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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梦道：“我们会十分小心，而且……”

　　“有些事不是小心就够了。”雪颜道：“司徒姑娘，你坐下，待我传你百年修为，将来纵不能使你无惧怨灵，至少可保你父女出行时不被沿路蟊贼所伤。”

　　司徒梦还在犹豫，雪颜已按住了她的肩头，将她按坐在凳子上，并将一缕冰蓝色的光华缓缓输向她的体内。

　　片时之后，司徒梦站起身来，感激涕零地道：“多谢雪颜姑娘，若我将来学有所成，今日之恩必当偿还。”

　　“你要还我什么？”雪颜笑道：“只要你能帮我好好教导小东西，已是对我最好的报偿。我们离开万劫城之前，希望你能讲些治国用兵之道给小东西听，或则叫它对这些生出些兴趣来。”

　　“叫一只狐狸……一只狐狸学习治国用兵之道？”司徒梦惊讶得抽搐了下嘴角道：“一只狐狸学了这些有什么用？雪颜姑娘自己为何不学？”

　　雪颜有些惭愧，她自己对这些东西委实没什么兴趣，也不觉得将来哪一天能够用得上。但小东西是注定的覆霜城主，责任所在，无可推托。

　　“司徒姑娘——”雪颜犹豫了一会儿道：“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小东西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而是曾经威震整个北方大陆的法器冰魅所化，且从它一出生开始，便注定担负起重建覆霜城的责任。”

　　“啊……”司徒梦惊呼一声，半晌说不出话，对着雪颜的脸看了又看，确定雪颜不是在开玩笑后方颤声道：“它便是覆霜城创始之神冰雪神女的魂魄？”

　　“原来你也晓得冰雪神女之事？”雪颜道：“果然读书多了知道的事情多，若非听我师父说起，这些事我可全然不知。”

　　司徒梦好不容易按捺下震惊的神色，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道：“雪颜姑娘，我之所以知晓冰雪神女与覆霜城，不是从书上看来的，而是听我爹爹所说。”

　　“哦，那司徒老先生是从哪里知道的呢？”雪颜随口问道。

　　“既然雪颜姑娘对我如此坦诚，我也不瞒雪颜姑娘。”司徒梦沉默了片刻，缓声道：“……我家祖上乃是覆霜城人氏，而覆霜城中人人皆知冰雪神女的传说。”

　　“什么？”这次轮到雪颜大吃一惊，定定看着司徒梦道：“你家祖上……来自覆霜城？”

　　“不错……我爹爹说，我家先祖原是覆霜城的一位重臣。”司徒梦道：“因城主贺兰秋山任用其弟贺兰秋雪，我家先祖几次劝阻无果，负气离开覆霜城，带着家眷四海行游，最后在万劫城终老。而覆霜城果如我家先祖预言，一日日国事日非，直至引来灭城之祸。”

　　“你那先祖叫什么名字？”雪颜心里十分不舒服，原来覆霜城被贺兰秋雪颠覆前，亦有人试图力挽狂澜。可惜其时贺兰秋山为亲情蛊惑，一任贺兰秋雪胡作非为。

　　司徒梦道：“我爹爹说，我那先祖叫做司徒敬文，时任覆霜城副丞之职。我爹爹还说，先祖临终一再交待，他日后辈若见覆霜城重建，无论身在何方，都务必要重回覆霜城进忠新主。”

　　雪颜痛心地道：“贺兰秋山昏聩糊涂，致使国灭身死，忠臣终老他乡，好不叫人可惜！司徒姑娘——你和你爹爹会遵从先祖遗命，有朝一日重回覆霜城吗？”

　　司徒梦摇头道：“那是先祖的故乡，不是我和爹爹的故乡。爹爹说，我们应该去往让自己感到幸福的地方，而不是为先祖的遗命而活。”

　　“我明白了。”雪颜遗憾地道：“小东西将来若为覆霜城主，定会为覆霜城失去司徒家而倍觉惆怅。”

　　“呵呵，雪颜姑娘，你想得太远了。”司徒梦笑道：“我与爹爹已商定十年后离开万劫城，到处走走看看，至于最后落脚何处，我们心中并无定数。倘若其时小东西将覆霜城治理得繁华富庶、国泰民安，保不定我们就留下了呢。”

　　“但愿有那样的一天。”雪颜也笑道：“若有你们父女在小东西身旁，我对小东西亦可少几分挂念。”

　　“难道雪颜姑娘不陪着小东西在覆霜城么？”司徒梦道：“我看小东西对你甚为依恋，你待小东西亦如……”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雪颜心中忽然微微一酸，打断了司徒梦的话道。

　　她无法想象与小东西的分离，更无法想象与师父的分离。而师父属于繇山，小东西属于覆霜城。别离虽未到来，想起来已叫人痛彻心扉。

　　看到雪颜眼中一闪而过的黯淡，司徒梦了然地没有再问，只安慰地道：“雪颜姑娘，你法力高强，便纵是与小东西天各一方，相会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又何必心生难过？”

　　“我原本也这样以为。”雪颜怅然道：“可是后来我晓得，两个人不在一处，总是会渐渐疏远。倘若一个人身边有了另外的人，哪怕只消一个时辰的路程，百年千年，可能都无法再轻易去打扰。”

　　“你说的是……虎帅吗？”司徒梦小心翼翼地道：“夫人什么都好，只是对大帅身边的女子，不知为何总是多了几分防备。”

　　“不止是师兄……”说到这里，雪颜眉梢一动，忽然看着司徒梦道：“我那嫂子是不是曾经对你说过什么不好听的话？”

　　“没有没有……”司徒梦立即否认道：“夫人对我一直非常客气，也非常关照。”

　　雪颜笑道：“隔了一千多年，我想她总不至于像从前那般言语生硬伤人……司徒姑娘，若她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望你莫要介意，她只是太在乎我师兄而已。”

　　“我明白。”司徒梦似乎有些后悔说出方才那句话，脸上略显懊恼地道：“我原想叫雪颜姑娘莫要介意，然雪颜姑娘既不为虎帅，我想我的话有些多余了。”

　　“你也不必懊悔，我只当没有听到便是。”雪颜勉强笑了一下道：“时辰不早，你且早些休息。小东西这段时间的功课，还需有劳你多多费心。”

　　“雪颜姑娘放心，为覆霜城计，我亦当全力以赴。”司徒梦承诺般郑重答应道。

　　“我相信你。”雪颜向司徒梦微笑着点了点头，正待转身离去，司徒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道：“雪颜姑娘稍等——”

　　雪颜顿下脚步，见司徒梦回头捧起桌上夜明珠，双手擎在自己面前道：“这颗珠子，劳烦你带还给媚雅姑娘。无功不受禄，我不能平白接受她这般贵重的礼物。”

　　“不过一颗夜明珠而已，对她不算什么。”雪颜笑道：“你夜间喜欢读书习字，不如留在身边照明用。”

　　“话不是这么说。”司徒梦固执地道：“即便这东西于她无用，不该我得的我也不能收。所谓非分之财，无妄之灾，一个人若得了不该得的东西，迟早要付出加倍的代价。读书习字，一烛足矣。取明月而照一室，不过徒然引得外人嫉羡，于我并无所益。”

　　“呵呵……”听司徒梦说了这么多，雪颜总算明白了她坚辞不受的决心。但她晓得媚雅的性子，送出去的东西万无收回之理，此时自己若接下这颗夜明珠，媚雅定会随口一句：“她不收你就留着吧。”

　　她身上有烛贝照明，这东西对她也不过是贵而无用之物而已。

　　“司徒姑娘——”她想了一下，从身上取出一片烛贝道：“你不肯收夜明珠，收下这个可好？”

　　“烛贝？”司徒梦居然一下叫出了雪颜手中烛贝的名字，讶然道：“这可是灵族之物？”

　　“你连这个都知道？”雪颜佩服地道：“我初到灵族时，见灵族各处都拿它照明，当时还奇怪这是什么东西来着。”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