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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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过千红馆时,夏翊安想了想便吩咐停车。闲坐片刻,一曲歌舞方歇,他却没什么心情欣赏。
出神间,脚步声轻响。
“太子难得来,真是稀客。”
抬眼一看,夏翊安回过神来笑了笑:“三哥说笑了。这阵子朝里忙碌,我是比不得你逍遥的。”
坐定,夏翊锦给他倒了杯茶才貌似无意地问:“我听说了陈国公府里的事,这些年他们家似乎流年不利,前前后后被牵扯了好几次。不知刑部查案的进展如何?真的是那个陈绍私通姨娘,害怕奸情败露才谋害嫡母吗?”
听到他提起此案,夏翊安便顺势说:“证据确实如此,可陈绍喊冤,拒不认罪。”
“可日前又听说陈昊被人举报谋害嫡母,陷害兄弟,已经被抓到刑部了?”
眉毛一跳,夏翊安顿了顿才笑道:“他是世子了,谋害嫡母却是为何?陈绍不入朝,对他毫无威胁,他害他也没必要吧。”
“也对。那陈昊可真是冤,平白无故地被扯进去。”
闻言,夏翊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问:“三哥知道吗?举报陈昊的消息是送到明都府的。”
“不知道。”
“那三哥觉得……那份举报会否是五哥授意的?余熙纲是五哥的舅舅。”
微微一笑,夏翊锦回答:“五弟最近很忙,只在不久前来了一次。”
沉吟了一下,夏翊安似乎开玩笑地问:“不知五哥跟三哥提起过陈家的案子吗?”
“梁氏死的时候,他希望把事情闹大,可惜廖向却查无实据。眼下扯出了陈绍的事,他就高兴得很。呵呵。太子其实心知肚明,五弟肯定不希望你好过的。”
没想到他说得如此直白,夏翊安不由得一愣,斟酌了一下就说:“我知道五哥是这里的常客,你们的关系也好。或许他还说过什么吧……其实过往五哥答应过三哥的那些利益,我继位后一样可以给你的。只要三哥支持我,今日是如何,来日就还是如何。”
微感意外,夏翊锦抬眼看看他,挑眉笑道:“我做生意,歌舞升平才能财源广进。父皇既然决定了,我自然没意见。但五弟怎么想,我也劝不动。”
没等夏翊安想明白他的话中之意,他又说:“但我认为,陈国公府的案子一直牵扯下去只是坏事。从陈绍扯到十弟,接着陈昊也被牵连,没准下一步矛头就会指向太子了。”
心里本就有些嘀咕,听到这话,夏翊安骤然凝眸,停顿了一下才问:“三哥有何高见?”
“陈绍根本无足轻重,关键不是他认罪不认罪,而是案子最终怎么判,牵扯到什么人。陈昊是白龙军主将,若是把他栽进去,陈国公会怎么想呢?”
琢磨了一会,夏翊安想到了什么,就说:“多谢三哥提醒。”
“太子客气了。”夏翊锦笑笑,拿起茶杯虚虚一举才说:“太子是储君,一举一动都被人瞩目。偶尔来逛逛无伤大雅,但经常来可不好。以前二哥做太子时也很少来的。”
夏翊安离开千红馆时,端王恰好前来,看到不由得止步。目送夏翊安上了马车,他转头看看千红馆,微微皱眉。
第十日散朝后,夏翊安叫住了就要离去的廖向,直截了当地问:“廖大人,听说陈昊被人举报下毒谋害嫡母,可查到是什么毒吗?”
“臣不知道。线索里只说那是一种酷似雪山冰莲的药。因为冰莲进补效用极好,梁夫人生前曾经服用过冰莲熬制的安神汤,臣才往这个方向查一查。但陈昊的亲随秦六确实与翠娥有染。可梁夫人病故前,陈昊已经三个月不曾回府,秦六跟随在军中一样不曾回府。”
听了,夏翊安点头:“看起来,不是秦六受人指使杀人灭口的。”
“臣认为不是。翠娥还有一个相好是妙笔斋的常客,叫做金成。但金成已经不知去向。方妈妈更是一口咬定说陈绍威胁要杀她儿子才隐瞒的。推究起来,此案似乎处处说得通又说不通,颇为费解。”
寻思半晌,夏翊安才说:“廖大人辛苦了。只是此案还牵扯到十弟,父皇很心烦的。但依我看,十弟不会派人夜探军营,他协管兵部,自可光明正大的前去。”
“太子所言有理。臣也认为单凭一块腰牌不足以为证,或许只是诬陷。但……”廖向话锋一转说:“此案最早是明都府接下的,不少证据是明都府提供的,这些日子余大人还日日准时到刑部会商案情,看起来十分上心。”
琢磨了一下他的话中之意,夏翊安淡淡一笑:“明都府管辖城中治安,余大人上心不奇怪的。可廖大人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五哥不曾协管刑部,议论案情于理不合。”
“谢太子体恤。臣告退。”
廖向走了,夏翊安瞧着他的背影,琢磨着便往御书房而去。半日后,皇帝召见余熙纲和关子寒,责成他们协同加强城内的治安巡查,但案子由刑部在查,不得越俎代庖。
不解其意,余熙纲只得憋屈地接了旨。关子寒瞥了他一眼,心下盘算着。
此后数日,余熙纲不再往刑部去问案。见他真的不来了,廖向暗笑又暗自摇头。第十五日,廖向看过所有的证人证词,斟酌一番便入宫呈上初步的审理结果。
单凭虚无缥缈的火芝无法指证陈昊谋害嫡母,依据一块掉落的腰牌同样无法指证夏翊衡派人夜探白龙军营地,是以无论是谋害的指控还是窥探军营都查无实据。
事发当晚,陈绍喝醉了酒,不知道自己怎么进了西跨院与宋姨娘厮混,但确有其事。然翠娥已死,物证缺乏,单凭方妈妈的一面之词不足以将陈绍定罪。至于买凶杀人同样查无实据。
看完奏报,皇帝的脸色有些阴沉。想了想才问:“那个翠娥既然是关键人证,她的死因你没查一下?”
“仵作验过尸。翠娥是在梁夫人过世的第三日前后服毒死的。那些日子陈国公府内都在守灵,陈绍一直留在灵堂,若要埋尸或者栽赃,时机恰到好处。可陈绍的亲随寥寥,除了死去的那个,只有两个护卫跟随外出。臣查过他们的行踪。一个那几日在家休沐,有四邻为证。另一个被管家调去守夜,与他一起上夜的不止一人,都说确有其事。而且那两名护卫武艺平平,若说他们有能力在景王护卫的刀下逃得无影无踪,不太可能。还有,陈绍如果授意他们替自己图谋,之后再杀死亲信有些多此一举。”
“那就是查无实据了?”
“陛下,臣认为这个案子的幕后之人绝非泛泛,麾下的人都不是寻常的江湖匪类。可眼下线索奇缺,每一处都似是而非,继续追究下去只会牵扯愈多,不但或许会扯到景王和陈将军,更可能牵涉陈国公府和太子殿下……没有证据的捕风捉影,未必是好事。臣建议先按照查实的案情定罪,其余的曲折是非日后再追究不迟。”
沉吟片刻,皇帝又问:“听说这阵子余熙纲每日去刑部?”
“余大人对这桩案子格外关心。关于陈将军谋害嫡母的线索正是余大人送来的。”
眉毛猛跳了一下,皇帝拍案怒道:“真是不省心。他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消停。哼!廖卿,你按律办吧。来人,宣端王进宫。”
廖向离开皇宫时,恰好看到端王匆匆而来。
一个时辰后,端王灰溜溜地回府去了。他刚进御书房就被皇帝怒斥,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勒令回府思过五日,不得再生事端。
不管各方如何盘算的,夏翊衡从刑部回到王府后立即去了斓羽阁。
见他无恙,羽凝霜松了口气。“殿下,这些日子在刑部没遇到什么事吧?”
“唔?”
抓起他的左腕诊脉良久,又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羽凝霜放心不少,忙把这些时日搜集的各方消息告诉夏翊衡。
听完,夏翊衡吃惊地问:“火芝?”
“对。那是种相当稀罕之物,几乎没人知道的。看症状,梁夫人临死前的病况与太后十分类似。她们都没有中毒,但过世前都在进补,确实都服用以冰莲熬制的补品。若以火芝替换冰莲入药,无迹可寻。”
“……”
“这一次所幸单明在外奔走。当时各处线索都不利于陈绍,余府还抓住那块腰牌不放,我就让单明给余熙纲送消息,把火芝、秦六和金成的事都透露给他。他们的目标果然是打击太子,得了机会便转了风向。我再请廖大人问话后留下陈昊在刑部多住数日。陈昊被传讯不归,太子就去了一处不起眼的宅院,或许是他的别院。按理说,当时时局微妙,他不该有心情寻欢作乐的,所以我推测为他出谋划策的幕僚不在东宫,而住在那处别院里。”
“你觉得是九哥要陷害我?”
“必定与他有关系,但他不是为了打击殿下而是……我猜是为了遮盖罪证。如果陈国公得知自己的两个儿子、夫人都是被他设计害死,就是为了得到陈国公府的势力支持,会作何想?梁夫人不足为虑,可陈国公呢?陈昊毕竟只是世子。”羽凝霜把自己的推断给夏翊衡细说一遍。
“是陈绍露出了马脚?”
“很可能。这一计打草惊蛇看起来端王的手笔。他是引诱陈昊露出破绽从中牵出太子的恶行。当然,他不想让殿下再次被皇帝注意到,便顺手把你扯了进去。”
回想片刻,夏翊衡冷笑一声。“好盘算。五哥真是机关算尽。但陈国公这些年真是倒了大霉。我离开刑部时,廖向告诉说……陈六公子日前不治,小孩子当时被撞破了头,摔得重了些,府里又忙乱,御医赶去救治就迟了。他才十岁。”
叹了一声,羽凝霜轻声说:“若论狠毒,我觉得他们都差不多。但陈国公府的惨案看起来不是端王的做为,若不是陈昊出手就是太子。六公子的死或许是要刺激陈国公不再袒护陈绍。还有,我从李莹那里打听到太子手臂上有一个伤痕,当年玉媛郡主临死前结成的手势……宁王告诉我,那是他舅舅当年掌兵时用的手语,意思正是一道伤痕。”
“伤痕?”夏翊衡微惊,低头回想了很久才说:“那年我刚到皇祖母身边,有一次在御花园里看到二哥把九哥狠狠地打了一顿,还拿什么砸他。当时九哥手上身上全是血,头也被砸破了,险些被打死。但皇后偏心二哥,不了了之。九哥病了大半年才勉强痊愈的。那之后,我好似再未看到过他拉起衣袖。”沉默了一下,他又说:“以前不觉得,可现在细细回想,或许九哥早就恨透了二哥,只是不得已忍着。”
没作声,羽凝霜依偎着他一会才说:“即便如此,他自可找你二哥的麻烦,却为何迁怒在无辜的郡主身上?”
拥住羽凝霜,夏翊衡出神片刻才甩了一下头就说:“虽然证据不足以指证陈绍杀人,但私通庶母证据确凿。那是逆乱之罪,难逃一个斩刑。”
被他提醒,羽凝霜心头一跳,忙说:“殿下,陈绍不能死。这件事必定还有蹊跷,你记得何青芝吗?那一晚你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却死在你身边。”
“唔!可这个时候谁去给陈绍说情都不妥的。”
“有一个人可以。”
挑眉,夏翊衡有些惊奇地问:“谁?”
“他父亲。”
“……”
“这件事需要殿下亲自见见陈国公。这样说……”
听完,夏翊衡看了她一会就笑道:“哈哈。亏你想得出来,这么直白地把过去的事和盘托出想气死他?”
“我是为他好,眼下他只剩下一个陈绍还算争气了。依我看,陈昊就是想杀他弟弟灭口。唯今之计只能先让陈绍被流放……再设法。”羽凝霜振振有词地回答。
“哈哈。好吧。但他肯定气得发抖。” 龙凤棋局:帝凰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