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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汐族的祭坛。”玉藻真君自言自语地道：“深更半夜，这小子到祭坛来做什么？”

　　“咱们进去瞧瞧——”雪颜武功法力恢复之后，已全然不把周遭的危险放在眼里，当下率先迈步进入了林子。

　　原以为浓雾封锁的林子里可能被刺芒预先布设下什么机关，不料进去之后，却发现平静得出奇。

　　小风从林子里吹过，夜鸟在枝桠间偶尔发出一两声低喃，衬得四周越发幽静。

　　约摸走了两三箭之地，在一处树木稀疏的开阔之地，一座九尺高、丈余见方的祭坛映入眼帘。

　　祭坛上有黑色的索链悬挂在空中，似乎是为了捆绑祭祀牺牲之物。

　　刺芒的身影跃上祭坛，忽然跪在黑色索链前，抓住索链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那哭声先时充满了压抑，不一会便再也压抑不住，哭得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悲惨。

　　雪颜心中微惊，想不到汐族最受重视的高手，居然大半夜的跑到城郊祭坛上来痛哭失声。

　　他在难过什么？

　　若是刺杀失败就伤心得哭起来，也未免太失了高手的风度和颜面。何况，狂妄到去刺杀神祗，在出发之前，不就应该做好失败的准备吗？

　　雪颜暗自猜测之际，忽听得刺芒惨痛的哭声里迸出一个熟悉的名字——白薇。

　　“白薇……对不起……”刺芒边哭边断断续续地道：“刺芒无能，此次未能为你报仇雪恨……但是你放心，刺芒不会放弃……只要刺芒活着一天……就永远不会放弃……”

　　“原来你是为了白薇？”玉藻真君折扇一挥，浓雾散了大半，眯眼瞧着祭坛上的刺芒道：“我说刺芒，你跟白薇是什么关系？为何要为她报仇雪恨？”

　　“你们这些虚伪的神祗、邪恶的神裔！”刺芒猛地止住了哭泣，转过身子怨毒地望着祭坛下的众人道：“是你们偷走了海魂珠！是你们害死了白薇！”

　　“不关我的事。”玉藻真君摇着折扇走近祭坛，仰起头无辜地道：“这件事要怪只能怪夜川，其实真君我亦颇不赞成他用那样的法子取得海魂珠，但海魂珠毕竟是白薇自愿给他……”

　　“你不用在这里花言巧语！”刺芒站起身，居高临下、怒气冲冲地指着玉藻真君道：“我不认识什么夜川，我只晓得白薇因海魂珠而死，海魂珠则被你们所用！你们还白薇命来——”

　　言及此处，刺芒目眦欲裂，双掌狠狠向下一按，一股厉烈的气流带着无数刀影向众人袭来。

　　“你这小子，怎地这般不讲究，说着说着就动手？”玉藻真君不满地嘟哝一句，一柄折扇上下翻飞，貌似惊险万状地将气流与刀影化于无形。

　　“我刺芒今生不是你们的对手，来生必化作怨灵，使你们永世不得安生！”刺芒说着，掌心凝聚一团冷光，回手向自己额上拍去。

　　“哎——”玉藻真君忙将折扇一扫，打偏了刺芒的手臂道：“真君我好好跟你解释不听，难道非要弄得你死我活才好么？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小子这般不要命？”

　　刺芒欲图自尽而不得，眼中越发愤恨，握紧了祭坛上的铁链嘶声道：“我恨你们！恨透了你们！若能叫你们受到惩罚，我情愿死一千次一万次！若能将你们送进地狱，我情愿永远沉沦在地狱最底层……”

　　铁链咣当，刺芒的诅咒与叫喊声嘶力竭，雪颜不由自主地向昊天神君靠近了一步，低声道：“师父……他疯了……”

　　昊天神君握住了雪颜的手，一种温暖的力量使雪颜的心安定了许多。

　　“你们这些万恶的神祗！你们这些无耻的神裔！我要喝干你们的血、吃净你们的肉、咬碎你们的骨头……”刺芒的叫声似乎要划破苍穹，召唤夜色中的一切恶灵，又似乎要化作火焰，焚尽世间万事万物。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害死了人还可以如此若无其事？！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害死我至爱的女人？！为什么你们要这样欺负一个柔弱善良的女子？！为什么……”

　　原来……这样深的仇恨，竟是源自于爱。

　　为夜川背叛种族的白薇知不知道，有一个男子在这样爱着她？

　　一声声控诉泣血锥心，使得雪颜倍感忐忑。

　　作为神之裔，她曾面对过无数怨灵，却似乎不曾面对过这样深的怨念。

　　怀抱着这样的怨念死去，强大的怨念加上刺芒本身的修为，定然使他化为邪恶恐怖的怨灵。届时，对于汐族来说该是怎样一场灾难？

　　昊天神君放开了雪颜的手，指尖凝起一道耀眼的白光，缓缓向祭坛走去。

　　“师父……”雪颜拉住了昊天神君的衣袖，她知道为汐族、为天下计，不该叫刺芒留在世上。可害了他最心爱的女子，如今又取他性命，她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昊天神君静静看着雪颜，眼睛里没有残忍，有的只是深深的悲悯。

　　雪颜把头一低，放开了师父的衣袖。

　　想到刺芒深重的怨念，想到怨灵的残忍，她终究说不出求情的话。

　　然而，当昊天神君手中白光罩上祭坛之时，刺芒却并没有死。白光消失处，昊天神君手上多了颗半透明的淡蓝色珠子。

　　“师父，这是什么？”雪颜心下一松，看着那颗珠子疑惑地问。

　　“白薇的魂魄。”昊天神君淡淡道：“行刑之人将白薇魂魄锁于铁链之上，欲使其在日晒雨淋中受尽苦楚，慢慢风化而亡……”

　　“什么？”听到白薇两个字，祭坛上的刺芒忽然停止了嘶吼，因仇恨而变得血红的眼睛瞪着昊天神君手中珠子道：“你说这是白薇的魂魄？白薇没有魂消魄散？把白薇的魂魄给我——”

　　刺芒跳下了祭坛，把手伸在昊天神君面前道：“不许用你的脏手触碰白薇的魂魄！给我——”

　　“你的手才脏！”雪颜本来对这刺芒深怀同情，听他称师父的手为“脏手”，不由心生恼怒，“刷”地一下，将玄光剑护在师父面前道：“想要白薇的魂魄，最好拿开你的脏手，离我师父远点儿！”

　　刺芒似乎看不见雪颜手里的剑，也听不见雪颜的声音，扑上去便要抢夺昊天神君手里的珠子。

　　昊天神君身影微晃，眨眼间拉着雪颜退后丈余，一堵透明的封印隔绝在三人之间。

　　刺芒不管不顾，化出两柄匕首一下连一下地向封印上刺去，其攻击速度之快，简直堪与夜川的剑相匹敌。

　　封印在匕首的攻击下如同水波般扩散出一圈圈涟漪，昊天神君脸上似乎云淡风轻，雪颜却感觉到了师父手心里微微的汗湿。

　　她从师父手里抽出手来，收起玄光剑，双掌向前一推，加固了师父施下的封印。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