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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颜看着断水手里的锄头道：“我也需要一把。”

　　断水将手一摊，手上立时现出一柄银色的锄头和一顶竹青色的斗笠。

　　雪颜一脸仰慕地道：“你什么都会变吗？”

　　断水将锄头放进雪颜手中，将竹青斗笠戴在雪颜头上道：“并不是……这世上没有人什么都会变。”

　　雪颜道：“那么有什么是你变不出来的？”

　　断水微微笑道：“比如一颗真心。”

　　雪颜转移了话题道：“既然你会变，为什么不等选好了地再变出锄头来？”*-

　　断水道：“那样就不像要去开荒种地的样子了。”

　　“哦……”雪颜应了一声，居然对断水的理由深为认同。

　　二人辞别了九婶和婵衣，沿着山林中崎岖不平的道路向前行去。在距离忆鸢竹院五六里处，一片相对开阔平整的土地映入眼帘。

　　“你看这里可好？”雪颜跑过去道。

　　断水观察了一下四面地形道：“就是这里了。”

　　雪颜放下肩上锄头道：“从哪里开始呢？”

　　断水指尖凝起一团黄光，向四周轻轻一划，圈出了一片半亩见方的土地道：“今日将这片地方辟出来就好。”

　　雪颜看着那小小一块土地，生恐早早做完了事断水又要去魔军营地折磨师父，道：“我觉得咱们可以多辟些出来，除了种苞谷和青菜，还可以种些别的东西。”

　　断水笑道：“若种好了这块地还有余暇，再多辟些出来不迟。”

　　“好。”雪颜虽然没有种过地，好歹也看惯了师父和苏棣侍弄芝田，当下便握着锄头对着半亩地里的荆棘杂草锄起来。

　　此刻地里既没有庄稼也没有药草，若是以武功法术来做这些，雪颜觉得自己不用一眨眼的工夫已可将半亩田地翻个底朝天。但她此刻的身份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自然不能在断水面前展露出半点儿武功法术。

　　而断水纵然拥有通天法力，现下也只像个世间最普通的农夫一样，一锄一锄地锄着地里的杂草和荆棘，锄得既认真又熟练，好像早已做惯了这样的事一般。

　　雪颜扭过头来好奇地问：“公子从前种过地么？”

　　断水挥锄不停，道：“但凡你能想到的，我大概都做过。”

　　如果一个人的寿命长得漫无边际，好像的确应该什么事都去尝试着做一做。

　　但看着断水淡泊得如同一棵瘦竹的样子，雪颜还是不大相信地道：“坏事你也做过吗？比如赌博、偷窃……我打赌这些事你不曾做过。”

　　“我说过，你能想到的我全都做过。”断水将锄头插在地里道：“小丫头，不用和我赌，你会输的很惨。”

　　听断水叫自己“小丫头”，雪颜心头居然微微一暖，不觉大了胆子道：“如果我说出十件你没有做过的事，你可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断水微微压低了眉梢，似乎在沉思。

　　雪颜道：“要是你不肯，那你方才就是在骗我，你一定从来没有做过赌博这件事。”

　　断水笑道：“你有什么条件？我直接应了你便是。”

　　雪颜道：“不，我还是比较喜欢赢来的……你放心，我的条件决不会伤害你。即便是你将来反悔，也不算你失诺背信。”

　　“若是如此，你这赢来的条件又有什么意思？”断水不解地问道。

　　雪颜笑道：“你不用管，或许我只是想赢你一次而已。”

　　“好，我答应你。”断水自信地道：“只要你能说出三件我没有做过的事，便算你赢。”

　　“真的么？”雪颜眼眸微转，很快问道：“你养过白色的狐狸吗？你有没有为你的狐狸穿过衣裳？你有没有用花汁将你的狐狸尾巴染作由红到粉的颜色？”

　　断水怔住，俄而道：“哪里想来这样刁钻的问题？”

　　这问题的确问得极其刁钻，倘若雪颜不是养过冰魅，不是看过冰魅穿衣服的样子，她大概也想不到这样的问题。

　　而关于最后一个问题，是有一次绛心和阮阮捣了花汁试图做胭脂，却被淘气的冰魅不小心拿尾巴扫到，结果不但打翻了花汁，又染得小半条尾巴红了数日。

　　雪颜得意地道：“你只要回答我就够了。”

　　断水摇头道：“你赢了。”

　　雪颜丢了锄头跑到断水面前伸出小指道：“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断水勾住了雪颜的小手指道：“你说——”

　　雪颜笑道：“这会儿我还不曾想到，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再向你提。”

　　“好。”断水松开了雪颜的手指，微微一笑，接着抓起锄头锄起了地。

　　过了一会儿，婵衣提着食盒到地里送饭，见断水的一畦地几乎已经锄到尽头，雪颜的一畦地尚不及半，不由抱歉地道：“公子，姐姐是没有做惯农活儿的人，还请你多多担待。”

　　断水取下了斗笠温声道：“婵衣，咱们早已如同一家人，不必说什么担待不担待的话。”

　　“一家人？”婵衣看了看断水，看了看雪颜，眼睛里渐渐溢满笑意道：“我早说姐姐和公子有缘，姐姐还叫我不要乱猜……”

　　断水笑道：“我说咱们是一家人，并非为我和你姐姐……”

　　“我知道我知道。”婵衣笑道：“公子不必解释，婵衣晓得的。可是公子，今后我是继续叫你公子呢，还是叫你姐夫……”

　　“婵衣！”雪颜恼不得笑不得，打断了婵衣的话道：“你有这会儿说话的工夫，不如帮我锄会儿地。”

　　“姐姐害羞了——”婵衣笑着捡起了雪颜的锄头，催着二人吃饭，自己接着雪颜的地锄了起来。

　　婵衣虽不懂武功法术，做起农活来却比雪颜利索多了，待得雪颜和断水吃完饭，婵衣已将雪颜的那畦地锄到了和断水一样多的地方。

　　见二人放下碗筷，婵衣也放下了锄头道：“姐姐姐夫慢慢做事，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雪颜心中气她出言无状，推着她道：“快走快走，别只管在这里混说。”

　　婵衣笑道：“姐姐别急，碗筷还不曾收拾呢。”

　　断水已然俯身收拾好了碗筷递给婵衣道：“给你——”

　　“好，我走，我一定有多快就走多快。”婵衣接过食盒，朝二人顽皮地一笑，不等雪颜嗔她，已然一溜烟地去了。

　　雪颜红着脸道：“我这妹妹原不是个淘气的，今天不晓得为什么尽说些混账话……”

　　“青鸢——”断水忽然握住了雪颜的手，笑看着雪颜道：“难道你从来不曾想过嫁给我吗？”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