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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白薇……”冰魅的目光转向昊天神君手上珠子，汪在眼里的泪水瞬间倾眶而出。

　　“大哥，不哭哈……”黑皮压抑着声音里的泪意，努力扮出一副欢喜雀跃的样子道：“既然白薇魂魄在此，神君一定会想法子将她复活，到时候……到时候繇山上就又多一个疼你的人了。”

　　“真的吗？”冰魅眼睛里闪烁出希望的光，人立而起，两只小爪子抱住雪颜的脖子道：“姐姐，黑皮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想起复活一个魂魄需要耗费的修为，想起师父在汐族祭坛前手心里的汗湿，雪颜虽然万分不忍，还是毫不犹豫地回道：“师父不能复活白薇，但姐姐有一天会学会还魂术……”

　　“小颜——”昊天神君道：“为师虽不能复活白薇，但白薇的魂魄可以在弱水之源中重新修炼。借助繇山弱水的灵气，也许用不上三五百年，她便能为自己再次修得人身。”

　　“呵呵，那样……也挺好。”黑皮笑道：“大哥，三五百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你别太难过。”

　　“嗯……”冰魅懂事地含着眼泪点了点头，放开了雪颜的脖子。

　　昊天神君掌心翻转，淡蓝色的珠子缓缓落进弱水之源，在弱水之源正中荡开几圈涟漪后，慢慢沉向水底。

　　“白薇，我等你……”冰魅自雪颜怀里跳下地，对着渐渐消失的涟漪使劲儿挥舞着小爪子。

　　阴云散，晚霞明，雪颜俯身抱起冰魅，怜惜地将脸颊紧紧贴住了它的后背。

　　当年冰雪神女离世之时，是否以为只要不化身为人，便没有烦恼忧愁？她可知，世间生离死别，便是一只小小的狐狸，亦躲不开、逃不过……

　　虚云宫清华殿。

　　适才没有迎下山去的苏棣已做好了满桌佳肴。众人落座后，雪颜发现席间居然没有夜川的影子，不由奇怪地道：“小雅，夜川呢？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她有些担心，白薇和东方宁可能会成为两人日后争吵的源头。

　　“没有，我们已经说好，以后谁都不许乱发脾气。”媚雅甜甜笑道：“只是他放心不下魔界，我又舍不得你和师父，商量后不如叫他先回魔界，我继续在繇山住上一段日子。”

　　“难得你倒舍得和他分开。”雪颜松了口气，随口玩笑道。

　　“有什么舍不得的？”媚雅道：“我们来日方长，咱们却是聚一天少一天。你和师父大概是不会去魔界瞧我的，说不得只好我在繇山多陪陪你们罢。”

　　听媚雅笑语中略有伤感之意，雪颜心里不由也涌上些离愁别绪，苏棣忙转移了话题道：“雪颜师姐、媚雅师姐，你们快尝尝我和朱砂、阿獭这段时间采荷心露酿制的荷香酒，只些些半壶，若是你们喝了喜欢，回头我们再多采制一些。”

　　雪颜媚雅各自细细品了一口，都道清香沁骨，比往日花酒、果酒更胜几分，昊天神君却道此酒酿来耗时费力，有此闲工夫，不如多多练功修行。

　　苏棣、阿獭脸上俱现惭色，唯朱砂笑道：“往年我们也不做这些的，今年因为两位师姐都在，大家心情大好，这才想要做些新奇好玩儿的东西给她们尝尝。”

　　昊天神君看了雪颜媚雅一眼，眸中一片怜惜，微微点了点头道：“难得你们有心。”

　　“多谢各位师弟师妹，来，大家一起喝——”雪颜、媚雅端起酒杯，心中感动无以复加。

　　推杯换盏间，没有人问起关于汐族的一切，也没有人提起白薇，只祝贺今夕团聚、祝贺雪颜恢复容貌法力。

　　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中，雪颜不经意间注意到，自始至终，阿獭好像都不曾同自己讲过一句话。

　　散席后，她叫住了准备帮苏棣收拾碗碟的阿獭，命他跟随自己来到回风阁的院子里。

　　“阿獭”潇潇竹影、泠泠晚风中，雪颜看着阿獭的眼睛道：“许久不见，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雪……雪颜师姐……”阿獭嗫嚅良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原来……原来你这么美……”

　　雪颜笑了，轻轻扶住阿獭的肩膀道：“你是因为这个才不理我的么？”

　　“我……我没有……我怎么会……”阿獭红了脸，瘦小的身子在雪颜手下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有，你分明有。”雪颜故意嗔声道：“自弱水之源到清华殿，你连正眼都不肯瞧我一眼，更没有对我说过半个字。”

　　“我……雪颜师姐……”阿獭似乎紧张极了，小眼睛控制不住地眨了几下，头垂得更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我是觉得……觉得自己不配……不配同你说话。不是……不是不理你……”

　　“为什么不配？”雪颜不再逗他，放软了声音道：“我以前做小青鱼的时候，别人都觉得我丑，你不是也觉得我很美吗？为什么那时候你没有觉得不配？”

　　“那……那是不一样的……”阿獭结结巴巴地道：“那时我以为、以为咱们是一类人……”

　　“难道现在咱们就不是一类人了么？”雪颜道：“我是繇山的师姐，你是繇山的师弟，咱们现在不单是一类人，而且是一家人。你要时刻记得，你已经是人人敬重的繇山弟子，再莫要当自己是寒水潭里那只天天受欺负的小水獭。”

　　“我、我明白……”阿獭绞着双手道：“我明白自己丢了师父的脸、丢了师姐的脸……丢了繇山的……脸……”

　　“你根本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雪颜放开了阿獭的肩，唯恐自己忍不住对他发脾气，勉强保持着微笑道：“你回去吧，早点儿休息，不要多想。”

　　“嗯……”阿獭隐隐觉得自己又惹恼了雪颜，却也不知道错在哪里，忐忑不安地点了点头，比来时更加难过地向自己住的院落走去。

　　“小颜——”一直在窗后偷听的媚雅从阁中跑了出来，看了眼阿獭的背影笑道：“看到你这么美，小师弟自卑了。”

　　“你还笑！”雪颜忧伤地道：“怎生想个法子，叫他活得开心一些方好？我将他从魔界带至繇山，原以为没有人欺负他、不用为生计发愁，他便能活得开开心心、快快活活，可是我发现我错了……小雅，你有没有觉得他看起来好生孤独？”

　　“怎么没发现？”媚雅道：“你大概还不晓得，闲来无事时，他总是在小青鱼墓畔一坐半天，既不说话也不哭泣，看起来就像一座雕像。”

　　“有这样的事？”雪颜更加伤感，苦恼地道：“也许我本不该带他来繇山，毕竟魔界才是他的故乡……”

　　“小颜，不要这么想。”媚雅拍了拍雪颜的肩，一脸狡黠地笑道：“我有法子，能叫他在繇山活得开心快活。”

　　“你有什么法子？”雪颜疑惑地问。

　　她知道媚雅自小鬼主意多，却也知道媚雅的鬼主意大多不靠谱，是以并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苏师弟说，地窖里的米粮所余无多，明天咱们带上阿獭一起去断桥村里购置些米粮回来。”媚雅没有回答雪颜的话，却说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阿獭现在应该还不能下山。”雪颜道：“师父不会同意的。”

　　“我去找师父说，这个你不用管。”媚雅道。

　　“你的意思是，多带他出去散散心？”雪颜不确定地道：“这个法子有用吗？”

　　“有没有用试试就知道了。”媚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你长途跋涉，一定十分辛苦，今晚早些休息，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你要去哪里？”天已经黑透，雪颜不晓得媚雅还有什么事一定要出门。

　　“去问问云夙朱砂他们需不需要带东西。”媚雅伸伸舌头嫣然一笑，飞身掠出了回风阁。

　　雪颜觉得，媚雅笑得有些神秘兮兮，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她一心想着阿獭，也没有多做计较。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