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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长风的两个弟弟饿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曹梦文庆幸自己回来了,不然他们兄弟姐妹就要阴阳相隔。
小六瞧着这俩人面黄肌瘦便把干粮都解了下来递向老三,老三并没有接过回头喊起屋里的两个姊妹,老二翠萍在屋里应了一声,端着个煤油灯晃晃悠悠的从屋里走出来,问:“大哥没回来?”
曹梦文叫了一声翠萍,翠萍声音怯生生的叫了一声“曹大哥”问:“我大哥没回来?”
“德进在县城,我回来接嫂子和你们进县城,快一些收拾东西。”曹梦文说完接过小六递来粮包袱递给了老三。
老三饿的实在是要紧,走前接包袱的时候身子还晃,打开包袱感激的看看曹梦文,解开包袱端在四弟面前嘱咐说:“慢一些吃。”,并分了半块饼递给了老二翠萍,剩下的都给了老五翠兰,最后自己才把包袱里的残渣倒在手里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曹梦文本想劝老三也吃一些,再看几个弟弟妹妹狼吞虎咽便由了他。
翠萍探头往院子后看看,问:“曹大哥我们到县城里可有……。”
曹梦文对翠萍的小心感到莫名其妙,看来孟长风并不得弟弟妹妹的信任,也是,不能怪他们。自己家有个寡嫂打理,又有一些薄田支撑,别人并不觉得什么。孟长风则不同,家里老母一直长病,身无长物,村人都知道他们考了秀才却没吃饱饭的本事,山西又以“士,农,工,商”商为首,是出入头地的第一业,自然连带着弟弟妹妹也小看。
说:“我找到了一处院子,够大,德进读书考举人,我也愿试一试。你们姐弟虽人多但还是可以住得下。”
翠萍从屋里端出一碗凉水,弟弟们一人一口。此时天以大黑,曹梦文催促着他们说:“我们天亮要和一位朋友汇合,不要再拖延。”
曹梦文嫂子从轿子里下来,对翠萍说:“我来帮你们收拾。”走过曹梦文身边,安顿说:“你是一定要考状元的。”
曹梦文点点头应了,心里却对自己那半斤八两本书吹着风:“考上那十多年苦读的书生就得气死。”
寡嫂曹氏接翠萍手里的煤油灯时曹梦文看见她手背上的脓疮又大了,便喊小六赶快把还坐在马车上的大夫请进来。
曹氏回头低声问曹梦文:“梦文你请大夫了?我这没什么大碍,不必浪费钱财。”
小六已经把大夫喊了进来,曹梦文从嫂子手中夺过煤油灯:“徐大夫快进屋里给我嫂子看看手背上的疮。”
徐大夫跟着曹氏走进屋里,曹梦文小心的把煤油灯放在桌子上,用指甲挑了挑灯芯,灯又亮了许多。
屋里亮了后,曹梦文便被眼前屋里的一副破败刺的眼睛发酸。屋里还挂这孟长风打发他老娘已经发了黄的麻布,家里甚至也没有个囫囵家具。
曹梦文搀扶着嫂子坐下,曹氏把手对着亮处,徐大夫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曹梦文忙问:“可有什么大碍?”
徐大夫对曹梦文冲着门外做了请的手势,曹梦文叹了一声,跟着徐大夫走出门外,追问:“我嫂子到底怎么了?”
徐大夫安慰道:“也没什么大事,幸好祖上有秘方可治疗。”“有治疗就好,不管都难的药材只管开。”
徐大夫摆摆手,笑道:“一副药就行,只是为什么没见到你大哥?”
“不瞒徐大夫,我大哥早些年已撒手人寰,只是不知道问我大哥和嫂子的病……。”
徐大夫面露难色:“说一句不恭敬的话,你可不要怪罪。”
曹梦文对曹氏的病上心哪管他得罪不得罪:“你只管说,你只管说。”
徐大夫带着曹梦文走到离小六数十步,好避人耳目:“你嫂子既是个寡妇可有相好?”
曹梦文听了徐大夫的话头脑一股气窜了出来,但还是告诉徐大夫:“嫂子自然不可能有相好。”
徐大夫摇了摇头,好像对此很失望,曹梦文自然看得出来徐大夫这么问肯定与秘方有关:“你就说吧!何必吞吞吐吐。”
“我刚才也看了,你嫂子大腿上也大概是有的,俗话说明疮暗痘,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方子用了之后就要有人把你嫂子大腿,手背上的疮里的毒水吸出来。”
曹梦文恍然大悟,却还是问:“你刚才并没有问我嫂子大腿上是不是有疮。”
徐大夫“哎呀”了一声:“我不要脸你嫂子不要脸?人那么一些个。但这疮是先从腿上先起的,恐怕还有不少。”
曹梦文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便压更低的声音问:“难道要我把嫂子嫁人吗?”
徐大夫那张褶皱的脸在曹梦文眼里皱在了一起,笑道:“长嫂如母。”
曹梦文拉住要返回屋里的徐大夫:“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也许许家有,但吸是少不了的。”
孟长风家里东西更没多少,翠萍抱着他们爹娘的牌位,老三背着铺盖卷,其他俩个各抱了一个包袱上了平板马车。曹梦文扶着嫂子曹氏走到轿子前,曹氏悄声和曹梦文说:“我还是不坐轿子了,和孟家的娃一起坐平板车好了。”
曹梦文拦下嫂子,劝道:“专门为你雇来的,快上去,一路舟车劳顿嫂子身体弱少不了到县城病一场。”
曹氏这才坐进了轿子里,小六吩咐轿夫抬起轿子往过门山和左小千约定的地点汇合。
连夜出了三不宝村,狗吠着送出众人还不愿停。照平常村里这么大的动静村人找出来看看怎么回事,现在狗吠的有气无力更何况是饿着肚子的人呢?只要自己家房子不塌晚上没有人愿意动的。
走到天初亮,日头探出过门山半个脸,曹梦文眯缝着眼养着神却是在考虑嫂子的病,身边的小六吩咐前面的轿子放下,对曹梦文说:“和老爷约定的地方到了,只是还没见到老爷。”
曹梦文睁开眼,见孟长风的弟弟妹妹在睡觉也就没打扰他们,从马车上跳下,走到前面的轿子边问:“嫂子可还好?”“嗯”的一声,曹梦文觉出有气无力就明白这并不能再脱。
让小六叫起徐大夫,曹梦文请着徐大夫坐在山坡上:“最多能坚持多久?”
徐大夫伸了两个手指头:“俩年就是极限了,这也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曹梦文自然不能让嫂子再嫁,虽说不忍心嫂子守寡多年,但他曹梦文却还真只有她一个亲人,自然不能让她离开 。
“没什么考虑的,我嫂子对名声极其看重,自然是死也不会改嫁。将来有出息自然向朝廷给嫂子曹氏要个贞节牌坊。”
徐大夫“嗯”了一声:“名声哪有什么人命重要。”说完叹了一口气。
曹梦文不想反驳,越反驳自然越慌张,打量着过门山的山路,隐隐约约听到有猪叫,便明白是左小千来了,对小六高喊:“你家老爷来了,快迎接。”
小六却不慌不忙,对曹梦文说:“别看老爷就在对面,但要走到我们面前足要半个时辰,或者更久。”
果然等了半个时辰左小千才绕过山腰往曹梦文这面走来。
曹梦文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左大哥收猪可顺利?”
左小千笑眯眯的让开:“曹兄弟是读书人没见过猪,快,快,给曹兄弟掀开看看猪什么样子。”
小伙计盖在平板马车的灰布掀开,一头肥大的猪五花大绑的被固定马车上,嘴被块破布堵着,由于眼睛突然见了光臃肿的身子挣着,马车发出痛苦的狰狞声。
曹梦文指了另一辆堆成小山的马车:“也是猪?”
左小千亲自带着曹梦文走到后面的马车前解开绳子,里面竟然是粮食。
曹梦文犹疑的看着左小千,只听他说:“这是高价收来的,过了几年还要旱,到时候粮食金贵。”左小千挤眉弄眼的对曹梦文打了个手势,指了最后一辆空空如也的马车:“你知道多拉一辆马车是为了什么?”
左小千虽神秘兮兮的,但曹梦文也猜了个七八,正犹豫该不该说,左小千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对曹梦文说:“登山鹰在这山里整整三年,头一年多可真是见人就打劫,见车就夺,县太爷到底还是没有让人去捣毁了他们的老巢。”
曹梦文接着说:“或者说是县太爷找不到登山鹰的老巢,这么说左大哥是渔翁得利。”
左小千想到好事就忍不住脸上表现出情绪来,碰了一下左小去的肩膀:“你我兄弟去走一趟可好。”
曹梦文却是因为自身安危不能不小心,试探着问:“左老哥如是你一个人岂不是可以独占?”
左小千“哈哈”笑着,对曹梦文做了一个安心的样子:“左小千从来没有吃过独食。好处大家有了才能长久,才能互相照应,不然敌人就多了,任凭你双手是聚的起黄河沙的本事也没有用。”
曹梦文听后心里对左小千这个粗人佩服的要紧,对着左小千双手抱拳:“一切凭左大哥做主。”
左小千见了孟长风的兄弟姐妹又在轿子外问候了曹梦文的嫂子,众人这才一齐上路。
左小千走在前头由小六领着往过门山最暗的一条深沟里走去,曹梦文始终心神不宁,便紧了紧腰间的匕首。
“会不会登山鹰回了自己的老巢?毕竟他才死了俩个人。”左小千见曹梦文忧心忡忡就亮了亮胳膊:“曹兄弟没事,哥哥我可以和登山鹰斗上一斗,你既可以带领王落汗他们杀向登山鹰说明也是有一些本事的。”
曹梦文听后只能暗自缩头缩脑了,看来左小千是误会了,或者是武问铭把他吹了一顿也未可知,说:“惭愧,惭愧,一切都看哥哥的。”
左小千手上有力,他看似轻轻一拍却在曹梦文觉得重的不行。随着进入一字峡,小六告诉左小千:“前面就是了。”
曹梦文让众人停下,指着一处土坡,对左小千说:“我看进入登山鹰的老巢带着妇孺不合适,那个平台正好藏人,再留下一个伙计守护。”
左小千回头看看孟长风的弟妹们,点点头,说:“说得是。”
曹梦文喊老三和翠萍下来带着弟弟妹妹上平台处,在嫂子坐的轿子前曹梦文说:“嫂子也下来和孟长风的弟弟妹妹一起等我们回来,正午就能回来。”
嫂子曹氏从轿子里出来,左右打量看看,见周围又多了不少人,拉着曹梦文说:“你可是读书人。”
曹梦文没有应嫂子,而是搀扶着嫂子引着孟长风的弟弟妹妹走上了土坡顶上的平台,掀开长袍把匕首取了下来交给了嫂子,就走下去和左小千挑留下的人。
左小千看曹梦文把人都安顿好后说话就没那么多顾忌,笑道:“曹兄弟果然想的周到,如果遇到登山鹰少不了一番争斗。”
曹梦文说:“正是,不知道左大哥可有什么合适可靠的人留下守护。”
左小千喊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过来,狠劲的在他后背上拍了拍:“泰山石,人狠话不不多,虽是南方人却最讲忠心义气,我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他过。”
曹梦文打量这个泰山石,但看他虽五大三粗,眼角却有一股精明,面容也不像偷奸耍滑之人,而且受左小千信任,曹梦文便在泰山石面前跪在了地上。
这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泰山石赶忙要扶,曹梦文大喊:“上面是我唯一的至亲,壮士一定要护他们周全。”
左小千在后面拦腰把曹梦文抱了起来,对泰山石说道:“明白了吗?曹兄弟已经给你跪下了。”
泰山石对曹梦文,左小千分别拱供手:“我一定护好曹爷的家眷。”
曹梦文目送泰山石上了土坡,坐在空下的马车上,在前面的左小千跑来笑眯眯的问他:“兄弟你咋想的给泰山石跪下了?”
“不能不跪,否则我担心啊!”“兄弟你就知道泰山石会效死力?”曹梦文拿起水壶喝了一口,递给左小千,说:“不知道,但知道我能做的都做了。”左小千向曹梦文保证:“泰山石要是敢对令嫂有一丝不恭敬我定扒了他的皮。”
左小千显然误会曹梦文所担心的,不过曹梦文也没有想解释,俩人坐在马车上等着出了阴沟,一座小山上隐隐冒着炊烟。
曹梦文和左小千同时看到,齐声骂了一句“奶奶的。”
小六脸色发白难看,左小千脸僵硬,跳下马车从粮食袋里抽出了一柄六环大刀,曹梦文走到左小千身边压低声音问:“恐怕这是空城计。”
左小千的大刀立在脚边,透着光亮的刀面倒映曹梦文的脸:“这话怎么说?”
曹梦文盯着小山顶,指着冒烟的地方,说:“县太爷杀了俩个强盗,登山鹰恐怕也有内伤,现在却正大光明的生烟,不是空城计是什么?”
左小千冲着曹梦文冷笑一声:“兄弟今天我们该不该要了登山鹰的命。”
曹梦文想到太平天国就感觉心头一凉,如果那个女人是哪一个天王的女儿他们这些人死的透透的,毫无疑问。
“左大哥不行,我们要担心不伤人命。”说着就压低了声音在左小千耳边说:“他们透露过一个秘密,他们身份不简单,到时候我们杀了他们一定少不了要累及家人。”
左小千面色凝重,点点头:“那就听你的,曹兄弟你说该怎么办?”
曹梦文露出一副十足自信的笑容:“草木皆兵。”
左小千左右看看,好奇的问:“怎么草木都是兵了?”
曹梦文便解释说:“他们现在人没有我们多,现在只要我们表露出我们人多势众的架势,在以官府名义围剿,却给他们留个缺口。”
左小千犹疑的看着曹梦文,但最终还是相信了曹梦文:“兄弟我相信你,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曹梦文打量了一眼左小千的伙计,他们都身强力壮,大概都是左小千搜罗来的江湖中人,自然不会害怕,咳嗽一身响了响嗓子说:“我要找俩个胆子大的。” 大清晋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