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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见
民国十九年十月十八日,距离华斌十八岁生日还差一个月的时间。
手中提着一只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藤皮箱,华斌踏上了从热河开往天津的列车。
这次天津之行,他是要认祖归宗,重新回归华家的门庭。
对于这样无聊的事情,华斌原本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唯一让他来这里的理由,就是为了他可怜的母亲。
华斌的老爹,原本是天津卫善禾堂的大少爷,当年还没有结婚,就和他当丫鬟的母亲私通,并且有了他。
华家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对于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华斌的爷爷华老太爷异常震怒,不仅把华斌的父亲打的出不了门,还把怀着身孕的华斌母亲赶出了家门。
华斌的母亲回到老家热河,把他生了下来,因为身子骨弱,没过几年就因病去世。
就在华斌四岁那年,热河大旱,华斌的舅舅没办法,只好把他卖给了附近的一位老拳师当养子。
为了求生,华斌的义父带着华斌背起行囊,一起去闯了关东,在那片广袤的土地上,他们遇到了无数的人,经历了无数的事情。
就在前年,华斌的义父因为年纪太大一命呜呼,按照热河的规矩,人死必须要葬在老家,才算得上是落叶归根。
华斌扶柩还乡,在家乡为义父守孝了三年,正准备重新起身回东北,华家的老仆钟伯却在此时找上了门。
钟伯告诉华斌,他的亲生父亲因为积劳成疾,刚刚在不久前去世。
在他们母子被赶走后,华斌的父亲又娶了当地一位相当有名望的富商女儿为妻,无奈这华夫人的肚子实在是不争气,一连三胎生的都是女儿,而他华斌,却恰恰是华家唯一的男丁。
华老爷子一生对儒学视若圭皋,一言一行,都严格的按照儒教中的训示来做,不敢有哪怕半点的违背。
按照儒家的说法,家业的传承,应当长幼有序,先立嫡,次立长,至于女儿,那是绝对不会在考虑范围之内的。
因为华夫人没有儿子,所以华家就等于没有嫡子,华斌这个丫头生的长子,继承家业自然也就顺理成章。
对于这样的事情,华斌可以说是相当不屑的,经过自己和义父在东北的多年拼搏,他在白雾山一带,本来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底。
对于华家的所谓万贯家财,华斌是不屑的,他唯一想要做的事,就是向华家讨回属于他的所有东西,让华家以夫人的礼节,把她母亲迎回去风光大葬。
那是本来就应该属于那个可怜女人的荣耀,尽管她已经身故,可是华斌依旧觉得,那是华家欠她的,土匪的逻辑很简单,既然欠了债,那就必须得还。
来接他的人是钟伯,据说以前曾经是华斌老爹生前最信任的人,当年他们母子被赶出家门的时候,钟伯更是用自己的钱,接济了他们母子不知道多少回。
尽管那点钱可以说微不足道,可是,对华斌而言,那是恩情,即便是滴水之恩,也是要涌泉相报的。
因为华老爷子开了口,华斌华家大少爷的身份已经确立,所以钟伯便为华斌自己在火车上要了个包厢,作为天津卫的大户,华家的少爷出行,那也是需要有足够的排场的。
火车在唐山一个叫做赵各庄的地方临时停了车,这里并不是车站,可是,因为那是开滦煤矿的所在地,无数的装煤的火车,经常要把煤炭运去全国各地,所以客车就必须要时不时的给煤车让路。
看着满处黑尘四飞,华斌合上了手中的一本1930年纯德文版的《莱茵机械杂谈》杂志,将自己的目光慵懒的投向了窗外。
钟伯之前告诉过他,现在的华家很乱,对于华家的产业,很多的人都在虎视眈眈。
而这些人,包括有华夫人的堂侄,已经和华夫人大女儿订了亲的顾涌,以及华家叔伯辈里几个所谓华斌的堂兄弟,华斌的父亲是一子单传,可是,华家其他的分支,却是子孙昌盛。
鉴于盯着华家财产的饿狼太多,钟伯不断的叮嘱华斌,千万要小心从事,别给了那些饿狼把柄。
对于这话,华斌明显的有些感到可笑。
从他十岁的时候开始,便只有他白雾山小白狼抢别人,还从没有任何人敢抢他,就算是东北大地上的张大帅汤老二也都不行,更何况是那几个娇生惯养,只会窝里横打横拳的少爷羔子呢。
就在华斌闲散的望着窗外景色的时候,一道身影,飞快的从包厢外打开的窗户里跳了进来,敲响了华斌的包厢门。
华斌才刚把包厢门打开,黑洞洞的枪口,就指向了他的脸。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少女,面容清秀可人,长长的头发梳成了对称的羊角辫,配上浅蓝色的袄裙,白色的丝袜,以及那种系带的黑色布鞋,活脱脱就是洋学堂里走出来的女学生。
“这位同志,我不想为难你,可是现在事态紧急,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求你帮我暂时躲一下身后的追兵了。”
少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因为刚刚经过一番奔跑的关系,才刚刚发育成熟的胸脯急剧的起伏着。
“你这样,我能说不吗。”
华斌气急反笑,索性把双手高高的举过头顶,倒退着坐回了包厢里面的座位上。
“记得把门带上。”
眼见华斌如此老实,少女的警惕心明显的有所放松,侧过身去准备把车门关闭,就连手中的手枪,也都放了下来。
就在她准备关门的一刹那,华斌就像是一头等待了猎物许久的豹子,飞快的窜到了少女的跟前,右手相当熟练的一拉一带,少女的娇躯,连带着她手中的枪,就都到了华斌的手中。
“呜........呜........”
火车发出一阵欢快的鸣叫,风驰电掣般的朝着天津的方向疾驰而去,车轮与铁轨碰撞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你这坏蛋,你想干什么,放开我,放开.......”
少女趴着被华斌压在了床上,两只小手被华斌背到了身后,用一根麻绳紧紧的绑了起来,饶是如此,她依旧疯狂的挣扎着,对着华斌大骂不止。
“如果你想把追你的那些家伙引来,你可以继续骂,反正大不了老子就把你这么交给他们,说不定还能从他们手里弄上几块袁大头花花。”
华斌靠坐在床头,得意洋洋的把从那少女手中抢夺下来的手枪拿在掌心把玩着,声音里充满了戏谑。
少女停止了咆哮与挣扎,看向华斌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你也真是够白痴的,居然想用这么一把破鸡腿撸子来胁迫老子,真当老子是那种什么都没见过的白痴吗。”
华斌冷笑着,一只右手熟练的在少女的枪身上抚摸着,只在转眼之间,那枪就已经变成了一堆零件。
眼见华斌居然对枪械如此熟悉,少女惊愕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我去,你也真是够笨的了,你这破鸡腿撸子里面都多久没有打油了,膛线都秃了。”
华斌笑着把枪检查了一遍。
“不怕告诉你,幸亏你遇上的是小爷我,要是遇上我白雾山那群弟兄,恐怕你死上十回八回都是少的,不对啊,你长这么漂亮,估计那些家伙应该不会杀你的,说不定会把你抢上山,给老子当压寨夫人呢。”
“臭流氓,无耻!”
少女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将自己的臻首嫌恶的扭向了一边。
“老子的牙全科着呢。”
华斌得意洋洋的朝着少女露出了自己满口的白牙。
“小美人,怎么样,不如从了大爷我,给我当压寨夫人吧。”
眼见那少女气的都快炸了肺,华斌有意的想要逗逗她,索性的装出一副魂授色与的样子,直接用手勾了勾她尖尖的下巴。
少女却猛然间张开嘴,幸亏华斌收手够快,这才没有被他咬到手指头。
“妈个巴子的,你真当自己是狗了啊。”
华斌连忙抽回了手,颇有些心有余悸的看着少女说道。
少女再度把脸扭向了一边,眼见她如此凶悍,华斌索性不再理她,而是再度捧起手中的杂志看了起来。
山上的三当家,外号叫做老猪丝,是一位从德国逃出来的犹太人(犹太人在英语里的发音是JEWS,和猪丝很像),在山寨里,他教了华斌很多的科学知识,包括这些杂志,也都是他托人从德国带回来的。
和老猪丝在一起久了,华斌不仅学会了他们的语言,而且学会了诸如数学计算,几何学,机械化工等各种各样的科目,特别是一手的铅笔画,俨然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火车在唐山东站停了下来,在这段时间里,华斌和那少女,也是相当有默契的在那里对峙着,一个在那里坐着看书,一个趴在床上假寐,谁都不和谁说一句话。
“便衣队办事,没事的都给老子回避!”
突然之间,一声刺耳的枪声打破了宁静,让嘈杂的车厢彻底安静了下来。
少女脸色大变,倔强的咬着贝齿看向了华斌,虽然依旧没有和华斌说一句话,但是眼神里却流露出了深深的哀求。 狼啸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