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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媚雅笑道：“多谢掌柜。我一见你便觉十分投缘，这黄金你既不肯收，不如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吧？”

　　拿着别人的饭请别人吃，雪颜很佩服媚雅居然想得出来。

　　绛心却似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落落大方且不胜欢喜地接受了媚雅的邀请。

　　不一会儿，龙骨酥上来，看不出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只觉金黄透亮、如润如酥。其香含而不露，如玫瑰含苞、莲荷待放。雪颜、媚雅尝过之后，皆齐声惊叹，赞不绝口。

　　绛心脸上笑得优雅而端庄，口中却不胜诙谐地道：“诺辰州人都道，入得菡萏楼，不尝龙骨酥，堪为人生一大憾事。绛心自作主张，只为不叫两位姑娘留憾于诺辰州也。”

　　“哈哈，有这等话？”媚雅笑道：“我如今也有一句话——未见龙骨酥时，但觉世间美食琳琅满目。既见龙骨酥后，方知世间美食只此一味。”

　　“姐姐，我也想吃……给我来一块呗。”本来，冰魅吃龙骨酥时，黑皮在龙骨酥诱人的香味里已有些按捺不住，今又听得媚雅此言，终于忍不住躲在冰魅皮毛间小声恳求道。

　　雪颜拿袖子遮过绛心、阮阮和顾大姐的目光，装作喂食冰魅，将龙骨酥喂了黑皮几块。黑皮吧嗒吧嗒吞下，虽也觉得奇香可口，心里到底有几分不自在。

　　偏顾大姐又笑道：“呵呵，我就说小狐狸一定会爱上……”

　　黑皮与冰魅俱羞愧难当。

　　众人闲聊之间，雪颜向绛心若不经意地问道：“掌柜，这段时间诺辰州颇不太平，满街店铺多在日落之前关门，菡萏楼却通宵开张，难道不怕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进来么？”

　　“姑娘说的是被怨灵附体之人吧？”绛心云淡风轻地笑道：“怨灵附体之人多半儿喜欢出没于夜间无人之处，菡萏楼灯火通明，众多客人终宵不去，他们不会对这里感兴趣。”

　　“话虽如此，想必掌柜定有对付怨灵的法子。”雪颜笑道：“所谓艺高人胆大，没有一定的实力，断不能无所畏惧。”

　　“呵呵，姑娘是在试探我么？”绛心笑道：“实不瞒姑娘说，绛心亦是修行之人。区区几个怨灵，绛心确然未曾放在眼里。”

　　雪颜倒未料到绛心如此坦诚，怔了一下道：“敢问掌柜何门何派、师从何人？修行之人多居清静之所以利修身养性，姑娘为何寄身红尘做此营生？”

　　“我并未拜过什么师，亦不在哪门哪派之中。”绛心道：“我的武功法力皆由父母所授。至于诺辰州营此菡萏楼，不过将就为了糊口而已。楼中一应杂事皆由大姐照料，我于每日早晚间打坐练功，修行之道上并不敢稍有懈怠。”

　　雪颜觉得，绛心说这些话时，眸中似乎隐隐浮现出难以言说的苦涩，于是没有再问下去，只淡淡道：“掌柜隐居市井之间犹能修行不辍，令人佩服。”

　　媚雅也感觉到了绛心眉间忧色，然初次相逢，不便多问，唯举起面前酒杯道：“掌柜请，咱们再喝一杯——”

　　“两位姑娘请——”绛心到底不愧是酒楼的掌柜，喝起酒来甚是豪爽。

　　约略酒过三巡，窗外天光渐暗，满桌佳肴虽大半儿不曾稍动，雪颜、媚雅却已吃撑。

　　二人起身告辞时，媚雅坚持要结账，绛心却不但无论如何不肯收，还执意赠了她们每人一盒上好的胭脂膏。

　　然而，方一离了菡萏楼，媚雅便自怀中取出那盒胭脂膏，一记烈焰术将之化成了灰烬。

　　雪颜奇怪地道：“莫不成这胭脂膏里有毒？你与她相谈甚欢，她又把终身大事寄托在你身上，怎地还会拿毒来害你？”

　　“毒倒没有，只是有一味香料不大好。”媚雅笑道：“那味香料叫做沾衣千里香，融入脂粉香膏之中，最是不易察觉。若非我从前也干过这种勾当，此时万不能发现。”

　　“沾衣千里香？”雪颜好奇地道：“那是什么东西？既非毒物，融入脂粉香膏之中又有何不可？”

　　“你可记得——”媚雅道：“你在魔界追踪白河公子时，我给你的花粉之中便有这味香料？”

　　雪颜明白过来，拿出那盒胭脂膏放在鼻子底下仔细闻了闻，果然与媚雅从前所给的花粉有一丝丝相似的气息。

　　她立即照媚雅的样子焚毁了那盒胭脂膏，蹙眉道：“那掌柜居然有意追踪咱们……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媚雅道：“咱们与她萍水相逢，又前日无怨近日无仇……”

　　“嘿嘿，这个我知道——”躲在冰魅脖子后面的黑皮忽然探出头来贼笑道：“你答应了介绍两个青年才俊给她认识，她对那两个青年才俊甚是满意，怕万一将来找不到你，便没人带那两个青年才俊给她认识，所以才用沾衣千里香来追踪你的行踪。”

　　“胡说八道！”媚雅伸手按下了黑皮的头，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以我推断，她说不定与怨灵之事有关。”

　　“不，不可能。”雪颜道：“大凡为怨灵附体之人，神情多呆滞凶残。我瞧她目如秋水，温婉灵动，决不可能被怨灵附体。”

　　“我不是怀疑她被怨灵附体，只是觉得她有很多叫人看不透猜不透的地方。”媚雅道：“你可曾发现，当我提及‘神祗’二字时，她虽装得镇定，眼中却忽然一亮。而那姓顾的管事和名叫阮阮的侍女，更是盯着咱们一眼不眨，目中俱露急迫之色。”

　　雪颜当时确然未曾发觉，此刻听媚雅提起，回想当时情形，不由点头道：“不错……小雅，她未必是想要嫁给神祗的弟子，可能只是急于见到神祗。然即便如此，亦不能断言她与怨灵之事有关。”

　　“那你觉得她为何要急于见到神祗？”媚雅问道。

　　雪颜道：“我猜不出来。但我想知道，你要介绍苏棣、云夙给她认识的话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媚雅笑道：“她那么美，且美得很合我的口味。将来若是嫁到繇山之上，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者，似她那等品貌，也不亏了苏棣、云夙两位师弟，你说是不是？”

　　“小雅，你怎可如此胡闹！”雪颜有点儿急了，道：“师父常叫咱们息虑凝心、不生悲喜，咱们做不到也罢了，难得苏棣云夙天生性子平和，不慕荣利、不滞于物，你何必好端端非要乱了他们的修行之心？”

　　“看把你急的……”媚雅笑吟吟看了雪颜一眼，颇不以为然地道：“我只不过叫他们瞧个美人儿而已，何至于就乱了他们的修行之心？再说那掌柜虽美，比起你却到底差了点儿。他们天天对着你，不也修行得挺好么？再再说，他们若是连个美人儿的诱惑都抵挡不了，那也不必修行下去了。”

　　“可是小雅，你无端拿了东西去诱惑他们，又怎能怪他们抵挡不了诱惑？”雪颜责备地道：“他们功力尚浅，尤其是苏棣，万一动了情心，只恐身陷凡俗，永绝仙缘。”

　　“你放心。”媚雅道：“苏棣已有心上人，绝不会再轻易对人动心，我倒是担心云夙多一些。”

　　“无论如何，这件事到此为止。”雪颜道：“你不能带那掌柜去见他们，也不许叫他们来见那掌柜。别的事上你怎样胡闹都无妨，事关修行，绝不可有丝毫疏忽。”

　　“小颜，你说话真是越来越像师父了。”媚雅忽然转过身来，半是淘气半是怜惜地拿手捏了捏雪颜的脸颊道：“师父虽法力无边，却无情无欲，无尽岁月孤清自守……小颜，我不希望你像师父一样，也不希望苏棣云夙像师父一样。”

　　“你……”雪颜微微红了脸，顿了一下道：“你怎能这样想师父？师父……师父的事，是我们议论得的吗？” 完美世界·白狐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