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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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乱了一个时辰,杨皇后终于安稳下来。寝殿里,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夏翊安的心情很复杂,似乎很高兴又似乎很难过。
“殿下,药煎好了,是不是拿过来?娘娘服了药休息几日该能缓过来的。”
“哦。我看看。”
亲自去看了那碗药,夏翊安拿起试了试就皱眉问:“怎么这么苦?”
“可药都是苦的。”没想到他这么说,那名御医吃了一惊,只得解释了一句。
“胡说。以前的药都没这么苦的。你去拿点花蜜来。母后讨厌苦药,你怎么把药熬得这么苦?”瞪了一眼那名御医,夏翊安一脸不满地教训。
“是。臣这就去。”不敢继续争辩,那御医赶忙去了。
屋里再无人。
夏翊安看着那碗药,顿了一会才翻掌打开握在掌心的那只小竹筒,几滴茶水无声无息地落下。拿起一只汤匙轻轻搅动,蒸腾的药气里似乎多了一丝甜味。不动声色地把竹筒收回,他等了一息,御医便拿着花蜜回来了。
亲自加好蜜,他再次试了试就说:“好多了。”说着,拿起那碗药往里走。
“母后!母后!”
听到叫声,杨皇后过了好一会才睁眼。
“母后,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您别生气了。您先喝了药,将养些时日就会好的。等您好了,要打要杀随您处置,行吗?”夏翊安一脸诚恳地说。
瞅着他半晌,杨皇后才示意扶自己起来。
“殿下,您做不惯这些事的,让臣妾来吧。”尚宫宁橘见了,忙接过药碗,一面指挥着侍女。
看着杨皇后喝下那碗药,夏翊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才说:“母后安心养病。儿臣明日再来请安。”
“去吧。”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杨皇后闭了闭眼落下泪来。
即便他言辞凿凿地为自己辩解,她却直觉地知道方昭容没有骗自己。可他也说对了,夏翊桓已去,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即便不是亲生的,二十多年来,在她心里他何尝不是自己的孩子呢?
这样想着,心中的悲伤烦恼更重了。
静安宫里,左扑正在把杨皇后突发急症的事禀报给皇帝。
听完,他沉默了一下才问:“御医怎么说?”
“娘娘似乎怒火攻心,又好似悲伤过度,两下里相煎便激发了旧疾。娘娘这些年身体本就不太好,咳嗽已经成了顽疾。二殿下过世后,更是忧愁伤神,不时以泪洗面。比较难治。”
“……”
“但御医说,只要娘娘不再日日忧思,悉心静养,日子久了会有好转的。”见皇帝不说话,左扑犹豫了一下才问:“陛下去承庆殿看一看吗?”
出神半晌,皇帝摇摇头。“告诉御医好好医治。”
“是。”
这时,侍从进来禀报:“陛下,郑统领殿外求见。”
“宣。”
郑霄铎进来行礼毕,皇帝遣退左右才问:“查得如何?”
“启禀陛下,陈昊确实是太子举荐给先二皇子的。臣还查到,在西疆惨败,景王失踪之前,陈昊去见过太子。先二皇子举荐陈昊掌兵后,他又去见过太子。臣不知道先二皇子是否知情,但推测起来,他不知道。”
顿了顿,郑霄铎继续说:“陈绍被流放离京后,押解他的差役说确实注意到有人悄然尾随。他们以为是陈国公为了保护儿子派的人,没做理会。到了南疆交割公务后,陈绍被安排到矿山挖石头。头三日还好好的,第四日喝了一碗凉水就昏倒,接着腹泻不止,不到三日就昏厥了。那时南疆正燥热难当,按理说喝凉水不会病得那么严重。臣私下询问过国公,他说不曾派出任何人跟随的。”
抬眼看看皇帝黑得要滴出水来的脸,郑霄铎又说:“白龙军营地确实有不是军中的人出入,至少有四人。他们该是陈昊的亲信。陈绍死后五日,有人进了帅帐。但说什么不知道。”
皇帝扶着案垂眸良久,手有几分颤抖。“你是说,是说……当年西疆突然惨败,衡儿生死不明,竟然是,是陈昊干的好事?还是安儿在背后设计图谋兵权?”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震惊地抬头看看皇帝,郑霄铎犹豫了一下才说:“陛下息怒。西疆的事没有证据。臣以为……或许是陈昊有什么想法。毕竟那个时候先二皇子还在,太子即便想做什么也不能吧。”
瞪了他一会,皇帝才有些疲惫地摆摆手。“你下去吧。记住守口如瓶。”
一凛,郑霄铎肃颜说:“臣遵旨。”
静安宫外,左扑垂首站着。郑霄铎离去后,他悄然抬眼瞥了一眼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是晚,皇帝留在静安宫沉思,出神间不由得想起龙远鸣的提醒,越想越是心惊,竟觉得背后有几分发寒。
夜静更深了,静安宫的灯火依旧亮着。侍从们屏息垂首,聪明地保持静默。
同时,宁王府书房里,罗峰正把诸事逐一禀报。
听完,夏翊锦轻笑一声。“呵呵。看来五弟的话很管用,父皇果然起了疑心。很好!让郑霄铎把话说完了,省得五弟去无事生非。”
“但一切都只是个说法,没有证据,皇帝会信吗?”
“证据?哈哈哈。”笑了一会,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森然说:“很快就会有证据的。听说九弟今日去承庆殿请安,皇后就病了?”
“对。还查到,此前方昭容在御花园见过杨皇后,她或许说了些什么。看来她是蓄意等着皇后的。”
“五弟也是很有心思的。这一次他抓住机会了。看吧,杨皇后或许很快就会死的。真可怜!但也好,至少临死前做个明白鬼。”
“呃?”罗峰一愣,想了想忍不住问:“难道太子会害死皇后?”
抬眼看看他,夏翊锦笃定地回答:“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忍耐了那么多年才能有了今日,不会允许自己前功尽弃。皇后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一旦知道了……反正皇后不是他的亲娘。再说了,即便是二哥,不也舍弃了自己的母亲吗?”
罗峰皱了皱眉。
“你看,皇后的儿子都是白眼狼。杨家风光了这么多年,该是时候付出代价了。告诉在宫里的人注意着承庆殿的动静,尤其是九弟几时去的。”
三日后,杨皇后再次咯血。御医开的药似乎无效,越吃药病就越重。群医束手间,她渐渐精神倦怠,每日里昏沉不醒,面色白中泛青,显出了某种不详的迹象。
夏翊安每日午间都会前去探视,一脸关切地询问病情,还责骂了御医好几次。但他每次去探视,跟前都有宁橘等宫人在侧,无可挑剔。
端王几番遣人打探都找不出夏翊安的任何纰漏,诧异之余还是安下心来等待,一面琢磨着皇帝的态度,心里不解。其余几位皇子各自思忖着,不约而同地袖手旁观。唯有杨家的人心里着急,杨华廷进宫数次探望却也不得其解,只好私下提醒夏翊安要注意不能落人口实。
杨皇后病重十余日后,垂危的奏报送到御前。得知,皇帝传召萧景之等悉数前去诊治,并因此暂缓了进一步追究陈昊,甚至夏翊安的思量。
这位一生都在母亲扶持和保护之下的皇帝,在苏太后过世后,没有了那位专断凌厉的母亲替他做决定,甚至干预他的决断,个性中的优柔寡断和瞻前顾后终于显露了出来。
杨皇后病重之时,夏翊衡带着羽凝霜从蕲州赶回了明都。
原来,两人刚抵达蕲州数日便接到了羽珺鸿托武宁送来的急信:羽凝霜的奶奶病重了。
赶回明都,羽凝霜飞奔回到家中,老人家已在弥留之际。常年贫困的折磨,老人的身体本就不好,搬来明都后得到萧景之悉心照料,又得到不少名贵药材的补益才能勉强维持了这么多年。
这些日子,萧景之每日要入宫替杨皇后诊治,还要在医官署当值守候,便安排自己的幼妹萧藜藜前来照看。女孩方满十四岁却冰雪聪明,对先祖所传的医术已经有了哥哥的七分火候。
听完藜藜把奶奶的病况讲了一遍,羽凝霜自去诊脉许久,悄然一叹。世间医家或能妙手回春,却难挽天数。黯然片刻,羽凝霜安慰了弟弟一句,又对跟来的夏翊衡说了数语,便留下与弟弟一起守着奶奶。
拖延了一日,老人叮嘱姐弟俩彼此照应,又嘱咐羽凝霜要收敛脾气,懂得保全自己,便撒手人寰。羽凝霜心里难过,暂时没心情理会朝局纷涌间的争斗,留在家里替奶奶守灵。
得知,夏翊衡十分体谅地吩咐武宁亲自来料理,自己白日里上朝,夜里还来陪着羽凝霜守灵,令她十分感动。羽珺鸿看在眼里,对夏翊衡的印象改观不少。金燕、单明等都前来帮忙。就这样过了七日,姐弟俩商量后,羽珺鸿扶灵返乡安葬奶奶,并决定把父母的坟茔都迁移到山下的云城附近。 龙凤棋局:帝凰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