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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文轩的公寓，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凭空出现。

　　她身后的空间荡起一阵阵涟漪，而她则缓缓迈步，踏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无息。这个女人的出现，全无预兆，似乎是从空气中突然诞生，极为诡异。

　　这个女人的长相虽然十分甜美，表情却格外冷冽，金色的长发齐整的束在脑后，盘成发髻，白衬衫黑色长裤外加高跟皮靴，显得干净利落，英气十足。浅褐色的长风衣完全无法遮掩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高挑秀美，令女人羡慕，男人喷血。她这样的女人走在外面，绝对是会引得街头混混们吹口哨的存在。

　　看样子，这个魅力无限的女人，似乎刚刚从某个其他的空间远道而来。但随着她怒气冲冲地一挥拳，因为她而出现的空间涟漪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肉眼无法察觉的小型冲击波。

　　不远处此起彼伏地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可想而知，大厅里那些价值不菲的收藏品也跟那个神秘的未知空间一起，在这个女人握拳的瞬间同时消亡了。

　　女人拧起了眉头，有些愤怒地迈开步子，熟练而机警地在这个庞大的公寓里搜寻起来。

　　因为金发女人刚才在那个空间里浪费了太多时间，江文轩那个老狐狸很可能会趁这个机会溜走，打草惊蛇，下次再找到类似的线索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金发女人越想越浮躁，她一脚将书房的门踹开，而书桌后的那个人却仿佛预见到了这一切，他丝毫没有受到惊吓，反而是有些责怪的开口说道。

　　“你知道吗？在我的公寓里造成这些破坏，很难让我相信你不是在针对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治安队说什么的，你只不过是更年期到了，脾气有些暴躁而已。”

　　江文轩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个和蔼的老头。但金发女人明显不吃这一套，她抱起了胳膊，半个身子倚在书房的门框上。

　　“治安队，更年期？哈哈。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幽默啊，劳伦斯。”金发女人完全是面无表情地念出了哈哈两个字，但看上去她已经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还是说，我该叫你现在的名字，江文轩？”

　　江文轩显得无所谓一样，他挑了挑眉，将双手握在一起放置到桌面，他手上的皮肤跟他的面容一样，已经苍老到有些起皱。

　　“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女士。”

　　金发女人走进了书房，她面色不善地用脚将门踢上，一双手自然地揣进长风衣的口袋，缓缓走向桌前。

　　“你这副皮囊还打算用多久？我是说，你这个样子，看上去有点，你知道，人类一旦年纪大了……”

　　金发女人一点都没掩饰自己脸上的嫌弃之意，江文轩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神情不为所动。

　　“好吧，聊正事。你为什么没有逃走，是已经做好赎罪的心理准备了吗？”

　　金发女人停下了脚步，她脸上不再是那副开玩笑的神情，而是冷漠站在书桌前，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江文轩。

　　“我确实有罪，但你的痛苦并不是我造成的。”

　　江文轩说这个的时候，下意识地将十指紧紧交握。

　　“那个时候盖里就警告过我们你会回来，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所以我没有躲避，我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将当初的真相告诉你。七号，你有权知道真相……”

　　金发女人发出了一声嗤笑，她轻点了几下头，却是一脸蔑视地看着江文轩。

　　“七号，这么冷漠的称呼？说真的，如果你愿意叫我艾瑞亚的话，也许可以让你的话显得更有说服力。”

　　“艾瑞亚，我——”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身份的吗？”

　　金发女人，不，是艾瑞亚，直接打断了江文轩的话。江文轩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静静看着艾瑞亚。而后者在问话之后，非常自然地侧身抬臀坐在了书桌边缘，脸上带笑，用一个魅惑的姿势坦然面对江文轩的审视，甚至居高临下，无形中施加了影响。

　　“有一批来自高加索帝国辖区的罗姆人要接受中华联邦的入境身份核查，我负责引渡他们，在临时收容所附近，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庞，猜猜我查到了什么？她曾经是孤儿，在二十年前被一个叫做江文轩的人给收养了。”

　　江文轩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他什么都没说，但是看上去似乎已经暗暗咬紧了牙根。

　　“你可真是下了一步好棋啊，劳伦斯，用那条讯息把我们都引去了高加索，你却偷偷溜到了中华联邦，还蛰伏了这么久。而在我们费劲心思搜寻亚伯的女儿的时候，你居然在这里给自己搞了个女儿出来……”

　　“那条讯息是真的，并不是我的设计。亚伯的女儿在得知我们是要返回地球母星执行任务之后，便也擅自行动离开了TIA-F星云，只不过因为巨大的时间差和通讯与航行的不同速度因素，我们没办法确定她抵达的准确时间和地点。至于小瑜，她……”

　　“噢，对，我想起来了，她的名字叫做江小瑜。”艾瑞亚接过江文轩的话继续说道。“我去看过她了，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你知道吗？对一个柔弱无力的普通人类女性来说，那个地方真的不太适合她。”

　　“但是，劳伦斯，我很好奇，她看起来为什么跟桑莎一模一样，除了那乌黑亮丽的秀发，桑莎的头发是棕红色的，你应该比我印象更深，毕竟那个时候跟在她屁股后面团团转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所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艾瑞亚的脸上挂着微笑，她在明知故问，而她这么做只为了让江文轩感到坐立难安。

　　“她们只是长得非常相似而已。江小瑜是我收养的女儿，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她很聪明，也很优秀，她值得更好的生活。”

　　江文轩一脸严肃地为自己申辩着，而艾瑞亚则笑了起来。

　　“劳伦斯，我不是要评判你的所作所为，就算你对她做了什么又如何，人类的道德标准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束缚过我。”艾瑞亚脸上的笑更像是一种讥讽，她看着江文轩继续说道。“不过，你这样的书呆子可能会做些更疯狂的事，比如从她的身上获取DNA，打造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桑莎之类的……”

　　江文轩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暗沉了下来，而艾瑞亚则捕捉到了这一点。

　　“怎么？我猜对了？”

　　“你想怎么样？”一直处于平静当中的江文轩终于流露出一丝愤怒。“如果你是要来复仇，那么我告诉你，当年杀死查尔斯的并不是救赎之手的首领亚伯，而是我们一族的背叛者，霍尔。霍尔因为试图统治人类而被我们几个合力抓获，带回了飞船。但很不幸，却让他从囚笼中逃了出来，并且还夺取了飞船的核心，你所看到的，其实是霍尔伪装成了亚伯的样子，是霍尔造就了毁灭之殇，吞噬了桑莎和罗伊，吞噬了你的查尔斯……”

　　“然后你们几个合力摧毁了飞船的核心，而霍尔丢下失去效用的毁灭之殇逃离了百慕大。”

　　听见艾瑞亚的话，江文轩只能有些惊讶地张着嘴巴。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想说的话基本上已经被艾瑞亚给说完了。

　　“我知道，威尔和威利兄弟后来找到了我，他们告诉了我这一点。他们说什么霍尔才是罪魁祸首，我要复仇就应该去找他balabala之类的，说实话，当我知道真相时，我迷茫了。”

　　“原本我的心里充满了仇恨，当然，我恨杀死查尔斯的凶手，但我也恨所有人，我恨执意要离开的桑莎和罗伊，我恨亚伯搞出来的什么救赎之手，我恨这次行动，是它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彻底决裂。但当真相让我将仇恨放在霍尔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我却觉得，这一切突然都无所谓了。”

　　艾瑞亚从桌面上挪开，她站了起来，索然无味地打量着书房四周的装饰，眼神里却光芒黯淡。

　　“我不在乎谁是罪魁祸首，谁在乎呢？我为了复仇杀了亚伯，或是杀了霍尔，又能如何？不管怎么样，查尔斯都回不来了。”

　　江文轩看着艾瑞亚的侧脸，她脸上的落寞并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失去了生命的重心，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江文轩深有体会，他握紧了拳头，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查尔斯能回来呢？”

　　艾瑞亚猛地回过身来看着江文轩，但是过了一会，她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

　　“作为一个人类回归，就像你的女儿，江小瑜那样吗——”

　　“我说了，江小瑜是地球人，不是我制造出来的——”

　　“都一样，不管是什么，都不是他本人，你明白吗？劳伦斯，你真的应该清醒一点了。”

　　江文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的确，他们旧人类的身体构造跟地球人完全不一样，而且也很难通过地球上现有的技术来重新复活。

　　就算江文轩当年在那场可怕的吞噬发生的时候，想尽办法分离出了桑莎与罗伊、查尔斯的数据资料，也找到了合适的克隆主体，获得了人类江小瑜的DNA，但江文轩依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成功复活桑莎，他只能尽可能地还原……

　　江文轩想到刚才自己从书房密室里送走的那个女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是在欺骗自己吗，也许是吧……也许，能够返回TIA-F星云的话，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的技术应该能够依据自己保留下的样本成功复活这几个人。

　　可惜，当年那飞船的动力核心已经被摧毁了，以地球的技术来说，恐怕很难制造出相应的核心动力源。

　　沈文轩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他曾经做过这样的尝试，源器的动力装置就是由沈文轩来制造和改进的，但是没有TIA-F星云的特殊金属材质，哪怕是地球上最强大的本源武器的动力装置，也几乎不可能达到足以激活他们飞船的动力源强度。 未来世界之龙魂天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