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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江文轩刻意压抑自己心中愤怒的模样，艾瑞亚冷笑了一声。

　　“你知道吗，那个女孩长得真的很像桑莎，所以当她脆弱的人类躯体被暴乱的难民碾压得血肉模糊的时候，我甚至也开始替你觉得惋惜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

　　江文轩一声怒吼打断了艾瑞亚的话，他浑身闪耀起旺盛的金光，一层坚固的金色铠甲在瞬间遍布他的身体。

　　但就在同一瞬间，艾瑞亚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型装置，它跟之前艾瑞亚递给江文轩的那个转换器有些相似，可是，在艾瑞亚的能量灌注下，它瞬间扩展成了一把巨大的机械武器，同样也是金光闪闪，与艾瑞亚的手臂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就在一个过招之间，艾瑞亚的武器释放出的无形空气波，将江文轩身上的铠甲悉数裂解成了一堆毫无作用的金色粉尘，而江文轩则直接被轰进了座椅后方的墙面。

　　空中堡垒的建筑基本都是由钛合金制成，而江文轩的公寓所使用的太空金属材质则更为牢固，但是这次过招之所以没有对这面墙造成伤害，似乎是因为艾瑞亚手中的武器非常具有针对性，只能对江文轩的身体造成伤害。

　　“怎么…回事……毁灭之殇……？不，不可能，你们怎么会……”

　　只是这一击，江文轩几乎就没有办法从地面上站立起来。他刚才调动的力量已经完全被艾瑞亚所抵消了，在新的能量运转起来之前，江文轩处于一个十分虚弱的状态。

　　为了避免战斗造成太大的损伤，江文轩并没有让这个身体全面复苏，只不过江文轩已经恢复了他年轻时的体态跟样貌，他缓和了一些时候，才终于撑着地面勉强站起身来，艾瑞亚则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我说了，我们这些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艾瑞亚绕过了前方的书桌，她直接走到江文轩面前。此时她手臂上的那个巨大的机械装置也已经化作微尘消散在了空气中。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解决你，也省得说那么多的废话了。”

　　江文轩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他垂眼看着艾瑞亚空荡荡地手臂，开口说道。

　　“……小瑜她，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很遗憾，劳伦斯，她只是在高加索帝国的芯片人难民暴动中牺牲了而已，中华联邦封锁了这个消息，以爆炸事故取而代之，而你之所以没有收到她遇难的消息，是因为我暂时占用了她的身份。”

　　“你……？！”

　　“我怎么了？……说起来嘲讽，你知道，那帮暴民使用的武器是什么吗？他们破解了你所开发出来的源器，怎么样，心里是不是五味杂陈？”

　　江文轩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但却说不上到底是养女江小瑜的死亡，还是艾瑞亚占用了小瑜的身份更让他震惊。江文轩的心里已经是一团乱麻，悲伤侵蚀着他的大脑，致使他已经将刚刚所有的思索都忘了个干净。

　　什么毁灭之殇，什么返回家园的计划，江文轩都已经抛诸脑后，他颤巍巍地站在那里，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如果你现在愿意告诉我其他人的消息，我会给你在返回的飞船上留一个位置。”

　　艾瑞亚说着，重新将手揣回了大衣口袋，江文轩则没有什么表情地回应道。

　　“……我根本联系不到任何人，是盖里单方面联系的我。”

　　江文轩说的是实话，他前面之所以表现得像是了解其他人的情况一样，只是为了骗取艾瑞亚的信任，以便从她身上了解更多信息，弄清楚他们到底是打算怎么激活飞船动力返回TIA-F星云。

　　说完这句话，江文轩便有些颓废的坐回到了座椅上，脑袋里不停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小瑜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艾瑞亚低头看着江文轩，她有些嫌弃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

　　“只不过是一个长得像桑莎的地球人死去了而已，有什么好难过的？我们在地球上徘徊的这些年，‘痛失所爱’的时候还少吗？”

　　艾瑞亚伸出手，刚才被江文轩审视的那个转换器零件自动回到了她的掌心。

　　“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关系，我自然有办法将他们几个引出来，只不过，你得先跟我回一趟基地，威尔和威利还缺一个试验品，毕竟他们不能总是拿对方做实验，随着毁灭之殇的逆转进程愈发完善，这后面的实验也就愈发危险，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

　　“我知道亚伯的女儿在哪。”

　　江文轩突然开口说道，他转过头望向稍微有些惊讶的艾瑞亚。

　　“让毁灭之殇逆化来为飞船提供动力的计划确实可行，但是你们遇到了瓶颈，对吧？”

　　艾瑞亚没说话，江文轩看着她继续说道。

　　“你刚才用来修理我的机械装置，只是使用地球技术根据毁灭之殇逆化的原理制造出来的复制品，并不是真正逆转了毁灭之殇，它能做到的，顶多就是利用你的能量来裂解和抵消我的能量。而如果我没猜错，因为地球的金属材料无法承受我们的能量转化的过程，所以这个东西只能使用一次，使用一次之后，它也会被迫裂解成粒子形态。”

　　江文轩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体里的力量已经慢慢恢复了，所以也显得他格外有底气。

　　“你猜对了，那又如何？你也说了，这是复制品，而复制品，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

　　艾瑞亚的手一直放在风衣口袋里，她镇定地看着江文轩，而江文轩则笑了起来。

　　“放心，我本来就没打算跟你动手。就算没有毁灭之殇，咱们两个要是拼个你死我活，别的不敢说，毁灭这个空中堡垒肯定是绰绰有余。这里凝聚了中华联邦最优秀的源器开发者无数的心血，我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艾瑞亚，我想跟你谈个条件。”

　　年轻的江文轩身上的气场，跟刚才老头子一样的他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深邃的双眼里闪着睿智的光，就像他的老朋友蓝海洋所评说的那样，是一只狡猾的狐，却也是一位难以捉摸的狩猎者。

　　艾瑞亚明显也能感受到一股压力，但她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简短的吐出两个字。

　　“你说。”

　　“你把毁灭之殇的转换器带了过来，我刚才确认过，是真的。这也就从侧面印证了我的推论——你们直接拆解了毁灭之殇来进行研究。那么我也能相信，你们已经发现了瓶颈所在：即便找到牺牲者为毁灭之殇的逆化提供强大的动力源，也没有办法将这股力量转化为飞船的动力核心。”

　　“这是因为，亚伯在去世之前，将联结毁灭之殇与飞船核心的那个能量传输装置拆卸了下来。”江文轩抬眼看着艾瑞亚。“缺少了这一环，你们什么也做不到。”

　　“而这一环，跟亚伯的女儿息息相关。”艾瑞亚抱起了胳膊。“你想跟我谈的条件，恐怕就是以亚伯女儿的下落为筹码吧？”

　　“没错，亚伯去世以后，这个装置一直由我保管，而我就是参考这个装置的构造，研制出了本源武器的核心动力装置。而现在，这个装置不仅仅是跟亚伯的女儿有关，我想说，它就在亚伯的女儿手里，是我亲手交给她的。”

　　艾瑞亚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而江文轩则接着说道。

　　“怎么样，接着谈吗？这个筹码，应该够用了吧。”

　　“……你想要什么？”

　　艾瑞亚向后倚靠在书桌边缘，她看着悠闲陷在座椅中的江文轩，现在他们两个人的角色好像互换了过来，似乎江文轩才是那个试图从艾瑞亚身上敲诈勒索的人。

　　“用亚伯的女儿交换我返回TIA-F星云的船票。我帮你们找到她，得到那个装置，而你们不要干涉我的事情，如何？”

　　江文轩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艾瑞亚却有些迟疑了起来。

　　刚才江文轩还明确表示，自己不能接受牺牲同族来激活飞船动力这件事，现在却这么积极地将亚伯的女儿拿出来作为筹码，实在是太可疑了。但是江文轩说的确实没错，毁灭之殇的确缺少了一个传输部件，这一点没有人比威尔威利兄弟更清楚，而他们之前推测的可能性，也是怀疑这个装置在亚伯的手里。

　　这一切不像是信口开河，但艾瑞亚的心里还是直犯嘀咕。

　　江文轩则静静地看着艾瑞亚。

　　刚才艾瑞亚提醒了他，在地球上徘徊的这段时间，江文轩确实不止一次的体验过“痛失所爱”的感觉，这也让江文轩习惯了与人类有所疏离的生活，尤其是从百慕大回来以后，失去桑莎的痛苦几乎让江文轩丧失了继续前行的动力。

　　复活桑莎的念头占据了江文轩的整个头脑，他不眠不休日以继夜的进行研究，终于，让他找到了合适的DNA主体，一个跟桑莎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他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做江小瑜。

　　江文轩确实撒了谎，他的行为并不光彩。

　　江文轩找到江小瑜的时候，她就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江文轩强行闯进了她的生活，改写了她的人生档案，并且篡改了她的记忆，将她塑造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对于这些事情，江文轩是羞愧的，他对这一切讳莫如深，竭尽所能的向所有人掩盖这个丑陋的真相。

　　但是江小瑜，这个与桑莎有九分相似的善良的女孩，却变成了江文轩生活中的一道光。

　　江文轩是真的将江小瑜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待，跟其他所有的父亲们一样，江文轩也会在女儿有所困惑的时候，把自己与桑莎的经历拿出来与她分享。当然，江文轩永远都不会让江小瑜知道书房里的那个秘密实验室。

　　但是现在，没有江小瑜了，如果硬要说的话，江小瑜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剩下的东西，就是江文轩提前送走的那个试验品。

　　那是利用江小瑜的DNA培育成的复制人，但是跟传统的芯片复制人不同，江文轩在培育时就试着用数据来控制她体内的元素参数，江文轩想要参考旧人类的构造数据，在人类的身上实现人体与机械的转换，可以说这个试验品是地球上的唯一一个生化复制人。

　　至于结果如何，江文轩还不知道，因为最关键的控制芯片还没有开发完成就被迫植入了她的体内，江文轩必须想办法对她体内的芯片进行下一步的完善才行。因为真正的江小瑜已经去世，所以，这个流落在外的生化复制体，也是让桑莎“复活”的唯一机会了。

　　所以江文轩无论如何都要从艾瑞亚的控制下逃脱，他必须去完善那个芯片。而江文轩能做的，只有暂时将亚伯的女儿当做筹码拿出来交易了。

　　“小瑜她已经死了，我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我无论如何都要返回TIA-F星云，只有在那里才能想办法复活桑莎。”江文轩看到艾瑞亚有些犹豫不决，便继续说道。“查尔斯的数据也在我手里，只要我成功回去的话，他们都有可能复活。”

　　艾瑞亚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她看向江文轩。

　　“不干涉你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在找到亚伯的女儿之前，我不会让你脱离我的掌控。但是其余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觉得如何？”

　　江文轩紧闭着嘴唇没有说话，但是他盯着艾瑞亚看了半天，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艾瑞亚满意地站起身来，她的体态和样貌都开始了剧烈的变化，不出一会儿，一个留着黑色长发身材高挑的娃娃脸女孩站在了江文轩的面前。

　　艾瑞亚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微笑，在旁人看来却显得十分甜美。

　　“那么请多指教了，父亲。”

　　没错，从现在开始，或许应该称呼她另外的那个名字——江小瑜。 未来世界之龙魂天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