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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啸风师兄原说稍后要带我们逛逛万劫城的街市，如今看来是去不了了。”雪颜随口答了一句，指了指怀中冰魅道：“司徒姑娘，这小东西名叫冰魅，是只很有灵性的狐狸。”

　　“我知道……”司徒梦更加疑惑，却还是礼貌地夸赞道：“我从来不曾见过这般玲珑剔透、冰雪可爱的狐狸，若我也有一只这样的狐狸就好了。”

　　冰魅从雪颜怀中抬起头，朝司徒梦咧嘴一笑，甜甜地道：“我也从来不曾见过司徒姑娘这样又漂亮又有韵致又有才学的姑娘。”

　　这话其实是雪颜和媚雅昨夜聊天时说的，小东西毫不客气地拿来就用，倒也恰到好处。

　　“呵呵，你这小东西倒会夸人。”司徒梦显然第一次被一只狐狸夸，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冰魅的头道：“你这般会说话，雪颜姑娘的日子一定颇不寂寞。”

　　“可不是嘛。”雪颜道：“司徒姑娘喜欢小东西么？若是喜欢，我叫它陪你几天。”

　　“姐姐，你都没有问过人家呢！”冰魅抗议地叫道。

　　“雪颜姑娘的意思是……”司徒梦满脸懵懂。

　　“我想叫它和狸儿一起，跟着司徒姑娘读几天书。”雪颜按下了冰魅抗议的脑袋道：“不知司徒姑娘意下如何？”

　　“叫一只狐狸……跟我……跟我读书？”司徒梦瞪大了眼睛，好像听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话。

　　“耶！小东西要跟我一起读书——小东西要跟我一起读书——”原本垂头丧气的狸儿却一下子欢快得跳了起来。

　　“姐姐姐姐，人家是出来玩儿的，不是出来读书的。”冰魅急了，挣扎着从雪颜怀里站起身，两只小爪子使力摇晃着雪颜的肩头道：“人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姐姐就带人家去外面玩玩儿嘛，人家回去以后好好读书好不好……”

　　“小东西，离开繇山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姐姐的？”雪颜微微沉了脸道：“你说到了外面什么都听姐姐的，若是你说话不算话，姐姐以后便再不带你出来。”

　　冰魅扁了扁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小东西，你不要这么难过。”狸儿好心劝慰道：“咱们两个一起读书，不会太痛苦的。”

　　冰魅垂下了脖子，好像一只没了气儿的死狐狸。

　　“唉……可怜的大哥……”黑皮在冰魅脖子上伸了个懒腰，叹了口长长的气道。

　　雪颜不再理会冰魅，对司徒梦诚恳地道：“司徒姑娘，我也晓得叫一只狐狸跟你读书太过难为了你。但小东西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它在繇山时便读过许多书。你教了它就会知道，它聪明颖悟，比起常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是觉得它笨，也不在乎它是一只狐狸。”司徒梦好不容易收起讶然震惊的神色，讪讪问道：“只是它没有手，如何练笔习字？”

　　“无需教它练笔习字。”雪颜道：“甚至也无需教它多少学问，只要它能跟你学得几分读书的兴趣，我已心满意足。”

　　司徒梦低头不语，似乎在考虑。

　　狸儿拉住司徒梦的手道：“师父师父，叫它同狸儿一起读书吧，狸儿跟小东西在一起一定好好学习。”

　　“司徒姑娘——”惟恐司徒梦拒绝后不好再次相求，雪颜又道：“若是你肯教导它，我可以赠你百年修为作为束脩。这百年修为虽算不得什么，但以后你若不小心遇见翼漩，至少不必再害怕他对你动手动脚。”

　　“好，我答应你。”或许是百年修为的诱惑，也或许是对翼漩纠缠的畏惧，让司徒梦立即下定了教导冰魅的决心。

　　冰魅很不高兴，为什么读书这么痛苦的事，还要拿姐姐的百年修为去换？如果可以的话，它宁愿拿自己的百年修为去换不用读书。

　　雪颜与司徒梦商定之后，众人进了偏院。院子里几丛菊花盛放，为深秋的萧瑟平添几许明媚。

　　里里外外都已被下人提前打扫干净，南窗下的竹案上摆放着几册书卷、两套笔墨纸砚。竹案旁，一只小小的茶炉冒着茶烟，使原本稍显冷清的院落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暖的烟火气。

　　司徒梦在竹案边坐下，却没有忙着摊开书卷，而是对低眉垂目、正襟危坐的狸儿和冰魅道：“你们看，院子里的菊花开得多好，再过几天菊花谢后，墙角的两树梅花也要开了。”

　　“我知道我知道——”狸儿指着南墙下的两树老梅道：“那棵粗一点儿矮一点儿的是红梅，细一点儿高一点儿的是白梅。最多再过一个半月就能开花，开了花这个院子会非常、非常、非常漂亮……”

　　“没有我们繇山漂亮！”听狸儿一连用了三个“非常”，冰魅不服气地道：“繇山春天、夏天、秋天……不，繇山每一天都有很多很多的花，各种各样的花。如果你在繇山待上一年，就会知道天底下再没有比繇山更漂亮的……”

　　“小东西！”雪颜打断了冰魅的话道：“姐姐送你过来是读书的，不是叫你跟人争论的。学堂之上，怎可如此多话？”

　　冰魅闭上了嘴，两只滴溜溜的眼睛重新垂了下来，趴在竹案上委屈巴巴地盯着自己的小蹄子。

　　“雪颜姑娘——”司徒梦客气地道：“你既将小东西送来给我教导，我自会尽心竭力，不叫你失望。但我授课之时素来不喜外人打扰，你若忍不住要管教小东西，不如将它带出学堂，管教好了再送来。”

　　司徒梦说话时语气温和，态度恭敬，然而这几句话委实说得雪颜很没面子。

　　雪颜张了张嘴，挤出一抹笑道：“呵呵……是我的不对，我再不敢了还不成么……”

　　她晓得师道尊严四个字，如果一个师长在弟子面前没有足够的威严，弟子便不会心生敬畏。弟子心中没有了敬畏，任凭做师长的如何学问高深，做弟子的如何聪明颖悟，教学起来都难免如隔靴搔痒，徒劳而无功。

　　是以司徒梦虽然叫她很没面子，她还是给足了司徒梦面子。

　　“师父师父——”见司徒梦并不反对学堂上讲话，狸儿的胆子顿时大了许多，拉着司徒梦的衣袖道：“繇山真有小东西说的那么漂亮吗？小东西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没有去过繇山。”司徒梦温声道：“书上记载繇山风景秀丽，冠绝中州大陆西南，大约的确很漂亮。”

　　“哇，书上居然有我们繇山的记载？”冰魅软趴趴的脑袋一下子兴奋地抬了起来，满眼放光地叫道：“那是什么书？可不可以叫我瞧瞧？”

　　“那本书的名字叫做《山海述异记》。”司徒梦道：“书中不单记载着繇山，还记载着六界八荒中所有或有名或无名的奇山异水。我父亲的学堂里便放着一本，你若有兴趣，随后我带过来给你瞧瞧。”

　　“我也要瞧。”狸儿瞪大虎眼目光炯炯地道：“师父，那书里有记载着咱们万劫城吗？”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