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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颜道：“我有件事想不明白，却又不敢贸然开口……”

　　“你有什么事只管问便是，但凡我知道的，定然对你知无不言。”司徒梦以为雪颜要问的是功课上的事，和善地道。

　　雪颜道：“这件事原不关我事，也不该我管，我只是有些好奇。若是司徒姑娘听了不高兴，可以不必回答，也不必往心里去。”

　　“你何时变得这般小心了？”司徒梦笑道：“我虽教你功课，却一直当你是朋友。而且过段时间等我想出了教导阿獭的法子，还想去跟着你学些武功法术来着。”

　　“教导阿獭的法子？”雪颜讶然道：“为什么要想教导阿獭的法子？”

　　司徒梦道：“你是不是觉得阿獭听课时极为认真，所以觉得他像别人一样能听懂？”

　　“难道不是吗？”雪颜忘了自己要问的问题，关切地道：“若是他听不懂，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司徒梦道：“或许是你听得太专注，是以不曾注意到，他看似极为认真，实则能听懂的不足十之一二。至于他为什么不告诉你，或许是怕你瞧他不起。”

　　“为什么会这样？”雪颜暗怪自己粗心，道：“若是他听不懂，日日上课岂非受罪？”

　　“那倒也不是。”司徒梦道：“他很享受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光……尤其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雪颜只当没听到司徒梦后面一句话，道：“他原非人界中人，你讲到人界中的一些常识常理，对于他皆是陌生的学问……怎生想个法子，叫他听得懂才好。”

　　“莫非阿獭是魔界中人？”司徒梦眉目间掠过一丝讶异道：“我只觉他与旁人不同，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同。你这么一说，我方想起他的相貌与魔界中人颇有几分相似。”

　　雪颜点了点头，道：“他原是魔界中的一只小水獭，日日混迹于村野水塘之间，既没有什么学问，也没有什么朋友。后来我们偶然相识，我不愿他在魔界日日受人欺凌，便将他带回繇山。因他心性忠厚，为人勤快，我师父便收了他做徒弟。”

　　“原来神君心中，果然全无半点儿身份种族之见。”司徒梦惊佩地道：“我在祖龙城时见过一些人，嘴上说着各族平等，然行起事来却十分经不起推敲。神君却竟然不顾人界对魔界的偏见，收一只小妖魔为徒，真真令人佩服。”

　　雪颜笑道：“我师父确能真正将世间万物看得平等如一，我却还不能完全做到。”

　　“那谈何容易。”司徒梦叹道：“世人大多媚上欺下，如雪颜姑娘这般已是十分难得。”

　　雪颜道：“阿獭的身世你千万不要向他提起，他初到人界时十分自卑，如今好不容易放下自卑，渐渐把自己当做人界中人。若非为了他的功课，我也几乎忘了他的身世。”

　　“我明白。”司徒梦理解地道：“难为他离家万里来到这里，若不能融入其中，必然孤苦无依。好在繇山弟子人人忠厚善良，并没有人看得他与众不同。”

　　“多谢司徒姑娘。”雪颜晓得司徒梦是可以信任的人，是以没有再多做交待。

　　“你方才要问我什么？”司徒梦道：“你那般小心，想必要问的不是功课上的事。”

　　“的确不是功课上的事……”雪颜顿了一下道：“是关于燕公子的事。”

　　“燕公子？”司徒梦不解地笑道：“难道燕公子有什么事，是我知道你却不知道的么？”

　　雪颜道：“当然有，比如……你对燕公子的感觉……呵呵。”

　　司徒梦怔了一下，道：“你不会以为燕公子对我与别的女子有所不同吧？”

　　雪颜小心观察着司徒梦的脸色，见司徒梦并没有受到冒犯的怒气，这才道：“他曾亲口对我和凌虚子道长说，他对你很有兴趣，且一天比一天更有兴趣。而且，他看你的眼光……你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司徒梦没有说话，将手中书卷起又展开，展开又卷起，过了好一会儿方强作镇定地道：“雪颜姑娘，不瞒你说，他曾来问过我是否愿意和他一起行游天下……”

　　“他竟背着我偷偷来找你？”这句话雪颜并没有问出口，心里却着实将燕惊尘抱怨了一番。

　　这姓燕的，怪不得没有找自己帮忙，却原来直接跑到心上人面前表了白，还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真真是狡猾透顶！

　　“你怎么答他的呢？”雪颜道：“我记得你曾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待你用十年时间兑现了对啸风师兄的诺言，便和司徒老先生一起到中州大陆各处走走看看。如今他邀你同行，你可曾答允了他？”

　　司徒梦摇了摇头道：“我原本是那么想的，但是我们到了祖龙城之后，爹爹却叹自己每每逛街回来便不胜疲累，只怕已经没有了行游天下的体力。如今爹爹醉心于繇山风光，又有圣吉前辈日日陪着游山玩水，我想他是不愿离开繇山的，所以便拒绝了燕公子的提议。”

　　“你为你爹爹拒绝了他？”雪颜颇有些可惜地道：“我一直觉得人应该为自己而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我也知道人非草木，牵挂和勉强总归难免。”

　　“不，我并没有勉强自己做什么。”司徒梦道：“爹爹梦想的生活我并非完全不喜，每日里看看清风竹影、明月山花，我亦甚是欢喜。至于燕公子……”

　　司徒梦沉默了一下道：“他向我说出那些话时，我只以为是普通朋友之间的邀约，并不知他还有别的心思。”

　　“若是你知道呢？”雪颜好奇地道：“你的回答会不会有所不同？”

　　“不会。”司徒梦这次倒是毫不迟疑地道：“我曾答应过你，要在繇山教导小东西，我爹爹又这般喜欢繇山，我想我暂时不会离开繇山。”

　　“那大概是因为你不喜欢他。”雪颜释然地道：“否则，便是你拒绝了他，心里也难免因遗憾和错过而闷闷不乐。”

　　“或许吧……”司徒梦道：“但我以为人生是一场场选择，所有的选择必然都有得有失。既然做出了选择，便多想想那些使你做出这种选择的东西，而不该再为错过和失去耿耿于怀。”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呢？”司徒梦的话又使雪颜有些迷茫了。

　　司徒梦笑而不语。

　　雪颜歪着脑袋想了想，笑道：“我明白了，像你这样聪慧的女子，反正无论如何都会幸福，我实在不该为你担心。”

　　“我已经想出了教导阿獭的法子——”司徒梦的心思已然转移到了别处，道：“你们晨课大约在几时，我明日随你们一起去习练武功法术。”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