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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广华在拿到了五长老给的信物后便立即召见了周登臣,让他即刻前往洛阳商·会去请言文一出山。因为周沐的事情不能公之于众,由此一来上官广华如今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牌面便只有周登臣一人了。
并且懂得识人的上官广华也清楚周登臣此人并不像其表面所显露的那般忠诚。这种人便是无利不起早之辈,想要让他替自己乖乖卖命,便只有用利益去收买。因此当大长老将信物托付给周登臣的时候,顺便还附带给了这位外院长老一个承诺:“等登臣长老圆·满完成任务归来之际,老夫会在内院长老中添你一席。”
在紫武山苦心耕耘,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从一个外院的弟·子爬到了外院长老的地位。现如今却可以受到上官广华的重用,不就后便可以连跳三阶,直接晋升为内院长老。这般许诺,便好似让周登臣有了一种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感觉。
升至内院长老不但是一种紫武山的荣誉以及地位的提升,而更为重要的是紫武山的书院中有很多绝世典藏只有达到了某种级别才可以借览。且越靠近内院,江湖井所散发的天地灵气便越是浓郁,对于修·炼更是有着事半功倍的好处。
被上官广华许下了这般的承诺。周登臣心中自然也是喜开了花,所谓重赏出勇夫,一时间这极其惜命的登臣长老也顿时忘却了此前被崔剑三支配的恐惧。如今的他满脑子想得便是如何尽快前去洛阳商·会,请出言文一来对付崔佑。进而好让自己“加官进爵”。
周登臣冲上官广华稍稍客套一番后便离身,准备前往洛阳了。
一路上这周长老算是日夜兼程,花了不过两昼夜的时间便快马加鞭的赶到了洛阳。他向行人打听了洛阳商·会的地址后,入了间客栈沐浴更衣后才赶去拜访言文一。
所谓的商·会更通俗些便是一个大集市,不过同集市不同的一点乃是此处的商品更多,面对的客户皆是走南闯北的其他大商户。
由于洛阳正处大唐中心,且官道四通八达,运输在这里便显得极其高效。在大商户联手的运营之下渐渐洛阳往来的客商便变得越来越多。于是洛阳就好似成一个天下商人的聚集地,他们会将商品集中至此分销。然后被散户买走运往大唐的各个地方售卖。
洛阳商·会负责的便是维持这个大集市的稳定发展,而大唐的官服负责的便是维持该地的治安管理。商户向洛阳商·会缴纳会费便可得到一件商铺,以及商·会扶持的人脉资源。商户向官府缴纳赋税便能获得官府的保护,进而受唐律之保护。
传闻大唐之所以有着六百年的兴盛,便于这商·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谓民以食为天,食物足于鱼米之乡的江南。而南北地理带来的差距本来很容易导致南富北贫的态势,北小麦,南稻米。北边的麦子产量虽高却极其消耗肥沃的土地,在轮休之下最多一年一季。而水稻则是一年轮更最好的情况下甚至能一年产出三季稻。南方的粮食富足可山路崎岖,且山越之地多为蛮荒,人烟稀少,这些天然的劣势让南方的运输成了最大的障碍。北方多平原,官道四通八达,然而却明显有着人多粮少的窘境。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这种态势日益严重,就会为整个国家埋下亡国的隐患。
而洛阳商·会的出现便很好的控制住了这一局面。南方富余的食物想要销售,可是缺的不单单是运输条件,更多的还是销售的人脉。虽然早在大唐立国之前就已经有很多江南的商人翻出过大山去北方寻求商机。当更多的还是属于小打小闹的一种类型。简而言之——杯水车薪。
现如今洛阳商·会将大部分的南方商家整合,并给予了一个统一的总销定价,再卖给北方的零散商人。这样一来物价不会出现过大的波动,而自己手上的货物也能在最快的时间清仓,转为最可观最不会变质的银子。
双方互利互惠,相互扶持。这样优秀的双赢规则下,自然是越做加入的人越多,越做其规模就越大。时至今日,大唐家缠万贯的富翁若是有百人,那么虽然这百人来自天南海北,年纪不同,相貌各异,身世不一,可其中的九十人却都会有着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同为洛阳公会的人。
眼见着如今的洛阳商·会发展的愈发壮大。原来只是单单收取税收便不再过问的大唐官府也有些做不出了。一方面是这块肥肉确实诱人,若是不借机分上一杯羹的话,那估计这户部尚书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傻子了。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洛阳商·会如今的势力已然让大唐官府生出了些许的忌惮。虽然士农工商,这商排在了四位之末,可现实中有钱的商贾所过的日子显然是比大部分的士族来得好上许多。更有甚者都可能买通当地的官员,制霸一方成为土皇帝级别人物。
因此即便这商人再如何不受世人待见,可他身上的银子却是货真价实的。这群人控制着市场多数物品的价格,虽然铁盐这类资源的运营权一直都牢牢的掌握在官府手中。但是官府如今运输货物所消耗的人力和物力却还是得接住洛阳商·会。
面对着运营的权利日渐被洛阳商·会给稀释。大唐皇帝终于是坐不住了,由此在两百年前,便是李嗣的曾祖颁布了一条合营的唐律。
让大唐户部名正言顺的介入了洛阳商·会的管理层。由此一来原本乃是民间运营的大唐商·会,如今便成了大唐户部同民间商人一同运营的组织。这样一来虽然洛阳商·会在此期间有了更多的权利,且获得了食盐和铁矿的销售权利,但同样的付出了相应的代价,那便是让户部的权利开始对民间管理者进行掣肘。
一方面稳定住了商·会的发展,使其依旧可以发光发热为大唐民生谋求福祉。而另一方面也是作为监管,使其不会脱离官府的掌控,进而将好事变成一件坏事。
因此两百年前洛阳商·会这种官府介入的民办运营组织才算是彻底的成型。它的出现也为后两百年的大唐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说回到周登臣这里,周登臣按照行人给出的指示很快便找到了洛阳公会的中心集市。不过让周长老没有想到的是,传闻中占了全天下九成货物的洛阳商·会如今却是门雀可罗。虽然街道上商铺林立,且其中商铺也称得上琳琅满目,可行人却并不算多。
说热闹也能算得上热闹,可真要是对得起这天下第一市的美名,这点来往的商贩却还是不够看的。
正当周登臣面露疑惑之际,边上却走来了一个商铺的年轻伙计。那人见着周登臣脸上的神色,自然是清楚了其心中的想法。于是便笑着同周登臣打了声招呼道:“客官是第一次来这吧。”
周登臣扬了扬眉,问道:“这位小哥何出此言?”
那伙计也算是健谈之人,并且这洛阳商·会也算是个卧虎藏龙之地。谁知道眼前这身穿道袍,一脸饱经风霜似的老人会不会是什么哪家的大人物呢。就当是接个善缘。
于是小哥便开朗的同周登臣说道:“因为这头一回来到此地的人才会露出这幅大失所望的表情呀。”小哥说着便向周登臣解释了一番此处行人寥寥的原因:“虽然这里被称做洛阳商·会的中心集市,可大部分的买家来此之前便已经同卖家打好了招呼。因此多数人都是直接领着伙计去货仓拉货,而非在集市里寻找要买的货物。这集市更多的是针对一些求货量少的散户而准备的。”
听完小哥的解释,周登臣才算明白了。原来这里虽然说是中心市场,可大头却还是在卸货的仓库那边。不过既然同此人聊了起来,周登臣就顺便同这位友善的小哥问道:“那不知这言家的商铺该怎么走?”
“这言家啊。”这言家作为命门大户,这小哥作为洛阳商·会中的伙计自然也是对其了若指掌,于是当即便向周登臣指了指言家商铺的位置。
既然已经知道了言家的位置,那周登臣便不再同那人废话,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借机告辞了。
周登臣来到了言家商铺的门前,只见其商铺内摆满了五花八门的铁器,有农具的锄头、铲子、镐子、铁犁,同样也售卖着一些兵器,列如长剑、匕首,甚至是硕大的狼牙棒。
不过这些铁器清一色便知道是量产之货,做功上看着虽然精细,当顶多是给平民百姓所用的,若被周登臣这种识宝贝的行家一瞧,便同些废铜烂铁无异。见着言家商铺里所售卖的商铺这般低端,周登臣不由的皱了皱眉。
“掌柜的你们东家在吗?”周登臣不想再在这种地方多待片刻,于是当即便朝着正在柜台边敲着算盘的掌柜问道。
见有人找东家,那“掌柜”顿时停下了手中的算盘,将毛笔放到了一边。他抬起头仔细的对着周登臣打量了一番后,随即露出了一副暖意洋洋的笑容问道:“我便是,客官这是要买兵器吗?”
传闻言文一出林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请辞了自己紫武山弟·子的身份。紧接着回到了言家跟着父亲一同经商。虽然紫武山有关于言文一的故事并不多,且少有弟·子见过其真面目。但众人一直认为能误闯紫竹林不死,且被五长老破格收为徒弟的人,怎么说也算是个天资異稟之辈。
因此在周登臣的认知里,这言文一乃是唯一一个活着从紫竹林中走出的人。只不过其十岁入的紫竹林,出来时却已经是二十五的年纪了。
“你便是言文一?”周登臣看了一眼眼前这人。那人四十的年纪,身材骨瘦,一脸白净,穿着亲民的廉价棉袄,头上竖着一只朴素的木钗,嘴角变挂着一小撇胡子,浑身找不出一丝商人的铜臭味,乍一看去便像极了在私塾里教学的秀才先生。周登臣无论如何都难以将眼前这个一脸书生气的病秧子同言文一这个身份等同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既不想富商,也不想剑客的家伙,周登臣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了起来。甚至隐隐之中还有些担心了起来。毕竟自己若是要去同崔佑拼命,这家伙乃是自己唯一的助力。可如今这助力看似也不是特别的牢靠呀。
即便心中对言文一大失所望,可是周登臣却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他默不作声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递到了柜台前,冲着言文一笑着说道:“此次老夫是带着阁下师·父的命令而来。”
言文一见着那块玉佩,脸色一惊。紧接着赶忙将玉佩放在手中检验起了真伪,待确认无误之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向周登臣问道:“请问我师·父想让我做什么?”
周登臣道:“助我前往长安完成任务。”
见着周登臣说得这般笼统,即便看似没有一丝商人精明气质的言文一却也还是极其稳重的回应道:“具体是什么任务呢?”
周登臣便将大长老所下的命令告知了言文一,在得知需要自己去杀人时,言文一双目之中便有一丝异色转瞬即逝。他稍稍思考了一番后,随即便向周登臣同意道:“既然是师·父的命令,那我这徒弟自然是不敢违抗。”言文一说着便朝周登臣行礼道:“还未请教。”
周登臣笑着行礼道:“紫武山长老周登臣。”
言文一道:“周长老,幸会,还请长老给我些时间将后事处理一下。”
言文一所谓的后事,便是将自家的生意交待给了掌柜的处理。并告知了一些近日所要注意的地方。待一切都解决之后,这小胡子便随手从商品里提起了一把长剑,便同着周登臣一齐上路了。
行路只见周登臣见着言文一那一副随意的模样,心中不免还是打起来鼓。他看了一眼言文一腰间的佩剑,虽没说话,可脸色却被言文一迅速的捕捉到了。
见着周登臣面露异色,言文一便疑惑的询问道:“周长老我的剑怎么了?”
周登臣礼貌起见,只是摇了摇头朝言文一微微笑了笑。这小胡子在十年前父亲病逝后便接管了整个言家的生意,这十年来言家的生意非但没有落寞反而做的愈发大了起来。这自然同言文一精明的商业手腕有着莫大的关系。其精明的程度远比别人看他来得要强上不少,因此即便周登臣不说,这言文一也能清楚其心中所想。
于是便开口对周登臣解释道:“我师·父曾教过我,这武学用剑和不用剑是一个样子的,只要能打败对方即可,同理用好剑和用劣剑也是一个样子的,便只要能封了对方的喉咙即可。”
周登臣随即反驳道:“可是用更锋利的剑不是更能容易割开别人的喉咙吗?”
言文一抿嘴笑了笑道:“阁下本末倒置了。用剑的是人,割喉的是力。所以先要追求的是提升人的实力,而非是剑的锋利。当实力越靠近巅峰,那么即便用一片树叶也能轻松的割开对手的喉咙。”
见着言文一谈起剑道来时,神气变得这般轩昂。周登臣似乎是对其实力也有了一点点的信心。于是赶忙继续向言文一打探道:“言公子,老夫可否能问你个事情。”
那小胡子看着极好说话,点了点头道:“周长老比我年长,喊我小言便是了。周长老想要问什么,在下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周登臣继续道:“据说,言公子是紫武山里唯一一个曾误入了紫竹林还活着回来的人?可确有此事?”
言文一如实的回答道:“确实如此,当初我被一众师兄弟欺负,好像是五个人一同入了这紫竹林,后来四人皆被师·父杀了,便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在紫竹林里生活了十年的时间。”
此传说竟然为正,那周登臣的信心已然是足了一半,毕竟能被五长老看重的人想必再如何其貌不扬,也铁定有着什么过人之处。
周登臣进而继续问道:“那言公子同五长老这十年来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
言文一仰着头细细思索了一番后说道:“这学的东西倒是蛮多的,心法,剑技都有涉猎。”
周登臣眼睛一亮道:“那具体的呢。”
被这么一问,倒是将言文一难住了。他苦思冥想一番后,终于是苦着一张脸朝周登臣说道:“哎呀,我天资愚笨其实学了那么多东西,也记不住几个。现如今离着我师·父教我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他教我的已经全部忘光了。”
“这……”一时间周登臣便觉得是言文一故意说谎,可见着眼前这人的神色便不像是谎言。二十年从商下来,已经将五长老所教的东西全部忘光。周登臣如今便是顿时被跌入了冰窖之中,心寒无比。 剑出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