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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正进行到高潮处,随着舞姬扭着水蛇腰,舞姿轻盈地转完最后一个圈,丝竹声戛然而止,众人无不拍手叫好,一时间人声沸腾,好不欢愉。
舞姬悉数躬身退下,早已在殿外等候已久的宫人,手上捧着托盘,有序地走了进来。
许是点心罢了,她兴趣不是很大,但当宫女揭开盖子的那瞬间,她双瞳微张,十指微紧。
这个东西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了,这不就是之前为了帮万利商行,解围所做的泡面吗?怎么会在这里?原本作为军需的粮草,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呀,更何况还有各国大使在,莫非是皇上授意?
北慕离人神色无异,她想开口问他,咬咬唇还是忍住了。
殿内众人,看着这个类似面的东西,散发着香味。
魏光双手呈上,瓷碗里呈金黄色的面,盖着一层浅浅的油光,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大家面前的这碗面,可不是普通的面。”皇帝言语间带着几分自豪。
一位长得极为粗旷的外藩大使,心中按耐不住,出言问道:“敢问皇上,这小小一碗面,究竟有何奇特?”
殿内众人也好奇得很。
“请恕小人的粗鄙,这碗小小的面,还不够小人塞牙缝呢!”说毕他张扬的狂笑起来,乐仁骥皱起眉头,这外藩小儿竟这般无礼!
相较之下,皇帝则显得格外包容,脸上一丝不悦都没有,“外史稍安勿躁!”
“此物乃我北慕军营中的粮草。”
皇帝此言一出,震惊四座,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很是不解,这粮草怎会出现在此?
乐仁骥心中更是不满,皇上为何没有与众位大臣商议此事。
“此面可不易制,且色香味俱全,本为我军中之用,不可外传,但此佳物不能与众卿同赏,实属可惜,特朕今日破例一回,让众位也尝尝我北慕的军粮。”
军粮原本是以简单饱腹为主,多是干馕,馒头之类的,哪来这么多的样式,外史们闻言跃跃欲试,看看这到底是何物,最好是能学到其中一二。
“请!”皇帝道。
“请!”大臣们互相恭请。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东西,花弄影却一丝食欲都没有,北慕离人倒是随她,也没有动筷子。
殿内众人吃的津津有味,没想到此物,如此下口,不由得纷纷竖起大拇指。
“皇上,皇上!”殿内响起慌乱的声音。
“皇上。”戴妃惊叫了一声。
“父皇!”
众人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只见皇帝俯在桌上,一动不动,同时殿内涌出大量的禁卫军,将殿内团团围住。
“传太医,传太医!”魏光扶着皇帝,尖声唤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殿内一片混乱,后院女眷没见过此番场面,有几个胆小怕事的,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这面有毒!有毒!”魏光颤巍的手指到。
北慕离人与北慕齐同时而立,众位武将刷刷起身待命。
“啊!”人群中,有几人顾不得体面,尖叫出来,殿内响起一阵呕吐之声,空气中飘着浑浊难闻的气味。
太妃将身旁的唐德搂在怀中,心有余悸,幸好自己与德儿都未曾食用,不然怕早已没命了。
饶是再镇定,也是一个小孩儿,唐德心中有些惊慌,小声唤道:“姑姑。”
“别怕,姑姑在这。”太妃将他搂紧,安慰道,手上却止不住的颤抖。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皇上膳食中下毒!”北慕齐站出来大声呵斥道。
这时太医匆忙赶来,看到如此大的阵仗,腿脚不禁哆嗦,“臣,臣参见皇上!”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过来给皇上诊脉!误了时机,本宫要了你的命!”戴妃抬起头,眼神犀利道。
太医额头沁出薄汗,快步上前。
“皇上这是怎么了?”
众人见太医眉头紧锁,看起来情况不甚太妙,纷纷担忧起自己的项上人头。
“如何,如何你倒是说呀!”戴妃焦急道。
花弄影心中也跟着着急,皇帝要是就这样翘辫子了,那作为献粮的花家,不管是不是致死因,都将死罪难逃。
“娘娘,皇上这是中,中毒所致!”太医惶恐道。
“那,那快医治啊,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将皇上抬到后殿去!”戴妃厉声喝道。
“是,是。”魏光招呼几个太监,侍卫上前,将皇帝扶起,小心地挪到后殿。
戴妃站起身,抹掉了眼中几滴泪,眼神一转,气势逼人。
“皇上遭贼人陷害,此事本宫必定查个水落石出!与此案有关人等,即刻捉拿归案,如有反抗者,就地斩杀!”
见皇帝身边的禁卫军统领夜笙杵着不动,北慕齐不禁气急败坏道:“夜大人,你还不快快动身?万一让那贼人闻风而逃,这后果,你担待的起吗?!”
“望娘娘,齐王恕罪,夜笙身为禁卫军的统领,仅听圣令,请恕夜笙不能从命!”
“放肆!皇上危在旦夕,你作为禁卫军统领,不仅不去抓人,还敢忤逆本宫!”戴妃气的脸上有些扭曲,狠狠地甩了一下水袖。
殿内大臣更是一句不敢言,生怕惹火烧身。
乐意看着殿前的针锋相对,拿起酒杯,浅酌了小口,这小子,有时候还是蛮酷的嘛。
此时太医脚步匆忙出来,屈膝跪地道:“禀娘娘,皇上的毒性已暂时压制住了。”
戴妃与齐王的双眼同时闪过一丝不甘。
“既然你说皇上是中毒所致,那就请太医看看,皇上刚刚所食之物可有异常?”戴妃道。
“谨遵娘娘懿旨。”
太医起身上前,拿起手中的银针一一检视。
“啊?”太医看着手中的银针变黑,大惊失色。
“有何发现?”乐仁骥起身道。
“禀娘娘,宰相大人,这面里有毒。”
太医此话一出,殿内又响起一阵呕吐之声。
乐意看着身旁的小姐,吐的死去活来,已毫无形象可言,鼻下一股污秽的味道,他伸手掩了掩鼻,很是嫌弃。
花弄影刷的站起身,“不可能。”
“放肆,难道太医的话,离王妃没听见?”戴妃凌厉的眼神瞟了她一眼。
“还是说,离王妃是觉得太医所言有假?”
“臣不敢!”太医哆嗦着跪下。
“我....。”花弄影正要接着说什么的时候,被人拉了一下,跌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中,北慕离人低声道:“女人还是话少一点比较可爱。”
戴妃见北慕离人出手,这个节骨眼上,也无意与他纠缠。
“现已查明皇上中毒的原因,众位将军还不动手么?”戴妃道。
殊不知宴上的均是北慕离人麾下的将军,不受他令。
“娘娘。”乐仁骥出言道。
“依微臣之见,此事太过蹊跷,恐怕内有隐情,应先将经手过皇上膳食的宫女太监,一律关押审问。”
“且不宜动用宫外兵将,以免皇上昏迷不醒的消息走漏了出去,引起百姓们的恐慌。”
“宰相大人所言甚是。”
“是啊。”众位大臣交头接耳,纷纷表示赞同。
“那依宰相的意思是?”戴妃眯眼道。
“还请禁卫军大人,即刻派人前往捉拿这有关的粮商,暂且关押大牢,待皇上醒后,再行发落。”
夜笙俊挺的身影,目光锐利,不动如钟。
“见令如见君。”宰相从袖口中掏出一枚御赐的令牌。
台下众人惶恐跪之。
夜笙身为禁军统领,特赐免跪,他仅轻轻扫了一眼乐仁骥手中的令牌。
“来人!”
“卑职在!”
“左队率领一队人马前往城外军营速取粮曹大人记册,捉拿有关粮商归案。”
“右队将有干宫人押入大牢,严加审问。”
“是!”两人领命离去。
戴妃脸上慢慢舒展开,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皇上中毒一事,如有泄露者,同族论罪,绝不轻饶!”戴妃厉色道。
“臣等谨遵娘娘懿旨。”
“慢。”一直默不作声的北慕离人骤然发声道。
“离王?”戴妃不知他又有何说法,心中一紧。
“今日除了我北慕之人,其他人等,一概不能踏出宫门半步。”他冷言道。
此言一出,殿内议论纷纷。
“啊?”
“怎么会这样?”
乐仁骥似乎明白他心中所虑,并未出言制止。
齐王倒是十分不满他这自大的模样,斜着眼,冷哼了一声:“皇兄这是何意?”
“吾皇中毒昏迷,此乃国中机密,在吾皇尚未苏醒之前,还请众位大使暂且在宫内小住几日。”
说好听点是暂留,说不好听就是软禁。
此言一出,引得众位大使十分不满,议论纷纷。
“离王言下之意,是要将我们软禁于此?”
“大使曲解本王的意思了,本王只是想请众位大使在宫里多玩几日,也体验体验我北慕的风土人情。”
“你....。”话还未说完,禁卫军便已包围左右。
“众位大使请!”
“哀!”迫于形势,众人无法不识时务者为俊杰,纷纷扬袖离去。
席上众人已去了大半,殿内仅剩零零散散的几人。
花弄影被北慕离人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他眼神冰冷警告她不准多言。
“此事还是等皇上苏醒之后,再行处置罢,今日,大家就先散了吧。”戴妃淡淡道。
“母妃,儿臣想去看看父皇。”齐王走上前。
“走吧。”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内殿。
“离王。”韩仪闻望了他怀中的花弄影一眼,狭小的眼内略带讽刺。
“韩大人。”
“离王此计,可算是,大义灭亲呀。”说完,韩仪闻带着嗤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王爷,臣先行告退。”乐仁骥道。
“宰相大人请便。”
乐仁骥垂眉,扫了一眼乐意,乐意立即收敛了动作。
“逆子,还不快走!”
乐意哦了一声,赶紧跟上。
明珠见殿内仅剩他们三人,且其中两人正纠缠不休,看来自己还是先溜为妙。
“你放开我。”花弄影用力挣脱他的禁锢,她双眼怒红,表情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她连连质问道。
“此事待日后本王再向你解释。”北慕离人看着她眼底泛着水光,脸色灰白,有一种凋零之美,心中甚是不忍。
“日后?我爹爹,娘亲,万利商行上百口人,岂能等到你的日后?”她嘶吼道。
“王妃累了,扶王妃回府歇息。”北慕离人瞳孔幽深,脸色如霜,说完,便大步走入后殿。
“王妃。”连翘心疼万分,上前握住她颤抖的手。
“不可能有毒的。”她连连摇头。
“王妃。”连翘红了眼,语气中略带哽咽。
花弄影脑中一片空白,看见桌上那碗尚未动的面,她拿起,毫不犹豫,仰头喝下。
“王妃,使不得呀!”连翘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你看,这面明明无毒的。”
“王妃,王妃。”连翘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碗。
“王妃,您冷静冷静。”
花弄影摇摇头,“不行,我冷静不下来,我爹娘,全府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危在旦夕,你要我如何冷静?”她心中很是慌乱。
“喂,你没事吧?”去而复返的明珠,从未见过她这幅颓败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花弄影并未答腔,眼内无神。
“走吧。”她跌跌撞撞起身,脚步踉跄而去,连翘生怕她脚步不稳摔倒,一路扶着她。
“公主....。”离王妃似乎并不领情。
“跟上。”明珠丢下两字,便快步追在她身后。
连翘扶着她朝宫门缓慢走去。
“王妃,明珠公主还跟在咱们身后。”她压低声音道。
花弄影抬眸,拍了拍她的手,脸色已缓和许多,情绪也静了下来,“你先去宫门口等我,”
连翘点点头。
“平儿,你去前面等我。”明珠见她停下脚步,便打发了平儿。
“你有话说?”花弄影身影不斜道。
“我说你这个人,平时是这样的聪明,怎么今日这般的不识时务?”明珠上前道。
花弄影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那小肚鸡肠心狠手辣的戴妃娘娘,你就不怕她挟私报复?”
她嘴角带着嘲讽之意,嗤笑道:“报复?我?”
“这王府上下,哪个不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明珠浑圆的黑瞳,用力眨了几下,“你母家犯事,你身为离王妃,本可免受牵连之过,尚有离哥哥护着你,你又何故与他交恶?这么简单的道理,本公主不信你不明白。”
“你觉得我会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弃亲生父母于不顾?”
明珠口中一哽,“本公主只是给你一个建议罢了。”
“如此,本王妃还要多谢公主了?”
“不必,你几次三番救我,本公主提点你几句也是应该的。”
“提点?”花弄影仰天长望。
“那我便也提点提点公主。”她眼神清冽无比,隐隐中带着些狠意。
明珠看她的眼神十分地熟悉,好像在,在离哥哥身上见到过,上次训斥她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令她有些不寒而栗。
“你....。?”
“公主以为自己真的还能回得了洛城吗?”
闻言,明珠顿时急不可耐,“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眼内讽刺之意一览无遗,“从你踏入北慕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回不了头了。”
“你把话说清楚。”不知她所言何意,明珠已然焦急万分。
“你我,不过是一枚可怜的棋子罢了。”
“棋子?不可能,不可能,王兄不会这样对我的。”明珠备受打击,一脸不敢置信,连连后退了几步;“我同你不一样。”
“被自己最亲近的人算计,也不过是刨腹剜心之痛吧。”她喃喃道。
可笑,可笑至极呀。
“王妃。”连翘见她脸色苍白的吓人,连忙扶着她,“王妃,我们回去吧。”
“不,我要回花府。”
“王妃,这个节骨眼上回去,恐怕....。”连翘担忧道。
“我要回花府。”她咬唇坚定道。
连翘见她神色异常坚定,看来是如何都劝说不了了,只得遵照她的意思,应了声是。
两人步出宫门时,只见眼前被四个长相魁梧的侍卫挡住了去路。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连翘挺身而出,将她护在身后。
“属下失礼,还望王妃恕罪,属下是奉王爷之命,特来护王妃回府。”
“这....。”连翘放下手,眼神犹豫地望了她一眼。
“倘若本王妃执意要回花府呢?”花弄影眼神清冷逼道。
“王妃请不要难为属下。”四个侍卫站在眼前纹丝不动。
“连翘,我们走。”花弄影孤瘦的身影越过四人。
“王妃,王爷说了,若王妃执意回府,也不能改变什么,只是徒添伤情。”为首的侍卫一字不差地转述着他的话。
花弄影恍若未闻,脚步未停。
“你去向王爷回话,我们三个跟上王妃。”为首侍卫吩咐道。
“是!” 月下离人花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