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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祺没话找话地道：“在下听闻欧阳公子乃神裔之首，想来必是威仪凛凛、不苟言笑之人，不想今日一见，竟是如此风采俊逸、亲切平和，令人相处起来如沐春风。”

　　对于慕容祺的夸赞，欧阳寂和既没有表现出过份的高兴，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冷落，只不失礼貌地淡淡道：“慕容公子过奖，在下不过一介凡夫，幸遇师父，枉担虚名而已。”

　　“欧阳公子好生谦虚。”慕容祺笑道：“然而过份的谦虚未免显得虚伪，在下倒是希望你多几分狂傲，就像……呵呵，就像在下心目中的大英雄夜川一般。”

　　“夜川？”黑暗里，欧阳寂和略略冷了声音道：“夜川原为人族第一勇士，可惜不知自爱，化身成魔，逆天而行，且自封魔君。那等样人，如何配得上‘英雄’二字？”

　　“欧阳公子此言差矣——”慕容祺道：“天生万物，何分贵贱？神、人、兽都有在世上生存的权利，为什么魔族就是逆天的存在？”

　　“魔族天性残忍、嗜血无情，人人得而诛之，有什么好说的？”扶摇突然插嘴道。

　　“那也难说。”慕容祺道：“夜川大侠虽狂傲不羁，然本性不坏，相信他做了魔君，定能将魔界治理得如人界一般清平有序。”

　　“你也太瞧得起他！”扶摇道：“每一个化身为魔之人，无不是贪婪残酷之辈，指望这样的人去将魔界治理得清平有序，未免太天真了些。”

　　“扶摇姑娘识得夜川大侠么？”慕容祺带着几分不服气地问。

　　“我怎会识得他那样的人？”扶摇仿佛觉得慕容祺的话侮辱了自己，不屑地道：“若是叫我见了他，只会打得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为人。”

　　“呵呵……”慕容祺似笑非笑地道：“听闻被选为神裔者，个个武功高强，法力绝世。然而夜川大侠现下既为魔君，只怕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哼，你休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扶摇冷声道：“你心里敬他为大英雄，保不定有朝一日他见了你，只会随手削了你的脑袋来试剑。”

　　“世人对魔族有太多偏见，扶摇姑娘虽为神裔，却也难以避免。”慕容祺笑道：“雪颜姑娘与夜川大侠曾经交情甚笃，你不妨问问她，夜川大侠是什么样的人？”

　　“我？”听慕容祺忽然扯上自己，雪颜急忙澄清道：“我并不曾与他交情甚笃，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偶然相识而已。”

　　她还欠着夜川一条命，提起债主，大概没有人会觉得特别愉快。

　　“雪颜姑娘，你说这话就太没有良心了。”慕容祺失望地道：“想当年，你武功法力远不及现在，夜川大侠对你诸多保护、诸多照顾，如今你怎能翻脸不认人呢？”

　　“我没有……我……”雪颜甚感委屈，却又有苦说不出。

　　她怎能告诉慕容祺，夜川对自己诸般保护照顾，只是因为媚雅的魂魄在自己体内？

　　听雪颜言语间吞吞吐吐，颇不痛快，扶摇鄙夷地道：“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何需这般遮遮掩掩、不清不楚？”

　　“他确曾有恩于我。”雪颜对扶摇心怀愧疚，任她话说得难听，还是耐心解释道：“但他本意并非要对我好，只因我是他心上人的至交好友，所以随意对我照顾一二。”

　　这解释有些不明不白，但她也只能言尽于此了。关于媚雅之事，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慕容祺听了此话，却越发佩服地道：“夜川大侠真可谓有情有义，对心上人的朋友居然也如此照顾……咦，雪颜——你乃妖族女子，自小在繇山修行，怎会与夜川大侠的心上人冷嫣成为朋友？”

　　雪颜发现，自己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反倒越发解释不清了。

　　她索性闭上了嘴，拒绝再回答慕容祺的任何提问。

　　见密道里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杜若笑道：“雪颜姑娘为人是极好的，我一见她便觉得十分喜欢，想必夜川的心上人亦是如此。”

　　“这话说得不错。”慕容祺笑道：“雪颜姑娘确与别的漂亮姑娘不同。”

　　“有什么不同？你倒说来听听。”扶摇冷冰冰道。

　　“呵呵……扶摇姑娘出身高贵，相貌绝美，气质不俗，亦是万中无一的女子。”慕容祺知道自己无意间得罪了扶摇，忙补救地道。

　　“你不用拍我的马屁。”扶摇赌气地道：“我晓得在你们心里，她比我要美上一些，脾气也要好上一些。”

　　“天地良心，在下绝不敢这么想。”慕容祺恨不得赌咒发誓地道：“在下心里，你和雪颜姑娘各有千秋，难分伯仲，皆是人间数一数二的灵秀女子。”

　　“你是惯会花言巧语的人。”扶摇不买账地道：“然而你骗不了我。”

　　“呵呵……”慕容祺这下真的尴尬了。

　　好在长长的密道终有尽头，当远方一线耀眼的亮光出现时，慕容祺大大出了口气，道：“万流城到了。”

　　万流城。

　　暮色四合中，远天的霞光投射在红白相间的高大建筑上，使这个远居西北的城市显得无比巍峨壮观。

　　方一走出密道，便有宽敞气派的马车将众人带到了万流城长老院。

　　万流长老濂宿一袭绿袍、白须过膝，带着几名万流祭司热情地将众人迎入大厅，命僮儿奉上“最好的茶”。

　　众人见过礼后，万流长老自怀中取出一本被层层包裹起来的笔记，郑重地交给欧阳寂和道：“这是雪霏村村民在死亡商队附近悬崖下发现的商人遗物，上面记载着关于覆霜城废墟入口的消息。”

　　欧阳寂和小心地接过笔记，揭开层层封套，翻开泛黄且残缺不全的纸页看了许久，神色凝重地摊在桌面上，对众人招了招手道：“你们来看——”

　　众人放下茶盏，凑近桌边，但见记录笔记的纸张又薄又脆，字迹模糊不清，似乎被水浸过，前后及边缘皆有多处晕染的痕迹。

　　万流长老解释道：“据雪霏村村民介绍，他们当初发现这本笔记时，这笔记已在刺骨之地的冰雪下埋了颇长一段日子。”

　　一名祭司补充道：“若非这笔记被风吹于悬崖之下，又被掩埋于冰雪之中，只怕早已被杀害商人的凶手拿去或销毁。”

　　众人瞪大眼睛仔细辨认，好不容易拼凑出笔记上的几行文字及一张地图。

　　那文字写的是：

　　岁在XX，X月XX，朔雪连天，道路不辨。人困马乏之际，蓦见茫茫雪岭之X，一带巨石蜿蜒。为避风雪，驱马石畔，有知者曰，此石乃古之城墙……沿缺口过城墙，又见无数断壁残垣隐于冰雪之下……碑石委地……拂尘察之，“覆X圣X”四字隐约可见……

　　再往后，字迹已完全看不清楚，地图临着边缘的地方亦俱被水迹模糊，但经过众人合力分辨，终于看出古城墙及断壁残垣位于一座莲花形山岭的莲瓣之间。

　　万流长老道：“古覆霜城傲立北方，睥睨天下，自称覆霜圣城。其中又有覆霜圣境，供奉着覆霜城创立者冰雪之神冰雪魅姬的神像。不知此处碑上所写，乃‘覆霜圣城’，亦或“覆霜圣境”？”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