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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这么多人冲了进来,陈老四吓了一大跳:“你……你们是什么人啊?你们怎么能随便进呢?”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夏朗便指挥人冲了上去:“摁住他,别让他乱动!”
二级警司和协警格外卖力,冲上去摁着陈老四蹲下去:“别动,警察!”
夏朗带人冲进了屋子里,只听“嘭”的一声窗户打开了,一个中年妇女正站在窗边,急切地望着窗外。夏朗心下一沉:糟了!他高声喝道:“嫌疑人跳窗跑了,追!”
不料,那中年妇女扑上来,双臂一缠,抱住了他的腰:“我孩子还小,你们放过他吧,求求你放过他吧!”
夏朗坐实了自己的想法,他没工夫理会这个中年妇女,使劲推开了她便说道:“笑,带人去追!”
“是!”韩笑随后点了分局的一组人,追了出去。
夏朗此时才回头看着这个坐在地上嚎啕的中年妇女:“你孩子还小?他干出的事可不像小事!说,怎么回事?”
这时候,二级警司和协警也押着陈老四走进来了,村长战战兢兢地走在了最后。配合完了警方的行动,这个一村之长又恢复到了以前唯唯诺诺的形象。
“村长啊,你可坑死我们家了,金星被你害死啦!”中年妇女坐在了地上,两只手啪啪拍着地板,悲声大放。
村长皱着眉头,为难地说道:“老四媳妇儿,你别怪我,这是警察让我这么做的。你劝劝金星吧,让他去自首,总比和政府作对强啊!”见女人还是一个劲儿地哭,什么都不肯说,村长转而对陈老四说道:“老四啊,你是个明事理的人。金星这孩子肯定是跑不掉了,你老实说,说不定警察同志不会为难你们家孩子呢,快说吧!”
陈老四蹲在了地上,这才慢慢开了口:“说啥啊,我啥都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有一次让我省心的。抓了好,抓了枪毙,省得我这么操心了。”他边说边骂,倒好像和自己的儿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在后来的半个小时里,夏朗连吓带劝,总算是让陈老四老实了许多,他这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陈金星,今年二十四岁,小学学历。从小打架斗殴的事情没少干过,认识了一帮狐朋狗友。两年前在北京被公安机关处理过,关了两年,这才放出来。
一个月前,他和家人不告而别,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家里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回来后问他这一个月怎么过来的,他也不说,倒头就睡。刚才警察冲进来的时候,陈老四的叫喊把他惊醒了,跳窗跑了。
然后,警方对陈家搜索了一番,发现了一件风衣和一顶皮帽子,证实了陈金星正是昨晚廖大爷所见到的那个年轻人。
又过了十多分钟,韩笑等人打来了电话:“抓住了!”夏朗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回到了市局,都已经是十点多了。审讯椅上坐着的陈金星低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肯说。
夏朗朗声说道:“陈金星,别以为你不说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这地方的规矩不用我跟你说了吧?”
陈金星还是不说话。
夏朗拿着证物袋里的东西说道:“你曾经参与绑架白露露的女儿白少燕,证据确凿,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我们照样可以起诉你。绑架勒索恐吓,外加对受害人犯有重伤害罪,判你个死刑都不为过。既然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当你认罪了。”
陈金星还是不说话。
夏朗耐着性子:“好,那就都算在你的头上吧。你省点儿唾沫,我们省点儿事。”说着,他就站起身来。坐在旁边的韩笑不明白夏朗为什么要结束审讯,因为犯罪嫌疑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啊,总不能就这么算了。他狐疑地看着夏朗,这才注意到,上司正在向自己使眼色呢,示意他也要站起来。
韩笑站起来,收拾东西。
陈金星抬头看到两名警察打算出去了,一下子慌了神:“不不,你们别走……”
夏朗扭过脸来冷笑着:“不走?你什么都不肯说,我们留在这儿有什么用呢?反正我们找你当替罪羔羊,能交差就行了。笑,我们走!”
“不……不关我的事!”情急之下,陈金星几乎是喊出来的。
“不关你的事?不是说了嘛,现场有你的脚印,还有在你家发现的风衣、帽子,这些都是证据,板上钉钉,怎么不关你事了?”
“那都是生哥和老高的主意,我只是打下手的!”
这小子终于松口了。夏朗笑了一声:“生哥和老高是什么人?”
陈金星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我……我如果说了,能不能宽大处理?”
“那要看你说得彻不彻底了。”经过了这几个回合的交锋,夏朗已经摸透了陈金星的脾气,这是一个胆小的主儿。
陈金星说道:“生哥……名叫林年生,老高……叫高天明。”
“他们是干什么的?”
“林年生是个记者,老高没有工作,和我一样,是刚放出来的。”
陈金星缓缓道出了过往:两年前,陈金星去了北京,成了万千北漂当中的一员。但是他一没有技术二没有学历,在北京的日子过得十分艰苦。住在地下室的那段日子里,他时常艳羡那些有钱人的日子。
他痛恨三里屯酒吧外的那些高级跑车,痛恨夜店里那些花枝招展衣着暴露的女孩儿,他恨这些为什么不属于自己。后来,生活所迫的陈金星加入了一个扒窃团伙儿。他们常年在北京西站附近作案。两年前的一个午后,陈金星被北京警方逮捕归案。
因为是初犯,涉案金额又不大,他只被判了两年。在这两年里,陈金星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他每天都渴望着牢狱外的生活,有的时候抬头看看天空飞过的鸟,他甚至恨不得自己就变成一只鸟。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记者来采访他。这个记者长得皮肤白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说话斯文得体,很让陈金星意外。他只是一个小人物,而且还是服刑人员,竟然有记者愿意采访他。这名记者自我介绍,说他叫林年生,是离火法治专栏的记者。
陈金星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林年生这个人是一只怪物!”
夏朗和韩笑都不觉一愣,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说出一句这样的话。
陈金星接着说道:“他身上有一种魔力,让我不知不觉地说出了许多的事情,包括我的家庭、我的生活,甚至是我的心里话也会对他说。”
渐渐的,陈金星和林年生成了朋友,他们无话不谈。林年生甚至还有几次带着东西去探望陈金星。
夏朗听到这里,心中不免替陈金星感到悲哀。林年生跟他交往,不过是因为工作需要;而且他是离火市本地人,根本没必要去北京专程探望身陷囹圄的陈金星。
其实陈金星自己内心不知道,他相信林年生,是心中对于朋友的一种渴望。在之前的了解中,夏朗断定。陈金星身边都是一些狐朋狗友,他没有体会过真正的友谊,真正被人关怀的滋味。他以为这就是友谊,这就是朋友。
殊不知,正是这位朋友,在日后害了他。 生死追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