天君既事务繁忙，晚辈亦不敢久留。绛心——”说到这里，雪颜转对绛心道：“有劳你和阮阮去把后面揽月楼最好的几间房间收拾出来。”

　　绛心却没有动，只吩咐阮阮去收拾，自己上前一步道：“雪颜，我有一件事欲向天君打探，不知此刻是否方便？”

　　雪颜晓得绛心要打探什么，指着绛心对九曜天君道：“天君，绛心的父亲也是一位神祗，她想向你打听一下父亲的消息，不知天君能否相告？”

　　九曜天君打量了绛心一眼，眉梢掠过一抹明显的鄙夷，慢慢饮了口茶道：“当年天界内乱，天纲败坏，一些修为低下的神祗难禁声色之欲，下界与凡人私通，致使凡间留下无数祸胎……这女子的父亲想必就是其中一个。”

　　绛心涨红了脸，忍耐着九曜天君的侮辱道：“当年之事绛心不知。父母有过，做儿女的理当代其受责。不知依照天规，绛心今日该受何等责罚？”

　　“罢了。”九曜天君摇了摇头道：“如今神界调零，诸天之神只得七位回归世间，哪里管得到当年之事。你父亲是谁？你要向本天君打听什么？”

　　“我父亲名为青和仙人。”绛心黯然道：“除了父亲名号，绛心对父亲从前之事一无所知。父亲临去之时曾在世间留下神裔，奈何那神裔也已不在人世。绛心而今便如无根之浮萍，不知自己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说到这里，绛心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顿了片刻道：“若蒙天君告知些父亲当年之事，绛心不胜感激。”

　　“青和仙人……”九曜天君闭目掐指良久，睁开眼睛时道：“本天君想起来了。青和仙人原为青帝座下白鹤，跟随青帝数万年后，蒙青帝恩典，下凡投胎成人。后经青帝点化，修道七千余年，达真仙之境而升天。可惜你父亲为神不尊……”

　　“多谢天君。”绛心不失礼貌地打断了九曜天君的话道：“原来我父亲与青帝尚有这段渊源……听说青帝乃掌管东陆之神，神力法力深不可测。天君，倘若青帝返世，不知能否替我父亲再择神裔……”

　　“本天君劝你还是莫要存这指望的好。”九曜天君道：“神裔乃唯一可以助诸神返世之人，青帝若能为他人另择神裔，自己又何至于归隐神寂之地？除非……”

　　“除非什么？”原本已经绝望的绛心听到这两个字，禁不住喉中一紧，盯着九曜天君急声问。

　　九曜天君摇头道：“不可能的……”

　　“天君不妨说来听听。” 看到绛心眸中蓦然放出的神采，雪颜于心不忍地插嘴道：“世间事向来说不定，万一天君的‘除非’偏偏就发生了呢？”

　　“除非青帝当年为了防止白鹤沉沦人间，在东陆留下白鹤一缕魂魄。”九曜天君道：“但这样的希望微乎其微。再者，青帝自己能否顺利归来亦是渺不可知之事，又焉能顾及一只已经离去多年的白鹤？”

　　“倘若扶摇姑娘需到尘世历劫，天君会留下她的一缕魂魄，防止她沉沦人间吗？”绛心一时忘了礼貌，直愣愣地看着九曜天君问。

　　九曜天君道：“扶摇乃是本天君最看重的弟子，本天君待她自与别人不同。若是其他弟子，本天君绝不会多此一事。”

　　“那么，当年青帝待我父亲如何？”绛心问。

　　“这本天君就不得而知了。”九曜天君道：“本天君甚少涉足东陆，然据本天君所知，青帝座下有珍禽异兽无数，凤凰、青鸾、玄鸟、麒麟……种种数不胜数，修道成仙成人者亦不计其数。区区一只白鹤，只怕未必讨得到青帝的欢心。”

　　绛心眼中光芒黯淡下去，好像一支燃得正亮的烛火突然熄灭，又像夜空里绽放的烟花刹那灿烂后更见漆黑孤寂。

　　“绛心——”雪颜晓得绛心已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安慰地道：“虽然希望渺茫，然而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是不是？说不定那么多珍禽异兽里，青帝就偏偏喜欢你父亲这只白鹤呢。”

　　“呵呵……是的，也许未必没有可能……”绛心凄然一笑，笑容里却没有半分开心。

　　此时，苏棣、阿獭做好了饭，欲待收拾桌子端进清华殿。雪颜观九曜天君脸色，忙吩咐道：“苏棣，我与天君、扶摇在此吃饭，你同小东西和其他师弟师妹到厨院用餐去吧。”

　　“哦……”苏棣怔了一下，除了从前师父与九宸天姬成亲之前，清华殿里坐不下，他们一群繇山弟子曾在厨院里用过餐外，其他任何客人来，他们还不曾被赶到过厨院用餐。

　　但他很快晓得了九曜天君身份尊贵，自己和其他师弟师妹坐在这里确实不大相宜，于是向雪颜施了一礼，指着九曜天君带过来的两名下人道：“不知这两位是随我到厨院用餐，还是留在清华殿侍候？”

　　九曜天君看了两名下人一眼，其中一人微微躬了躬身，指了指苏棣。

　　“本天君这里不用人侍候。”九曜天君对苏棣道：“你带他们到厨院用餐去吧。”

　　“是。”苏棣答应一声，向两人伸出手道：“两位请——”

　　雪颜与九曜天君、扶摇坐在清华殿里，席间，三人皆默然无言，谁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想起身为主人该有的风度，饭吃到一半时，雪颜勉强说了几句话，说起与扶摇在神月谷的往事。扶摇却只是“嗯”了两声，倒趁得雪颜甚是尴尬。

　　于是雪颜也不再说话，低了头严肃而矜持地吃饭，想起厨院里此时热热闹闹的情形，只觉度时如年。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