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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十里，天莽湖。

　　浩渺的湖水一碧万顷，微风过处，粼粼的波光如银练般闪闪烁烁。

　　周围山岭低矮、树木高茂，辽阔的天莽湖镶嵌在山岭树木之间，如同一颗熠熠耀眼的明珠般动人心扉。

　　雪颜背着化出原身的阿獭，飞行在百丈余高的云层之中，闻得下方升腾起浓郁的水气，阿獭在雪颜耳边欢喜地叫道：“小青鱼，这就是你说的天莽湖吗？好大、好漂亮。咱们是不是……”

　　“繇山的弱水之源比这里美上百倍！”雪颜平生很少食言，这会儿因急于赶回繇山见师父，不得不装作忘了对阿獭说过的话，重新为阿獭编织梦想道：“你到了繇山，一定再也看不上别处的山。你到了弱水之源，一定再也看不上别处的水。”

　　“真的吗？”阿獭眨巴着天真迟钝的小眼睛，心驰神往地道：“我真想快点儿到达繇山……可是又好想现在就下到水里痛痛快快地游上一会儿。”

　　“你当然应该再坚持一下。”雪颜归心似箭，远望着繇山的方向道：“照这种速度，也许不用明天早晨，咱们就能到达繇山。”

　　“咱们干嘛要赶得那么急呢？”阿獭心疼地道：“小青鱼，我是不妨事的，却怕累着了你。你天天日夜兼程，每天睡不足两个时辰，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

　　“我不累，你不用为我担心。”雪颜降低了飞行的高度，让湖上弥漫的水气将二人包裹其间，心情愉快地道：“给你看看这天莽湖的水，将来你就知道弱水之源的水有多么清澈。”

　　“嗯，这里的水是有些浑浊。”阿獭道：“弱水之源的水比咱们寒水潭的水还要清澈吗？”

　　“那还用说？”雪颜骄傲地道：“凛冬季节，弱水之源上偶尔会结起一层冰，倘若你不把冰弄破，整个弱水之源看起来就像一块巨大的、毫无瑕疵的水晶。”

　　“我想看弱水之源的冬天。”阿獭将下巴搁在雪颜肩头，做梦似的道：“在一块巨大的水晶上玩耍，那一定是件快活的事。”

　　“弱水之源的夏天更美——”雪颜扬眉笑道：“山影树影印在水里，荷花睡莲开在水面上，清幽的香四处弥漫……那情景，大概没有人能画得出……”

　　“小青鱼，你到过繇山弱水吗？”阿獭忽然从雪颜肩头仰起脖子问道。

　　雪颜怔了一下。她只顾说服阿獭尽快随自己赶赴繇山，却忘了作为小青鱼，她本不该走出过魔界。

　　“嘿嘿……”正寻思着如何搪塞阿獭之时，阿獭却摇晃着圆圆扁扁的脑袋笑了起来，道：“其实，我晓得你是怕那些坏人追上来，所以故意把繇山弱水说得那么美，免我记挂着到天莽湖里玩儿。”

　　“呵呵……”雪颜松了口气，笑赞道：“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那些坏人真讨厌……”阿獭扭头往后瞥了一眼，嘟哝道：“小青鱼，咱们到了繇山，就能避过他们吗？”

　　“繇山有位清明正直的神祗，叫做昊天神君……”雪颜笑溢唇角、泪溢眼角，温柔而笃定地道：“他会保护咱们的！”

　　“神……神祗……”阿獭倒抽了口冷气，吓得差点儿从雪颜背上摔下去，惊声道：“小青鱼，你疯了吗？你忘了咱们是魔？魔怎么可以和神在一起？神又怎么会保护魔？”

　　“他和别的神祗不一样。”雪颜温声笑道：“别的神祗会以身份和出身判定一个人的善恶，他不会。”

　　“你凭什么这样以为？”阿獭这次丝毫没有被雪颜说服的意思，两只爪子使劲儿摇晃着雪颜的双肩道：“小青鱼，咱们不去繇山了，好不好？人界这么大，总有咱们能够活下去的地方。公子说所有的神都是坏人，公子的话总不会错……”

　　“为什么你相信他胜过相信我？”雪颜有点儿生气，拍了一下阿獭的爪子道：“如果我告诉你，公子不是什么好人，你信不信我？”

　　阿獭愣住，两只爪子一动不动地抓着雪颜肩头，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雪颜感觉肩头有点儿湿，回头看了一眼，但见阿獭两只眼睛里全是泪，顺着脸颊滴滴答答流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小青鱼，你说的不是真的，是不是？”阿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呜咽道：“你只是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公子不是坏人，是像你一样好的好人，是不是？”

　　“当然……我只是在跟你开玩笑。”不忍见阿獭悲痛欲绝的样子，雪颜忙笑道：“你这笨蛋，怎么连玩笑话也听不出来？”

　　“呜……”阿獭哭出了声，边哭边在雪颜肩头蹭干了泪水，破涕为笑道：“我就知道，公子是好人。小青鱼，以后别开这样的玩笑了。我是个笨蛋，会当真的……”

　　“你不是笨蛋，只是太过实心眼儿。”雪颜歉然道：“我不该那样说你。”

　　“没关系，你爱怎么说我就怎么说我，我都喜欢。”阿獭欢喜之时，又不胜忧愁地道：“可是，如果公子是好人，公子的话就是对的。咱们去了繇山，一定会被那个什么……呃，昊天神君给灭了……”

　　“不会的！”雪颜正想叫阿獭放一百个心，不提防天莽湖上忽然升起一道冲天水柱，水龙般向自己盘旋绕来。

　　“啊呀——”阿獭惊恐地抱紧了雪颜的脖子，失声尖叫道：“小青鱼，湖里有妖怪……”

　　“哈哈，魔头也怕妖怪吗？”湖心忽然响起一声略带嘲讽的朗笑，紧接着，燕惊尘从湖中间“哗啦”钻了出来。

　　阿獭蜷缩了身子，将脸深深埋在雪颜背上。

　　雪颜没有时间回答燕惊尘的话，盘旋的水柱已近在咫尺。

　　为了躲避下方燕惊尘可能发起的攻击，她拼命向上飞去，水柱却如同长了眼睛般，在后面穷追不舍。

　　“阿獭，抱紧我，不要掉下去。”雪颜低声嘱咐一句，化出玄光剑，疾速向水柱一扫，水柱破开又合扰，凛冽的剑气却将水柱阻得滞了一滞。

　　“女魔头，哪里跑——”水柱居然发出人声，一滞之后，再次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向雪颜追来。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