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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巨大的反差
张自忠坐在桌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先前自己进来，那一大桌子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这也是人之常情，自己一个大帅，别人总要给些面子的，可自己都放低姿态了，为什么这一大家子反而不吃了？
“吃啊，你们这是怎么了？”
张自忠一头雾水，倒是华斌丝毫不以为意，他夹了一口菜，嘴里好糊不清着：“你肯定是知道今天老爷子接我回来会好酒好菜招呼着，所以你就借口来我这里蹭饭吃，怎么？二十九军伙食不行吗？”
“谁说我那伙食不行的？”张自忠一瞪眼，一边感谢钱明给自己斟酒，一边对华斌道：“今天上午我就想过来找你了，可是军部有事，给耽搁了。”
华斌一愣，突然蹦出一句：“吃饭咱能不说这个吗？”
“不说就不说，我还怕你跑了？”张自忠哈哈大笑：“不过还是要补充一句，军装我可是给你准备好了，少尉排长，不至于埋没你吧？”
“噗！”
“呃！”
“咳咳咳！！”
自从张自忠入座之后，这饭桌上的气氛就变的有些诡异起来，所有人都是立着耳朵在听和他华斌的对话，至于那一桌子的佳肴倒不显得有多吸引眼球了，可是现在一听张自忠这话，原本还没有平复的心脏似乎又被重重捶击了一下。
华斌斜眼看张自忠，完全没有理会那一桌子人的反应：“忠帅，要我去行吧，不过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三十个都行！”张自忠大喜过望，一把夺过傻愣在一边的钱明手中的酒壶：“别的不说了，喝着喝着，这酒真心不错，咱们吃饭不谈公事，哈哈哈，哎？老爷子，您倒是满上啊！”
“啊？哦！满上满上！”
这一餐吃的是宾主尽欢，华斌也适时的将所有人的表现尽收眼底，用完餐后，在华老爷子的极力邀请下，张自忠被请到了偏厅的茶室里，华斌剔着牙，坐在一旁并没有说话，傅一红手中捧着一杯上好的普洱，只是轻轻的嗅着，却一口没喝。
倒是张自忠，这顿饭让他高兴的喝高了些，此刻已经灌下了三大杯，他抹了下嘴，意犹未尽的看着华老爷子：“您老不用太担心，华斌到了我那里，我张自忠保证，掉了一根毫毛就自己提头来见您老。”
华斌闻言也不说话，只是伸手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拔了下，嘴里不咸不淡的说道：“这就掉了。”
张自忠不由一头黑线：“华小子你就别玩了。”
他这种紧张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是千万不能和旁人说的，张自忠这副求贤若渴的样子，在外人看来是对华斌这个人才的看重，但他自己和宋哲元心中明白，华斌加入军队的重要性有多大。
“夜深了，不如我们结伴走了吧”华斌也没有反驳张自忠，他站起身来看向华老爷子：“这华府，我住着不习惯，还是住回先前的地方去吧。”
说着，也不等华老爷子挽留，径直走了出去，傅一红没有说话，她站起身来礼貌的对两人笑了笑，跟着华斌就出了门。
“你去哪儿？”见华斌走在前面不说话，傅一红忍不住问了一句。
华斌转头，他深深的看了傅一红一眼，目光中有着淡淡的哀愁：“回猫不闻，我已经决定了，这华家不进了，过几天就回白雾山去。”
“吓！”
傅一红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华斌会突然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其实这段时间和华斌的接触，让傅一红对面前这个少年郎有了很大的改观。
先前，她只想能控制住华斌，确保华家在站队的时候不会站到自己阵营的对立面去，可是现在，她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她看出华斌亲近二十九路军是为了在天津卫争取一个靠山。
中原大战刚打完，蒋冯阎这会是把中国整的乱了个套，冯玉祥败了，西北军也被收了编，宋哲元现在顶在天津，等的就是一个调令，不过作为这种帅才，张学良可不愿意撒手，派人接触了好几次，甚至同意哲帅召回残部组建一个军。
虽然正式的番号还没有下来，老蒋那边的消息早就满天飞了，二十九军这个番号只是时间的问题。
华斌想在天津卫扯出一张虎皮来，可是眼下时局不对，宋哲元不靠谱了，自己这个目的自然不能达到。
但是作为败北的西北军，宋、张两人并没有太多的悲观，作为一个合格的将领，胜败乃兵家常事，有时候失败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可是华斌就不同了，他心里中很清楚张学良是什么样的人，宋哲元这一进东北军，无疑是让他如虎添翼，他怎么可能让宋哲元屈居在一个小小的天津？
在医院的半个月里，老亚当早就将国内的局势事无巨细的告知了华斌，在权衡利益之后，华斌心里也有了这样的盘算。
至于答应张自忠，完全是权宜之计，就他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直接违背，否则的话……
只可惜，傅一红只想到了前半部分，却没有想到后半部分。
“你这话说的，不像你啊。”
傅一红在惊骇之余，忍不住揶揄：“我以为你对着华家的家主之位是势在必得呢，怎么？不给你母亲正名了？”
对于傅一红的话，华斌也不奇怪，自己要名正言顺进入华家为自己母亲正名的事在整个天津卫都传的沸沸扬扬，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好戏呢！
华斌没有搭话，只是往前走去，等到了猫不闻，他突然回头贼笑：“我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有一个老头子带着他的闺女来找我，说是什么……什么什么……”
“你找死是不是？”傅一红杏眼一瞪，旋即又噗嗤笑了：“那时候也是想探探你的底子，不过现在，倒是不关注这点了。”
傅一红轻盈盈的上前几步，柔声对华斌说：“你这样的决定，我觉得不可取，首先你在津门并不像你自己所想的那样不堪，你现在身后有催命榜，即便不依靠这个，你还是摘星杀手，你要是想杀一个人，谁能阻拦得了？”
“一人势弱，成不了大事。”华斌叹了一声，嘴角依旧挂着笑：“闺女，要不要上去坐坐？”
“坐你个大头鬼！”
没好气的白了华斌一眼，傅一红便往前走去，昏暗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到华斌的脚下，他就这么静静的低头看着，直到傅一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就在傅一红消失的同时，阴暗处走出来一个人，他轻步走到华斌身后，恭敬的喊了一声：“当家的。”
“顺子，你说……我是不是该留下来？”见朱安顺沉默，华斌又问：“我是不是该和老亚当商量一下？”
“老鬼说了，当家的做主，我们全力支持！”
华斌的眼睛微微眯起，随后长舒了口气：“走，见见那老猪丝去。”
……
……
依旧是马道场的那栋洋房内，华斌和老亚当围坐在桌子前，看着那闪烁的灯光，都没有说话，过了良久，老亚当才苦笑一声：“没想到局势转变的会那么快，谁也想不到骁勇善战的西北军被一群女人给打败了。”
“呵呵，好一个花车，好一个三千佳丽，好一个何成浚啊！”华斌也忍不住苦笑：“岳飞曾说过一句话，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天下太平。但没说武官不能爱钱，不可好色，这西北军是见不得钱也见不得色，一见就尿了。”
老亚当闻言赞同的点点头，又问华斌：“当家的，你真的打算放弃了？虽然现在西北军已经被收编了，但是我想没有这么快离开天津，在这段时间里，如果我们运作的好，二十九路军依旧是一个强大的靠山。”
“你说的我都懂。”华斌捻动着手指，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但是这事，我们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我对哲帅也透过了老底，你记得之前他在西北军搞的那兵工厂吗？就是机器坏了，派寨里的人去修的那件事。”
“我自然记得，这怎么了？”
华斌哼声：“我把这个底透给了哲帅，现在我进了催命榜，自己的底也透的差不多了，现在这乱世之中，什么最重要，自然是人才，我在哲帅和忠帅眼中，就是那个人才，而且还是底蕴极深的那种，如果我进了军队，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唉，在半个月前，我还有这个打算，进入军队，依靠军队来夺取华家的家主之位，但是现在不同了，我进了二十九军，只会是帮他们打的天下，而对自己则一点好处都没有，虽然现在他们被张小狗收编了，可谁能保证哪天就直接自己拉山头了呢？”
老亚当听到这里，眉头也皱了起来，华斌的顾虑是必然的，现在宋哲元认怂了，可如果借助华斌的那群老猪丝和华家药品的支援，说不定只需要一两年就能够培养出一支可怕的队伍来，时机成熟后，只要宋哲元一声喊，未免不能成为一方军阀。
到那个时候，华斌不过是得到了一个华家的家主位置，还要被宋哲元控制，而宋哲元则得到了天下，这个反差，着实也太大了一些了。 狼啸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