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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回到魔军营地之时，原以为迎接众人的定是不尽的欢呼、胜利的荣耀。不料距离营地还隔着数箭之地，便听得营地上传来阵阵厮杀之声。

　　原来金灵将军料定了昊天神君等人前往腐湖时，魔军营地上必然不会留下太多高手，是以叫自己的手下趁机带人偷袭。

　　他却没有想到，在巴东的指挥下，这支没有了恒寂的精锐之师，依然有着超乎寻常的战斗力。

　　看到昊天神君与恒寂等人平安归来，金灵将军的人马终于发觉大局已去，顿时丢盔弃甲，狼狈而逃。

　　恒寂命军队打扫战场在此休整，而后取出四颗朱果、四颗碧油果，欲犒赏此战中有功之人。

　　巴东得了一颗碧油果，却亲自捧着来到梵天面前道：“此战若非有你协助，即便能取一胜，只怕也要伤亡惨重。这颗碧油果乃是巴东的心意，与主上无关，尚请笑纳。”

　　梵天却看也不看地冷哼了一声道：“你自己留着吧，我全是为了灵儿。若非灵儿在此，便是你们全军覆没与我何干？”

　　“既如此，巴东便自留了。”巴东尴尬一笑，正欲收回手去，梵天身边的魔灵公主忽然一把抢过了巴东手上的碧油果道：“送了人的东西你倒好意思拿回去，给了梵天哥哥就是梵天哥哥的，我帮他收着。”

　　巴东翻着眼睛看着魔灵公主，脸上明明白白写着“鄙视”两个字。

　　魔灵公主挑着眉梢高傲地望着巴东，好像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巴东的所作所为才令人羞愧。

　　巴东很快一言不发退了回去，继续协助恒寂对属下论功行赏。

　　魔灵公主拉起梵天的手，将碧油果放进梵天手心，又一根根合拢了梵天的手指道：“梵天哥哥，你受了伤，这颗果子给你补补身子。”

　　雪颜仔细看向梵天，这才发现梵天深色的衣襟上果然沾着片片血污，脸色亦比从前更加苍白灰暗。

　　她帮着魔灵公主向梵天劝道：“梵大哥，东西是东西，恒寂是恒寂，你不用因为恒寂跟东西过不去。这碧油果效用极好，我师父吃了之后，身子比过去好了许多。再说你若不吃，魔灵姐姐的心一定很疼。”

　　梵天这才点了点头，将碧油果放进袖子里道：“我现下不饿，随后吃了便是。”

　　雪颜亦不好再劝，只得随他去了。

　　军中论功行赏完毕，恒寂又命军中治了酒席，众人吃饱喝足后休息半日，再继续向东进发。

　　这一日，将到战歌城中部无极之地时，晴朗的天空里忽然汇聚起一堆黑云，接着噼哩啪啦吓起了暴雨。

　　自入战歌城以来，雪颜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雨，想来时令已入夏季，五灵将军虽叫战歌城天地翻覆，却不知是无能还是忘了使其时令倒传。

　　恒寂命魔军就地扎营，为了使营帐不被暴雨冲毁，又在营帐上丈余高处结了个隐泛七色光华的透明封印。

　　黄豆粒似的雨珠子砸下来，又顺着封印流下去，与七色光华交错之间，形成一道道彩虹似的小瀑布。

　　平日里不苟言笑、剑拔弩张的魔军士兵，此时三五成群地聚集在营帐门口，仰头望着小瀑布欢声嬉闹。

　　看着此情此景，雪颜忽然有点儿感动。原来这些战场上厮杀起来狼一样凶狠残暴的人，在和平的间歇里也会有这样轻松愉快的一面。

　　她发了会儿呆，忍不住走进恒寂的营帐，对俯案写着什么的恒寂道：“你看看外面，看看你那些手下——他们对你忠心耿耿，跟着你出生入死，难道你不希望他们永远这般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吗？为什么一定要挑起争端，叫他们有的魂飞魄散，有的死无葬身之地？”

　　恒寂放下手里的笔，朝外面扫了一眼，温雅笑道：“雪颜，你要不要瞧瞧我撤去封印之后，他们还能不能这样快活？”说着，作势便欲撤去营帐上的封印。

　　“不用了——”雪颜忙阻止了他道：“难得他们有这片刻休暇，你又何必一定要弄得他们狼狈不堪？”

　　“你也晓得封印撤去之后他们会狼狈不堪么？”恒寂笑道：“所以你该知道，一切都是我给他们的，我自然可以随时取回。”

　　雪颜道：“在你眼里，果然一切都只是交换吗？”

　　“当然。”恒寂笑道：“你以为还会有别的什么？”

　　雪颜道：“你对魔灵姐姐也算是一往情深，魔灵姐姐既不能回报你以相同的感情，又对你没什么用，你觉得你们在交换什么？”

　　恒寂一脸认真地道：“有时候，有些人的一个笑容，就足够交换一万年的痴情不悔。”

　　“可知你心里终归也有不必平等交换的东西。”雪颜道：“恒寂，魔灵姐姐曾经对我说过，你哪里都好，甚至也不缺乏理解世间疾苦的能力，可是却始终对世间苦难少了一些同情之心。倘若你能懂得慈悲与怜悯，魔灵姐姐她对你一定会有所不同。”

　　“她会因此放下梵天，心甘情愿同我在一起么？”恒寂唇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问道：“倘若不能，你说这些话又于我何益？什么慈悲与怜悯，那不过是诸神骗取六界众生信仰的东西罢了。如果诸神心中真有慈悲与怜悯，神族又何至覆亡？”

　　“我说的不是神的慈悲与怜悯……”雪颜有些难堪，试着解释道：“我说的是人性自身里的慈悲与怜悯。记得紫阳圣尊说过，你四五岁时曾为了给一只受伤的鸟儿遮风蔽雨而彻夜不归……后来在华阳山修行时，亦常趁闲暇时节搭棚建窝，给山野间受了伤或无家可归的鸟兽挡风遮雨……”

　　听雪颜提起自己的过去，提起紫阳圣尊，一丝复杂的表情在恒寂脸上一闪而过，但他很快打断了雪颜的话道：“慈悲与怜悯不过是骗取信任的手段而已，我从很早就知道，一个看起来心地善良的孩子总是更容易得到关爱，一个看起来心地仁慈的年轻人也更容易被委以重任。”

　　“你的意思是，那些都是你骗取紫阳圣尊信任的手段？”雪颜生气地问。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