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月下离人花弄影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韩府。
“父亲。”韩仪闻看见韩太傅背着手,脸色严肃地匆忙走来。
他望了一眼他,神色不甚太悦道:坐吧。”
韩仪闻也丝毫不客气,应声而坐,他对这个父亲说不上敬重,只不过是看在几分生父的情意上罢了。
“你,昨天进宫面圣了?”韩太傅腔调中有些犀利。
韩仪闻态度有些浪荡的点点头。
“你一直都颇得圣心,不知圣上可有跟你透露些什么事情?”他眼神中带着试探。
韩仪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孩儿愚笨,不知父亲所指何事?”
韩太傅显得有些气恼,脸上未表达出来,有些讨好道:“朝中盛传,皇上要立离王为太子,可真有此事?皇上可有透露些什么耳风?”
韩仪闻道:“圣心岂是我们这些做臣子能揣测的透的?”
“哎。”韩太傅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挫败。
“你是不知,现在朝中一片喊声倾向离王,闹的是人心惶惶啊。”
韩仪闻听着,并不做任何回答。
“我儿,你是如何想的?”他问道。
韩仪闻眼神抬起,“父亲,真的对齐王抱着很大的期望吗?”
韩太傅点着头,“嗯。”
“孩儿还是劝父亲,再行三思,万万不要站错队,以免府中上下遭连。”他直言道。
韩太傅脸色有些涨红,“胡说,齐王是戴妃的儿子,身后又有像侯府这样的大家族支撑着,他离王什么都没有,不过空挂着一个军中头衔,不得宠的皇子罢了。”
“父亲,你是真糊涂还是老糊涂了?”韩仪闻有些无可奈何地道。
“放肆,如此没大没小,你娘就是这样教你的吗?”韩太傅斥道。
家中所有人无一都对他毕恭毕敬的,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如此说话,对比之下,不禁心中火气顿生。
从小到大,韩仪闻心中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父亲责骂他娘亲,他脸色无惧,黑眸中隐隐泛着冷光。
“父亲官场一生,难道真的看不清楚眼前的形势?”
韩太傅眼神带着怒气,“你倒说说。”
“就凭离王是皇后所出,正宫嫡子,皇上身子如今渐衰,怕已是没有多少时日了,特令代理朝政,难道这些还不够说明皇上的心意吗?父亲难道还要执意帮扶齐王吗?”韩仪闻毫不客气直指道。
韩太傅有些犹豫。
“戴候虽跟随过皇上东征西战,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天恩浩荡,赐予至高无上的荣誉,侯府行事一向高调,凭着戴妃娘娘的身份更是盛气凌人,无人可比,但近年来,皇上有意无意的打压戴侯府,目的就是除掉侯府。“
“除掉侯府?”韩太傅微微张口,显得有些不敢置信。
从齐王诞生的那一刻起,朝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齐王就是那个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大皇子,二皇子早夭折,三皇子离王,虽是皇后所出,但皇后早逝,又不得圣宠,年幼便自动请缨去了边关,身旁最得皇上欢心的,就是齐王,朝中所有人,都默认为齐王是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
“父亲可知,齐王党羽自来肆无忌惮,前次离王遇刺,那黑羽箭也正是齐王所有的,皇上多疑,又向来忌讳手足相残,大臣们参齐王的奏章,更是络绎不绝的往御书房送,皇上早就起了疑心。”
“经由青州一事,皇上明上暗处都削弱了齐王一脉的势力。”
“离王乃嫡出,现在是最得圣心的皇子,性格狠辣无情,与皇上年轻时最是相似,皇上立他是乃是迟早的事。”
韩太傅轻轻点着头,认真的在分析着他说的话。
韩仪闻走到门边,望着灰白的天空到:“只怕不久,宫中就要变天了。”
宫中。
皇帝觉得心中力乏的很,很是使不上劲,他喘了口粗气。
魏光连忙拿起茶,递给他。
皇帝喝了一口,魏光帮他顺着气。
“皇上,奴才这就去宣太医。”
皇帝摆了摆手,“罢了,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
“皇上。”魏光脸上颇为担心道。
“去,宣宰相来见朕。”
魏光应道:“是。”
王府。
今日天气格外暗沉,天上满是黑压压的乌云,压抑地人心中有些喘不过气来。
连翘睡眼朦胧,她推开温暖房门,紧了紧披风,迎面而来的风,夹着寒意窜进了她的袖口,瞬间清醒了许多。
她抬头望了望天,马上腊月了,看来要下一场雪了。
连翘转身关紧了门,朝后院走去,她得趁王妃还未起的时候,将花草浇水。
啊!她心中大惊,眼前的景象让她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怎么会,怎么会,原本还有些生气的枝桠都已变得奄奄一息了,跟夏日烈阳下晒的不一样,是那种毫无生气的样子。
连翘左右察看,无一例外,全部皆如此,她神色灰败,这怎么向王妃交代啊。
花弄影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有些模糊,她眨了眨几次,眼前清晰了起来,她手摸到旁边冰冷的位置,心中有些低落。
她手拂起轻纱帐,低声唤了一声连翘,半天没人应声,其余房内侍应早就被打发了,自然没人应她。
花弄影蹙眉,下床穿鞋,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了起来。
连翘神色有些匆忙,快步入内。
“你去哪儿了?”花弄影问道。
“我,我去后院了。”她眼神闪烁道,而后上前帮她更衣。
花弄影瞟了她一眼,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怎么了?”她随意问道。
连翘摇了摇头,“没事。”
花弄影眯了眯眼,这丫头,一有事就藏不住。
“说吧,什么事。”
闻言,她显得有些慌乱,“真没事。”
“你从后院来?我去看看”她试探道。
“啊,您不要去。”连翘下意识脱口而出道,而后好似反应过来,紧捂着嘴。
“出什么事儿了?”花弄影疑惑道。
“没有,没有。”连翘挥了挥手。
见状,她更加好奇,“我去看看。”
连翘心中暗叫不好,懊恼地拍了拍嘴巴,都怪自己。
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了许久,花匠见到她,连忙上前,脸色有些不太好。
“王妃,这。。。”
花弄影径直越过他,看着这些自己精心照料的花,全部已毫无生气,此时的心情低落到谷底。
“王妃,照理来说,这玫瑰耐寒,一般越冬都不成问题,怎么会?”花匠垂着头,脑中有些想不明白。
“此事可有弥补之法?”花弄影手摸着枯萎的枝桠道。
花匠叹了一口气,“如今只有将它全部铲除,待明年开春,重新移植。”
花弄影思虑了许久,“既然如此,那就全铲了吧。”
“不可。”连翘出言制止道。
“此片花圃乃是王爷命人所植,王妃若是私自铲除,倘若王爷怪罪下来。。。”
花匠闻言,心中十分懊悔,恨不得铰了自己的嘴巴。
花弄影摇了摇头,“无事,一片枯丛罢了,铲了就铲了,有事本王妃自然担着。”
“王妃。”虽然如此说,但连翘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王爷跟王妃的关系现在十分紧张,可是什么事都不要发生为好。
“本王妃还是说得上一两句话的,铲了吧。”花弄影心意十分坚决。
花匠师傅连声道是。
“等等。”花弄影叫住了他。
“王妃还有何吩咐?”花匠回道。
“既然要铲掉,自然要种些新的才是。”她道。
“请恕小人多嘴,不种回原来的吗?”花匠犹豫了一下道。
花弄影摇了摇头,“种些新颖的吧。”
花匠虚心请教道:“请王妃吩咐。”
花弄影思虑了片刻道:“就种金灯吧。”
金灯又名彼岸花,曼珠沙华,花叶不相见,乃是俗恶人家种之,种在如此尊贵的王府,恐不妥当。
花匠闻言,心中有些惶恐,“王妃,这不大合适吧?”
“怎么?本王妃不是这王府的主子了?”花弄影挑言道。
花匠惶恐跪下,“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你进府前,可有人告诉过你规矩?”
“小人多嘴,还请王妃责罚。”
花弄影冷言道:“既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那便守好你的嘴,在王府里,多做事,少说话,免得惹祸上身。”
“多谢王妃提点,多谢王妃提点。”花匠连连叩头。
花弄影深深看了一眼,这偌大的花圃,落败的花枝,如此的细心照料,孰知竟不敌这一夜冷霜。
“对了,王爷如今事繁,这等小事就没必要上报了。”她淡淡道。
花匠刚刚吃了她的一通训斥,不敢再忤逆她,毕竟她还是王府的正妃娘娘,辗死他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是,是,小人谨记。”
“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栽了玫瑰便是。”
花匠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一口应承了下来,“小人遵命。”
“王妃,这花,有红白之分,是种?”
身后轻轻飘来一句话:“红吧。”
待两人走远,花匠才缓缓抬起头来,王妃为何种如此不吉利的花。
宫中。
北慕离人刚刚服侍皇帝睡下,这才走了出来。
魏光上前道:“王爷,老奴送送您。”
“也好。”他冷然道。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着。
魏光筹措了许久,还是决定将心中积藏已久的话说出来。
“王爷,老奴,想为圣上说上一两句话。”
“哦?公公有话不妨直言。”北慕离人道。
“王爷,这些年来,圣上心中还是牵挂着您的。”魏光想起以前的事,心中不禁惋惜。
“自从皇后娘娘仙逝后,奴才就没见过皇上,露出过真心的笑容。”魏光叹了一口气,接着道。
“皇后娘娘忽然仙逝,皇上备受打击,夜夜挑灯阅奏章,从不敢有丝毫空隙,每每路过宫门口而不入,不去看望公主与您,就是怕看到您们,想起皇后娘娘。”
北慕离人袖口下的拳头攥紧,想起母妃,妹妹,他心中有无数的恨。
“王爷,您还记得您第一次向皇上请求,准许您去边关吗?那一晚,皇上彻夜未眠,次日便准了,皇上对奴才说,您很像他,日后也定是一名沙场悍将,边关有您无虞,将来啊,也定是位爱民如子的明君。”想到此,魏光眼中有着微微湿润。
他眼神一顿。
“魏公公,您逾矩了。”他冷冷道。
“是,老奴该死,人老了,想起前尘往事,收不住嘴了。”他笑了笑道。
“王爷,您不要怪皇上,很多事情,皇上也是身不由己。”
北慕离人嘴角泛起冷笑,“魏公公留步。”
魏光站定了身子,恭敬地看着他远去,这红墙黄瓦,困了他一生,也困了多少人的一生啊。
王府。
“王爷回来了。”
北慕离人淡淡地应了一声。
“王爷。”福叔语气有些犹豫。
“什么事?”他简明扼要地问道。
“花院内的花,全部一夜枯死,花匠说是下霜打死了。”
北慕离人闻言,停住了脚步,面上有些不悦,“本王不是吩咐过,要仔细照料吗?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福叔见他不悦,忙请罪,“奴才知罪,都是奴才照料不周,还请王爷责罚。”
“罚,自然该罚。”
“你,吩咐花匠,全部种上原来的花,务必仔细照顾了,若再出现什么差池,本王定拿你问罪。”他语气中蕴含着不小的怒气。
福叔丝毫不敢懈怠,连声应是。
北慕离人抬脚往右边走,刚探出脚,眼神一滞,随即收了回,径直往左边书房的位置走去。
书房内。
北慕离人正处理着公务,鼻下传来幽香,一声极具魅惑的声音传了过来。
“漠主,人家来向你汇报了。”汨罗口红欲滴,眼神芙蓉如水,婀娜多姿的往这边走来,若是平常的男子,早就招架不住了。
“什么事?”他头也不抬道。
汨罗笑脸盈盈,撒娇道:“漠主,您也不看看人家,这几日,王府屋檐上的风,跟刀子似的,都快把罗儿娇嫩的肌肤刮出痕来了。”
北慕离人墨眸依旧深埋字里,未搭话,汨罗扁扁嘴,果然,暗漠里的男子,都是木头,还不如外面花花世界的男子来的有趣。
“漠主,罗儿这里有一幅画,出自王妃之手,不知漠主可有兴趣?”她知道,用花弄影这招百试百灵。
果不其然,北慕离人伸出手,冷冷抛出两个字,“拿来。”
“漠主打算怎么犒劳人家?这些日子,罗儿这堂堂的四大高手,居然干上这些毛头小贼的活计了。”想到此,她心中不甚委屈。
北慕离人抬头,挑眉道:“既然如此,本王给你换任务如何?”
闻言,汨罗心中一下欢喜,又要去迷惑哪个白首书生吗?太好了,她心中跃跃欲试。
“明珠公主,最近好似知道了一些事,为了避免她闯出什么祸来,本王派你去盯着她,有什么风吹草动,务必马上回禀,必要时,可动用武力解决,但前提是,保证她的安全。”
汨罗心中的欢喜早就被惊到一滴不剩,刚逃离一个魔窟,又掉入另外一个更大的魔窟,再加上她只要一想起小魔头那个变态的哥哥,心中鸡皮疙瘩掉一地。
“漠主,就没有更加惊险刺激的任务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跟那个小魔头,天生不对盘,让她跟着她,那还不如跟着花弄影来的自在。
“怎么?这还不够惊险?”他墨眸里带着危险的气息。
她最害怕的就是看到北慕离人露出这样的眼神,每当他要发怒时,眼神就是如此。
“汨罗领命!”她道,眼神迸发出迷人又危险的笑意。
“拿来。”他冷言道。
汨罗将手中的画交到他手上,逃一般的出去了,免得他一会迁怒于她,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叩,叩,叩。。”门外恰巧响起叩门声。
北慕离人蹙眉,手中的动作随即停了下来,将画卷起,放在一旁。
“进。”
乐意走了进来,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双手还时不时搓着,今日倒是特别的冷。
“外面冷的很,不曾想你这屋内更冷,这些狗奴才,趁着主子不在,偷起懒来了。”
北慕离人挑眉,“本王吩咐的,近日一直在宫中,府内无人,也就省些炭火。”
“啧,啧,瞧瞧,这就是我们勤政爱民,勤俭节约的离王殿下。”乐意打趣道。
“你不是来夸本王的吧?”北慕离人瞟了他一眼道。
乐意笑了笑,“洛洋那边来信了,催促我们尽快收网,恐夜长梦多。”
北慕离人身子往后一靠,双眼眯着看他,“已是瓮中之鳖,什么时候收这张大网,就看本王的心情了。”
“我听鹊说,皇上的病,已经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如今只是拖着,时日无多。”
北慕离人阖上了双眼,享受着眼前的黑暗。
“真的不用叫人去查验那封圣旨吗?”乐意问道。
北慕离人不言,乐意却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他要登上皇位,从来不是别人说了算的事情。
乐意耸耸肩,有些人就是这样,宁愿在心中与最初的模样较真,也不愿意去揭穿真伪。 月下离人花弄影