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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蓝色光华映照下，但见无数圆球状的、饱满膨胀的东西在水中游来游去。这些东西没有四肢亦没有毛发，只有两只绿幽幽的小眼睛长在头顶上，望去说不出地怪异，又说不出地滑稽。

　　更加奇怪的是，那些东西浮游之间，两个撞在一起时，居然能够合而为一。数十个撞在一起时，则合成巨大的一个。再过上一会儿，又缓缓分化为单独的几个。

　　那些东西浑身上下溜光圆滑，看不到嘴巴鼻孔所在，一声接一声的呼吸之中，他们的身子时而凹下一块，时而又高高凸起。大概是浸饱了水的缘故，呼吸时满腹的水气无处释放，时不时便从两颗绿豆大的眼睛里喷射出一股水来，看得雪颜别扭死了。

　　“嘎……嘎嘎……”

　　咻咻的呼吸声之外，那些东西居然张狂地笑了起来。

　　“啊——”阿鳗忽然一声低叫，死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太别扭了！

　　除了昊天神君，众人皆不由自主地揉起了眼睛。

　　昊天神君道：“这些东西不过是些水泡而已，你们不必在意。”

　　长了两只眼睛的、会笑的水泡？

　　雪颜还是无法相信，又不敢继续盯着那些水泡看，索性将玄光剑劈水一划，欲将那些水泡各各捣为碎沫。

　　“噗——”

　　“噗噗噗噗……”

　　当水泡破裂声次第响起时，雪颜莫名地吐了口气，只觉胸中一阵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然而，未容这份快意持续多久，那些水泡忽然愤怒了般熙熙攘攘地朝众人撞过来。

　　轻轻薄薄的水泡，一旦联合在一起，似乎也有了震山撼岳的力量。

　　众人各自发力，有的将那些水泡推向两边，有的则像雪颜一样将其刺破。不料被推扁刺破的水泡又散作星星点点长着眼睛的小水泡，专拣人的要害处撞击。

　　破碎的小水泡虽然失去了大水泡的威力，撞至穴位时亦疼得如被针扎。

　　阿鳗的法力远不可与众人同日而语，每被撞到，不是呲牙裂嘴，便是压抑着低声痛呼。墨绝、归岫、天狼虽替他挡去不少水泡，奈何那些水泡密集得无孔不入，阿鳗虽躲在众人身后，还是时不时为其所伤。

　　昊天神君伸手一指，在阿鳗周围立起了个小小的水障，这才使得阿鳗好受许多。

　　众人则继续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方将那些水泡尽数化为污水。

　　当最后一个水泡散开时，一片乌压压的水草忽然飘了过来，水草上缠着许许多多扭曲挣扎的双头蛇，不是被撕成两半，便是被切作数段，几乎很少有完整的一只。

　　雪颜看得心中作呕，向昊天神君道：“师父，那水灵将军究竟是何等样人？怎地总弄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来对付咱们？”

　　昊天神君道：“为师在天界之时，曾听说紫魄脾气古怪异常，不喜与人来往，只喜饲养毒蛇毒虫之物。而后一旦有不如意处，便对着毒蛇毒虫一通砍削，看它们痛楚之下扭动挣扎，心中方觉舒畅快慰。”

　　“啊……”雪颜听得心中略惊，道：“天上居然还有这样的神祗？”

　　她晓得世上芸芸众生，有些在一定环境下会变得偏执而极端，却想不到神仙里也有这号人物。

　　“那算得了什么？”恒寂一边挥出无数骷髅头骨咬住水草，一边道：“水灵将军不如意时只不过拿些毒蛇毒虫撒气而已，你可知有的神祗看起来道貌岸然，整日里满口慈悲仁义，甚至也时不时给下界众生些小恩小惠，可一旦发起脾气来却视下界众生如草芥，丝毫没有顾惜之心。”

　　这话若放在从前，雪颜大概绝然不会相信。但她后来见得多了，也听得多了，晓得人性有善恶高下，神性大概也难以避免有所分别，是以只说道：“你指的是谁？没有证据的话最好不要乱说。”

　　“说了你也不会信。”恒寂道：“等你哪一天再到魔界，我找些关于六界的史书给你看，你才会晓得你所护持信仰的天界神族有多么血腥残忍、虚伪透顶。”

　　昊天神君收住了正待撒出手的一片白光，向雪颜道：“小颜，魔界史书对天界神族多有污蔑之处，且每每小题大作、断章取义，你切勿听之信之。”

　　见师父言语中似有担心自己被人挑拨离间之意，雪颜忙斩钉截铁地道：“师父放心，弟子从来不喜看书，更不会看那些乱七八糟的魔界史书。”

　　言罢，又对恒寂道：“你晓得你说了我不会信，难道写在纸上我就信了么？天界神族再残忍，总残忍不过你们喜争好斗的魔族。”

　　“雪颜姑娘，话不能这么说。”雪颜一句话得罪了几个魔界中人，墨绝首先不悦地道：“魔界中确有喜争好斗者，然亦多的是性情平和、忠厚良善之人。”

　　天狼道：“以我之见，交一个虚伪透顶的朋友远比交一个喜争好斗的朋友危险得多。”

　　连阿鳗也道：“我不觉得魔界中人喜好争斗，至少我就不喜欢，其实很多时候大家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当然，真正的恶人也有，但天地六界哪里没有恶人呢？”

　　雪颜道：“你们既知天地六界哪里没有恶人，难道就不许天界有几个败类么？再说，你们作为挑起魔界争端之人，一场战乱弄得魔界城镇凋蔽，千里萧条，又怎好说自己不爱争斗？”

　　“这话可太过失之偏颇。”墨绝道：“我们跟随主上剿灭夜川，乃是夺回原本便该由魔族人掌控的东西。想我堂堂魔族，岂有屈服于异族之理？你问问你师父，若是哪一日天界为魔界中人所占，他可能心平气和无动于衷？”

　　“确然如此。”天狼道：“我们不爱争斗，却也不惧争斗，为了魔界的荣誉与将来，此刻的牺牲在所难免。”

　　“我不同你们理论这些。”雪颜道：“我只看到夜川将魔界治理得很好。只要百姓们安居乐业不就够了吗？你们明明是为了争权夺利，偏有这许多借口。”

　　“墨绝、天狼——”恒寂道：“有人爱屋及乌，定要闭目塞听，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腐湖下危机重重，你们需处处警觉，岂能与人做这等无谓的口舌之争？”

　　“主上责怪的是，属下大意了。”二人忙闭上了嘴，像一直未曾言语的归岫一般警觉地四面观望起来。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