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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天神君默然看着地上，地上有塑像被移去的痕迹，还有些暗红色的痕迹。

　　“归宗塔中人来过。”昊天神君很快断然道。

　　雪颜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恢复，顺着师父的目光瞧向地面，用手摸了摸那些暗红色的痕迹，张大了眼睛道：“是血……”

　　“真的是血！我闻到了血腥味儿……”朱雀一下退开老远，吓得脸色煞白。

　　为了躲避血腥气，她从繇山躲到这里，没想到这里也充斥着血腥气。

　　“是归宗塔中人的血。”昊天神君蹙眉道：“他们带走了塑像……如果为师猜得不错，他们需要用塑像唤醒小东西体内的绝世法力。”

　　“如何……如何用塑像唤醒法力？”雪颜颤声道：“小东西会不会很痛……它有些怕痛……”

　　说到这里，雪颜想起自己被恒寂汲取灵力时刻骨铭心的疼痛，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捂着脸哭起来。

　　遗忘之阁中，她与冰魅初次相识，往日情形清晰如昨，小东西却已不知所踪。

　　她失去了至亲之人，更辜负了贺兰城主的托付。悲痛、自责，在幽暗如坟墓的地底，令她再也支撑不住。

　　伪装的坚强蓦然破碎，她哭得悲痛欲绝。

　　朱雀一直以为师姐是天下最为坚强的女子，如今突然看到雪颜痛哭，不禁有些手足无措。想要上前来抱抱她、安慰她，却被昊天神君摆手阻止。

　　“让她哭一会儿……”昊天神君看着雪颜，眼底尽是怜惜。

　　于是雪颜越发哭得肆无忌惮。

　　“当年它就在这里……黑暗中……三千年……”回忆令雪颜痛彻心扉，雪颜哽声道：“它那么胆小……脾气却挺大……为什么我没有好好照顾它……”

　　“小颜……”昊天神君在雪颜身边蹲下，将雪颜轻轻揽入怀中道：“你对它很好，这世上没有人比你对它更好。”

　　“不，我曾打过它……打过它耳光……”雪颜伸出手，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滴落在手上，“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那么狠心……”

　　“小颜，不要想这些……”昊天神君握住了雪颜的手，将雪颜的手拉进怀里。

　　“师父……”雪颜俯在昊天神君膝头泣不成声。

　　昊天神君轻轻摩挲着雪颜乌黑的秀发，指尖一团柔和的白光过处，哭得精疲力尽的雪颜不觉睡了过去。

　　朱雀看着昊天神君的手惑然道：“师父，师姐她……”

　　“不要紧……”昊天神君道：“不要打扰她……让她休息一会儿……”

　　“嗯。”朱雀听话地闭上了嘴。

　　“小东西、小东西……”睡梦中，雪颜一边呼唤，一边挣扎着向前摸索。

　　昊天神君握紧了雪颜的手，欲待问问雪颜做了什么梦，雪颜却又无声无息。

　　“不要乱跑……怎么又不听话了……”过了一会儿，雪颜柔声呢喃道：“跟你说过不要乱跑……这是什么地方？怎地跑到这里来了……神女……神女……”

　　“小颜——”昊天神君摸了摸雪颜的额头，并不烫手，扶起了雪颜的身子道：“你梦见了什么？”

　　雪颜猝然惊醒，好一会儿才适应眼前的幽昧昏暗。

　　“我刚刚看见了小东西……”雪颜抓住昊天神君手臂激动地大声道：“师父，我看到小东西和冰雪神女的塑像在一起……”

　　“师姐，你刚刚只是在做梦。”朱雀鼻子一酸，红着眼圈道：“梦是当不得真的。”

　　“不……我真的见到了小东西！”雪颜忽地站起身子，眼睛搜索着四周固执地道：“那不是梦，我确定自己见到了小东西……”

　　朱雀哭了起来，她觉得师姐一定是因为过于思念小东西发了疯。

　　“或者，那的确不是梦！”昊天神君默然半晌，忽然道：“你可还记得，小东西从前也曾梦见过你在魔界的情形。”

　　雪颜停止了搜索，站在原地怔怔不语。

　　昊天神君道：“你与小东西面貌相似、魂魄相通，也许你所梦见的，正是小东西此刻所在之地。”

　　“师姐，你梦到了哪里？”听昊天神君这么说，朱雀一下子收起了眼泪，满怀希望地望着雪颜问道。

　　“我不知道……”雪颜失魂落魄地道：“起先到处都是冰雪……后来冰雪突然消失不见，四周长满了叶子通红的树……”

　　“现在是夏天，甚至还不到盛夏，怎么会有叶子通红的树？”朱雀失望地道：“这大概就只是一个梦而已……”

　　“小颜，你还梦见了什么？”昊天神君抓住雪颜的手追问道。

　　“还有……还有一些竹篱茅舍……傍晚时分，夕阳有些暗淡……也或者是月色……”雪颜苦心冥想，努力捕捉着梦境里的景象。

　　“竹篱茅屋……夕阳月色？”昊天神君蹙眉沉吟。

　　“那是一个村子……”梦里的一切渐渐清晰，雪颜道：“村子里充满浓重的五行灵气……我看见小东西在前面跑，待要追上去捉住它，将它带回繇山，它却跑进了一间房子……那是一间极大的房子，房子里有个祭坛，祭坛旁是冰雪神女的塑像……”

　　“或许，那只是归宗塔中人造出的一处幻境。”昊天神君松开了雪颜的手，声音渐渐肯定：“一处真实存在的幻境……而且很可能建造在灵族与中州大陆之间的千里雪原上。”

　　“师父为何这样推测？”朱雀迷茫地瞪大了眼睛。

　　昊天神君道：“若那幻境建于覆霜城所在的北部雪原，归宗塔中人到此窃取冰雪神女塑像时，则无需经过碎冰村村。”

　　“师父，咱们立即出发——”雪颜黯淡的眼睛里燃起希望。

　　在茫茫世间寻找一处幻境，希望是何等渺茫？但归宗塔中人既然可以在人界来来去去，可知幻境一定有连接外界的出口。

　　“好——”昊天神君点了点头。

　　急切见到小东西的心情，让雪颜走得比任何人都快。

　　三人离开覆霜城后，地底传来长长的一阵闷响，通往遗忘之阁的隧道再次坍塌。

　　覆霜城的世界恢复如初的死寂。

　　不过一日之间，三人已自中州大陆极北之地的雪域冰原到达极南之地的千里雪原。

　　落下云头时，周围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皑皑白雪。

　　雪颜挥出成片的冰蓝色光华，想要看清雪原上的一切，但光华所覆之处，除了冰山雪岭再也看不见别的什么。

　　三人神色凝重地向前走去，那梦中的幻境，也许远在天边，也许突然之间便会出现在眼前。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