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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寨子，到处弥漫着浓浓淡淡的雾气，街道上除了站岗与巡逻的守卫，再无一人来往。

　　昊天神君师徒一边与铃兰闲话，一边注意观察南柯寨情形。

　　但见寨子坐东朝西，东、北两面紧依南屏山，南面是大片的建筑、高高的防御城墙，正西则是一层又一层连绵不尽的山坡与梯田。

　　或为深冬之故，梯田上的庄稼看起来长得不大好。

　　昊天神君随口问道：“秋收之时，地里的粮食可足以维持军民所需？”

　　“不够。”铃兰看了西面的梯田一眼，颇有几分苦恼地叹道：“民以食为天，那些狡猾的怨灵也晓得这个道理，常常一有机会便破坏田地，有时候甚至叫村民们一年辛苦颗粒无收。”

　　“为何不派兵驻守？”雪颜道：“春种秋收之时，可多派一些兵力日夜监管，平日只需派遣数人轮流值守即可。”

　　“我何尝不曾做过这样的安排？”铃兰道：“但南柯寨地处山间，每当入夜之时，山间雾气弥漫，百尺之内目不辨物。平日值守之人，于寨中难见田中情形。若于田中值守……”

　　说到这里，铃兰顿住了脚步，指着梯田中一座高高矗立的石楼道：“你们看，那原是为值守之人安排的岗楼。然每隔一段时间，值守之人便或死或疯。自那之后，我已不再派人值守，所需粮食多从别处购进。”

　　“有这样的事？”雪颜讶然蹙眉道：“那些守卫的死因是什么？”

　　铃兰道：“有些中毒而亡，有些身上留下山猫爪痕，有些则全身上下无一处伤口，只是没了呼吸与心跳。”

　　“中毒而亡者，怨灵如何将毒投至岗楼之中？身上留下山猫爪痕者，或为怨灵利用山猫杀人。”雪颜沉吟道：“全身上下无一处伤口者，可曾叫大夫仔细查看？”

　　铃兰道：“随军大夫与南柯寨药师都曾仔细检查过，皆说貌似窒息而亡，具体死因却又说不清楚。至于中毒而亡者，倒是已经查出原因。怨灵利用山间雾气，将剧毒粉末散布于岗楼周围，守卫夜半吸入，自是难逃一死。”

　　“今夜我去那里瞧瞧，看看怨灵还有什么伎俩。”雪颜看着岗楼道。

　　“这……雪颜姑娘远来是客，我怎好安排你去岗楼涉险？”铃兰颇有些过意不去地道。

　　“我们不是来做客。”雪颜道：“何况那里对我并无危险。”

　　铃兰没再反对，只感佩地道：“我曾听说过雪颜姑娘的绝世修为，既如此，便有劳雪颜姑娘了。”

　　这一天，雪颜与昊天神君并没有在铃兰所居之处待太长时间，只喝了两茶后，便在铃兰的陪同下对南柯寨周围地形开始了仔细的勘查。

　　东北两面山崖险峭，几无攀越之可能，是以此两地只需加强空中布防。

　　南面城墙后乃云气蒸腾的深渊峡谷，三人下潜良久尚未见底，只隐隐听得谷底水声潺潺，似乎藏着一脉流水。

　　铃兰道：“这样深的幽谷，我初到南柯寨时以为怨灵不可能从此处进袭，后来吃了一次亏，才晓得怨灵最喜这等低湿之地。你们看——”

　　说着，铃兰指了指崖壁裸露处一些大大小小的孔洞道：“那是怨灵自此处袭击时我族将士箭矢留下的痕迹。”

　　雪颜细看那些孔洞，但见密密麻麻不计其数，且处处有火烧之痕，可见当初战况之惨烈。

　　“此处距南柯寨近在咫尺，为何不以封印将谷口封住？”雪颜不解地问。

　　“雪颜姑娘有所不知。”铃兰道：“一来南柯寨中没有人可以施出足以抵挡大批怨灵的封印，二来若将此处封印，则西部必将成为唯一交战之地。那里每年所收粮食虽寥寥无几，偶尔究竟还能剩下一些。若使其成为唯一战场，则怨灵过处，必将成为一片荒野。”

　　“原来留下此处缺口，是为了分散怨灵西部兵力。”雪颜明白了，道：“此地山险水恶、条件艰苦，难为你竟能在此一待数百年。”

　　“你如何知晓我在此地待了数百年？”铃兰饶有兴趣地问道。

　　“三块玉说的。”雪颜笑道：“它说此地村民人人都知道铃兰姑娘守护一方，乃是南屏山一带的大英雄。”

　　“啊哟，你居然识得小玉儿？”铃兰高兴地道：“它说回无为村看它爹爹娘亲，不日即会回来。然它去了许久仍没有消息，我心里正挂念得紧……你是在何处遇到的它？”

　　“没有在何处……”雪颜暗换了话题道：“黎二伯与黎二婶是我师父的朋友。”

　　“黎二伯与黎二婶是好人，他们曾因小玉儿走失之事到南屏山看过我。”提起黎氏夫妇，铃兰赞扬的话不绝于口。

　　雪颜笑道：“他们确是好人，只是对那些兔子未免太娇纵了些。你大概不曾见过他们家的雪兔，初见我们时甚是嚣张无礼。”

　　“呵呵，你还不曾见过小玉儿初来时的模样。”铃兰笑道：“平日倒是乖巧得很，只是一点儿小事便能惹得它号啕大哭，且哭起来没人哄得住。”

　　“你可以吓唬它，哭得太大声容易被人杀人灭口。”雪颜玩笑道。

　　“原来你都晓得了。”铃兰扶了扶额头，有点儿不好意思。

　　二人虽在巡防勘查之中，却相谈甚欢，从三块玉聊到黎氏夫妇，从黎氏夫妇聊到繇山修行的诸神裔，又从诸神裔聊到家事国事天下事。到黄昏巡查结束时，二人几乎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昊天神君则很少说话，除了偶尔向铃兰打听些情况、提几处布防建议外，一直闭口不语。

　　铃兰对昊天神君多的是尊敬之情，却不敢有亲近之意，是以除了昊天神君提问，她也不敢主动多话。

　　吃过晚饭后，雾气似一层薄纱般开始自幽谷之间向上蒸腾，渐如重重帘幕，遮断了人的视线。

　　雪颜与昊天神君走下梯田，登上高高的岗楼，举目四望，若非以法力观测，周围难见百尺。

　　“师父，这样的夜雾，可不很容易给怨灵下毒的机会么？”雪颜站在岗楼窗下，望着外面浓重的雾气道。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