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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你看清楚了？”朱砂惊奇地道：“小东西已经好多年没有对任何人笑过了……我好怀念小东西的笑。”

　　“真的！真的！”狸儿唯恐朱砂不信般学着冰魅的样子咧了咧嘴道：“黑皮也说小东西现在不爱笑了，可是它还会对我笑……它只对我笑……”

　　雪颜并不相信现在的冰魅会对任何人笑，咧嘴更有可能是不耐烦或打哈欠，但看到狸儿那般快活的样子，她也不说什么，只亲切地叫狸儿多吃菜。

　　繇山的学堂很快开了起来，设在离虚云宫不远处的竹里居。

　　司徒璟与司徒梦父女显然十分喜欢这处幽静的小院，一段时间后索性征得昊天神君同意，搬出揽月楼，在这里安居下来。

　　竹里居与竹意轩不远，司徒璟闲时散步至竹意轩，与药王圣吉常有说不完的话。

　　再后来，药王圣吉倾慕司徒璟博览群书的才学，有时甚至会乐呵呵地同一众繇山弟子一道听课。而司徒璟佩服圣吉绝世无双的医术，也跟着圣吉上山采起了药，二人直好似忘年兄弟一般。

　　当然，这是后话。

　　啸风在繇山的日子，几乎每天都被繇山弟子簇拥着，或请他指点武功法术，或要他讲述二千多年来征战四方的光辉历程。

　　燕惊尘也混在繇山弟子堆里，常常听得不亦乐乎。但虎儿有一次邀请他去祖龙城从军作战时，他却连连摆手，说自己是个跟着师父闲散惯了的人，受不得军中拘束。

　　虎儿遂不再勉强他。

　　十数日时间转瞬而过，阳光一天暖过一天，山下桃李花开得连成了片，触目一片令人目醉神迷的香海落霞。

　　山腰亦陆陆续续绽开了些花骨朵。莺声脆，燕影忙，东风娇软花枝俏，说的便是此时情形。

　　然而，当此繁盛春光之中，却到了啸风和虎儿狸儿离去的时候。

　　繇山弟子甚是不舍，啸风和虎儿狸儿更加不舍。狸儿甚至眼泪汪汪地哭起了鼻子，说舍不得雪颜姑姑，舍不得小东西，舍不得司徒先生，舍不得繇山的每一个人。

　　昊天神君虽神情淡漠，雪颜还是从师父偶尔的一声叹息里听出了些许伤感。

　　众人将啸风与虎儿狸儿送下山后，雪颜又驾着云彩将三人送出近百里。

　　云头停驻，临别之际，啸风忽然道：“小颜，师兄在祖龙城原本只问军事、不问民事，然而数年来，还是偶尔听得一些关于繇山的传言……”

　　雪颜已晓得啸风要说什么，一张脸不觉红了大半儿。

　　她可以对世人的闲言碎语置若罔闻，可她如何能够不在乎啸风的话？如果啸风与公西晨是一样的态度，她便是坚持不违本心行事，也终究难免有些难过。

　　啸风却没有再说下去，停了一会儿，拍了拍她的肩道：“小颜，那些话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你既没有忙着否认，师兄心里便明白了。”

　　“师兄……”离愁别绪加上此刻的尴尬，雪颜眼睛里不觉蒙上一层泪雾。

　　“呵呵，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不用太过在意。”啸风忽然朗声一笑，云淡风轻地道：“无论你将来打算做什么，或者怎么做，师兄都会支持你。”

　　雪颜的泪水潸然而下。

　　“呀，姑姑也会哭鼻子……”狸儿惊奇地对虎儿小声道。

　　“当然……姑姑也舍不得咱们嘛……”虎儿已经隐约知道父亲和雪颜在说什么，却故作不知地对狸儿道。

　　“你看，狸儿在笑你了。”啸风为雪颜擦了擦眼泪，温声笑道：“一件事只要于人无碍，便与人无干。如果世人无法理解，那是世人的错。小颜，你勇敢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就好。”

　　“嗯！”雪颜重重点了点头，又紧紧握了下啸风为自己擦泪的手，转身踏云而去。

　　这天在竹里居上课时，众人皆有些提不起劲儿。

　　司徒梦晓得是因为啸风离去之故，并不对众人多加责备，只叫众人安静坐好，说自己弹一曲琴给大家听。

　　众人从未听过司徒梦弹琴，不觉都有些好奇。

　　司徒梦盘腿而坐，将一张新做的琴横于膝上，略略调了两下音，纤指微拨，清音飒然流泻。

　　先时琴声中颇有些黯然惜别之意，便是丝毫不懂音律的阿獭亦被琴声感染，悄悄抹了两下眼睛。

　　不一会儿，琴声转促，如万丈高的山峰上冲下一股飞瀑流泉，弹得人心旌摇荡。

　　司徒梦忽然缓缓开口，低声唱道：

　　“行子对飞蓬，金鞭指铁骢。

　　功名万里外，心事一杯中。

　　扫障祖龙北，除奸万化东。

　　离魂莫惆怅，看取宝刀雄！”

　　此歌一出，激越慷慨之意顿时涤尽众人心中离愁别绪，云夙与龙苍、凤霄不由同声赞道：“好歌！好诗！”

　　雪颜虽不懂诗词歌赋，亦被司徒梦的歌声和琴声所感染，伤感之意去了大半儿。

　　黑皮拍着桌子道：“太好了！司徒先生唱得太好了！啸风师兄一走，我本来难过得差点儿要哭，听了你这歌，心情一下子好多了。”

　　朱砂这回居然难得地没有嘲笑黑皮，反而附和道：“可不是么？我也是这种感觉。”

　　燕惊尘笑道：“真真看不出司徒姑娘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居然唱得出这样慷慨悲壮之歌，惊尘佩服……”

　　“眼拙了不是？”黑皮道：“司徒姑娘才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女子！当年她在万劫城时，城主家的二公子对她百般纠缠，威逼利诱，想要娶她为妻。这要搁平常女子身上，早不知道屈服了多少回。司徒姑娘却全不把那二公子放在眼里，还借助啸风师兄的势力将那二公子打击得灰头吐脸。”

　　“居然还有这等事？”燕惊尘委实被惊到了，看司徒梦的目光立即多了许多恭敬，道：“司徒姑娘真是又聪明又勇敢又才华横溢，惊尘行走世间多年，今日才晓得什么叫做奇女子。”

　　“哥，你听，他真会夸人。”黑皮对龙苍促狭地笑道。

　　“这也不算夸。”龙苍迷人地笑道：“司徒姑娘本就当得起奇女子三个字。”

　　“嘿，哥你也挺会夸人。”黑皮扭转了头。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