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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寂道：“一万年过去，除了灵儿，大王在魔界再无亲眷。即便回想起往事又如何？大王当不至于为了一个没有亲人的地方，舍弃现下的夫妻之情、天伦之乐。”

　　“亲人虽然都已不在，仇人不还在吗？”长安王妃道：“大王失去记忆之前，口口声声喊着要将两个人碎尸万段。即便在他差点儿忘了自己是谁时，犹特意交待，无论如何要告诉他那两个人的名字，告诉他那两人如何害他失去了最亲的亲人。可是本王妃不愿大王活在仇恨之中，所以本王妃并没有代他记住那两个人的名字。”

　　“呵呵，在下明白了。”恒寂了然笑道：“王妃不是怕大王恢复记忆后返回异界，而是怕大王恢复记忆后晓得王妃是个言而无信、受人之托却不忠人之事的无义之人。”

　　“你凭什么对本王妃妄下断语？”长安王妃竖起了眉毛道：“善意的谎言不算谎言，无论本王妃如何做，都是为了大王的幸福着想。倘若不是本王妃瞒着他从前之事，他这一万年来如何能过得开开心心？”

　　说到这里，长安王妃转向魔灵公主道：“作为他从前最心爱的女儿，难道你只自私地想着叫他忆起父女之情，却不想怎样做才是对他最好的吗？一旦唤起他从前的记忆，他的生活里将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仇恨，那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魔灵公主怔了一下，摇头道：“不，我不要父王那样……但从前的仇恨只是一场误会，我此来便是要告诉父王，梵天哥哥不是他的仇人，恒寂……恒寂与他之间的恩怨也可以一笔勾销……”

　　“本王妃不会给你这个机会！”长安王妃强硬地打断了魔灵公主的话道：“本王妃只想要现在的日子，只想要稳稳妥妥的幸福，任何人想要打扰本王妃的幸福，本王妃都会叫他死得很难看——包括你。”

　　“如此说来——”恒寂微带嘲讽地道：“王妃所谓善意的谎言，其实并不是为了大王的幸福，而是为了自己的幸福罢了。”

　　“本王妃的幸福就是大王的幸福！”长安王妃不容置疑地道：“一万年来，我们夫妻早已融为一体。大王亦曾说过，只要本王妃开心他便开心。”

　　“若是大王知道了真相，仍能对王妃说出这样的话来，王妃再拿出来炫耀不迟。”恒寂道：“以欺骗的手段得来的幸福，便如偷来的宝贝一般，未免始终见不得光。王妃说是也不是？”

　　“如此说来，你们是不肯答应本王妃的条件了？”长安王妃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杀机，阴沉了声音问。

　　“不，我们答应你。”魔灵公主忽然道：“不是我们怕了你的威胁，而是为了我父王的幸福。”

　　“灵儿……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的好。”恒寂道：“难道你愿意你父亲一直活在欺骗中吗？欺骗中的幸福是真正的幸福吗？”

　　“只要我父王活得开心，其他的一切又有什么关系？”魔灵公主凄然道：“即便我父王认下我又如何，他那么宠爱王妃，王妃又对我如此忌惮，其时不过徒然使他为难罢了。也许本来我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呵呵，果然不愧是大王的宝贝女儿，到底还是你体贴你父王。”长安王妃收敛了脸上的凶狠之色，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道：“你说得不错，你本来就不该在这里出现。没有你，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幸福快乐地在这血罗城中生活下去。”

　　魔灵公主道：“我会让你如愿，请你即刻把归岫带来，只要他平安无恙，我们现在就离开王宫。”

　　“原来那嘴比玄铁还硬的小子叫做归岫……”长安王妃阴鸷地笑了笑道：“很好，本王妃现在就去带他过来。”

　　“且慢——”恒寂阻住了长安王妃道：“容我们考虑半日如何？明日午时之前，我们一定给王妃一个答复。”

　　“你莫不是想拖延时间，寻隙救出那小子？”长安王妃戒备地道：“本王妃劝你趁早不要耍什么花样儿，否则本王妃会叫你那手下死得很惨。”

　　“王妃放心，我们决不敢耍什么花样儿。”恒寂道：“明日巳时三刻，咱们再在此地相见。”

　　“好，本王妃等着你们的答复！”长安王妃不悦地拂袖而去，临到门口之际，又回过头来阴恻恻望了魔灵公主一眼。

　　看着长安王妃的背影消失在深不见底的夜色里，雪颜道：“魔灵姐姐，你不辞千辛万苦来到战歌城，就这么回去了吗？”

　　魔灵公主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却没有让它落下来，只是望着夜色幽幽地道：“梵天哥哥说，爱一个人，便是要叫那个人幸福。父王如今已经这么幸福，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当年我所能够给予父王的，也不过如此罢了……不，当年我与梵天哥哥相恋，不知惹父王生了多少气。我是个不孝的女儿……”

　　“灵儿——”恒寂握住了魔灵公主的手道：“不要这样说自己，无论当年的你如何，也无论现在的你是否能给予你父亲这样的幸福，至少你是真实的你，你父亲所得到的每一分幸福也都是真实的幸福。而此刻，你父亲不过是活在一场幻境之中罢了。”

　　魔灵公主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滴落在恒寂手上，哽噎了声音道：“可是我想看到父王的笑……我怕知道了真相之后，我便再也看不到父王的笑……”

　　雪颜看着魔灵公主，心里好生替她纠结。

　　她问了下自己，若是有一天师父忘记了前尘往事，和别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她是否能够做到不去打扰？

　　想着想着，她的眼圈不觉也红了起来。

　　恒寂道：“灵儿，我只问你一句，你要真心回答我。”

　　“你想问什么？”魔灵公主抬起泪眼凄楚地问。

　　恒寂道：“你可知世间有种古老的法术，名字叫做‘相思绕’？”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